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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中自有顏如玉

第二十八章 忘年交

酒中自有顏如玉 伊吳 2077 2020-02-17 12:46:13

  晨曦的微光照在陸平柏的臉上,給他本就俊美的容顏鑲上一道柔和的金邊。來回走動的家仆、已經(jīng)擺好的桌椅、屏風(fēng),在他的身后全部化作模糊背景。一剎那,儀荻被突如其來的卑微和慚愧壓制。

  是了,他何曾有過變化或許諾?他風(fēng)清月霽、表里如一,是她的妄念荼毒了這美好,是她想要的太多……

  她無言以對,懊悔話說得太快沒法再圓回來,毛烘烘的腦袋無精打采的低垂著,一雙眼睛只看著裙裾的卷邊兒。

  “去忙吧!”陸平柏就像一位嚴(yán)師,輕易察覺到儀荻的心理變化,也不拘泥于最終的結(jié)果,揮一揮手讓她離開。

  儀荻心里越發(fā)不是滋味,才走出兩步,又聽見他在后邊道,“放心好了,之前承諾給你的休沐還作數(shù)——到時候抽點時間,讓青青同你置兩件新行頭,你的眼光么……”

  陸平柏一言難盡的挑剔,難得露出點不同尋常的親密。儀荻想象著他的表情,不自覺嘴角越裂越大。

  主廳的一角,應(yīng)該再添盆正朱色的牡丹;西北方的蘭草,葉子或許還可以再擦拭的更綠;西廂房里不知簪花兒夠不夠數(shù),要不要再扎些花束做娘子們的見面禮物……

  突然間,儀荻就像打了雞血,瞬間又充滿了干勁兒。她一圈東奔西跑、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有個喘息的時候,才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陸平柏怎么好端端的說起她的衣服來?

  她找個近水的地方照照自己,還沒看清投在上邊的倒影,一股水花已濺了她滿身。

  “打哪兒來的丑八怪,也敢在我阿爺?shù)膲垩缟蠏侇^露面?!”

  儀荻憤然回頭,但身后卻空無一人。她正覺著納罕,腳面卻一陣吃痛。

  “小爺在這兒呢,你往哪兒瞧!”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掐腰站在她的正前,正因為她的“目中無人”而氣憤不已。

  儀荻轉(zhuǎn)怒為笑蹲下身來,隨手在那小娃娃的鼻子上刮一下,“就你這么點兒個小人兒精,也懂得恃靚行兇?!”

  “放肆!大膽!”小娃娃聽不懂儀荻的話,但卻知道她的不軌“輕薄”,他面露不悅,腳踢手撓開始抗議:“你等著,看我不告訴太奶奶,讓她找你和大伯問罪!”

  大伯?儀荻有些迷惑了,她兩只手輕而易舉禁錮住小娃娃,“你知道我是誰么,就找太奶奶告狀?還栽贓你大伯,這和你大伯有什么關(guān)系?”

  “誰不知道你是誰?!整個陸府,誰不知道來了個丑丫頭來種花?!除了我大伯眼光能這么差,誰好意思叫你這種長相的出來露丑?!”

  小娃娃邊撓儀荻,邊毫不退讓的辯駁,那頤指氣使的模樣反倒叫儀荻想起一從未露面之人——花自芳口中那個從小欺負(fù)陸平柏的嫡親兄弟,陸平翰。

  “你是陸侍郎的兒子?”她下意識松了一點手勁,生怕把這稟驕嬌二氣而生的小家伙弄出點好歹,再給陸平柏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哼,算你識相!”小娃娃傲然把頭一甩,全然忘記了自己此刻還未擺脫“魔爪”的艱難處境。

  “快點把我放了,不然我就叫阿爺治你個犯上之罪!”

  嘿,這不講理的德行倒是和他那阿爺學(xué)了個十成十!

  儀荻想教訓(xùn)他,卻聽見有人過來,慌忙拖著那娃娃躲進(jìn)不遠(yuǎn)處的花船上。

  “快點跟上來,把酒壇就放在偏院的地上之后,就跟我往里邊走!老夫人和女眷們還都在西廂房里等著呢!”青青頗具辨識度的聲音從近到遠(yuǎn),直至徹底消失,儀荻才終于松一口氣。

  “這就是你做的花船?”小娃娃久久沒有做聲,半天才指著滿是花朵的船艙發(fā)問,眼神里充滿了驚艷和羨慕。

  “怎么樣?好不好看?”儀荻樂得看他丟下責(zé)難,討好的蹲在他跟前商量:“不如我給你用花朵扎個兔子,你把你名字告訴我呀?”

  小娃娃本想點頭答應(yīng),但不知想到什么又嚴(yán)肅的搖一搖頭。“不行,我阿爺說,不能玩那些臟兮兮的東西,他若知道了,會打我屁.股的?!?p>  儀荻沒有繼續(xù)勸說,自顧自的摘起花兒和草莖來,不大會兒功夫就做成一只雪白、噴香的小兔子。

  “這個可是花朵做的小兔子,不僅不臟還很香呢!”她在小娃娃晃一晃,意味深長的蠱惑:“你不說我不說,就算天知、地知又能如何?”

  “陸長卿!”小娃娃一把抓過小兔子,飛快的丟給儀荻一個名字。

  ……

  小船順著內(nèi)河悠悠的飄著,因為客人還來的不多,雖然有人為此駐足,也沒有人真的上到船上游覽玩賞。

  船里邊,一個像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個則“居心叵測”。不出半個時辰,一問一答、你來我往,儀荻竟從陸長卿嘴里打探到他們老陸家的所有家底兒。

  什么陸平柏克妻,早先定過一門親,姑娘還未嫁過門就慘死了;陸平翰懼內(nèi),嘗被陸長卿的阿娘追的滿院子跑;陸府上下都不大喜歡陸平柏,不僅因為他的出身,還因為他太沒有人情味兒了;陸平翰雖然年紀(jì)小,卻早早襲了爵位,陸平柏自己奮斗了多年,而今官職還在陸平翰的下邊……

  小娃娃抱著“小兔子”、“小雞崽”和儀荻大說特說,儼然把她看成了在這個世上絕無僅有的朋友。只是他后來說的口干舌燥,他的好朋友卻連杯茶水都找不來。

  “小祖宗,天色不早啦,你還是趕緊下船吧!一會兒開宴了,哪都找不著你,大人和少夫人肯定會著急的?!?p>  儀荻聽的滿腦子發(fā)蒙,推著陸長卿往船下走。

  陸長卿抱著儀荻的胳膊不松開,不死心的瞪著稚氣的眼睛追問:“那你承諾的果子茶吶,什么時候給我喝?還有蛋包飯、玉子燒……”

  “改日,改日!等我準(zhǔn)備好了材料,一定做給你吃!”儀荻被幾個過往的家仆充滿質(zhì)疑和同情的目光來回打量,這才明白什么叫請神容易送神難。

  “放心,就是我離開了陸府,等這些做好了,我也會托你大伯給你帶來!”她把陸長卿從胳膊上擼下來,又補上一句承諾,這才看他一步三回頭、依依不舍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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