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爪子要是敢動天岐一下,小爺就把你爪子剁了,動一根毛,小爺就把你身上的毛燒光?!?p> 聲音平平無奇,讓人聽不出情緒波動,沒有大怒,也沒有狂傲,正因為如此,看門弟子甚至不敢懷疑這話的真假,因為他知道,這聲音是誰的,他要是想,做與不做,只是時間的問題。
看門弟子緩緩回頭,喉嚨涌動,咽了口吐沫。
只見眼前一人,刀已出鞘,一頭齊腰紅發(fā),一步落下,腳下火紅的元氣分四瓣散去,猶如那地獄中盛開的紅蓮。
眼中兇光畢露,火紅色元氣盤繞手臂之上,翩翩起舞。
“小,小魔頭。”看門弟子手都軟了,天岐自然落地。
“誤,誤會,小魔頭,不是,赤,赤?!?p> “天岐,過來。”赤嶸說道。
“赤嶸哥?!碧灬邅?,見赤嶸腳下斷裂的鎖鏈,赤嶸一股邪火無處發(fā)泄,這一年來,他多次想要嘗試,僅僅在那鎖鏈之上留下幾道刀痕。
赤嶸單手一把摟住天岐道“好小子,這么長時間不來看哥哥,我都快忘了你長什么樣了?!?p> “赤小兄弟,這人你見了,不如上山好好敘舊?!笨撮T弟子一改神態(tài),諂媚至極。
“你也配稱我兄弟?”赤嶸一眼瞪去。
“誒呦,你看我這嘴,我哪敢高攀,掌嘴掌嘴”說著看門弟子在自己臉上左右拂了兩下,還真像那么回事。
“山自然是要上,不過,剛才小爺說過,我兄弟少了一根毛,小爺就把你那身豬毛撩光,我且問你,我兄弟這面龐之上,汗毛為何有些焦了?”
一聲爆喝,看門弟子一抖動,心中叫苦不迭,還沒等求饒,一道火光沖天而起,將他圍了個密密實實。
火元氣圍繞,看門弟子腸子都悔青了,要知道這么尊魔頭下山了,早讓他上山就好了,就是嘴欠,嘴欠。
周遭溫度越來越高,看門弟子神色駭然,心中大驚“這元氣凝實質(zhì),第四階,赤嶸達到了第四階!這是真火,真火!”
“救命,救命啊”。
已經(jīng)上山的二人自是聽不到這人的嘶吼。
看著二人離去,一道身影緩緩走出,看著地上打滾的人一聲冷哼,大臂一揮,那火光如同風(fēng)中殘燭,搖曳片刻便是熄滅。
看門弟子看清來人,連忙滾了起來,連連叩首。
“火導(dǎo)師,你可要為我做主,為我做主啊”。
這看門弟子一臉憤然凄慘,渾身的毛發(fā)已經(jīng)被燒的干干凈凈,遠看,如同一塊黑炭一般。
火老鬼大手抓去,拎著看門弟子的衣領(lǐng),破口大罵“狗眼看人低的東西,洪大導(dǎo)師也是你能說的?”
看門弟子神情呆滯。
“你給我滾下山,滾去外院,我焚墟谷不收碳灰。”
一腳踹在看門弟子的屁股上,摔了個狗吃屎,灰溜溜的逃去。
“小兔崽子,重情義,有老夫當(dāng)年的風(fēng)范,哈哈哈哈”。
這火老鬼望著山上焚墟二字,哈哈大笑。
片刻后,這火老鬼笑容緩緩凝滯,望著焚墟出神,緩緩說道“義,赤小子,你的這個義能走多遠呢,若要登頂,還須走幾階,莫要沖動,莫要沖動啊,唉?!?p> “定要,比老夫走得遠啊。”
焚墟谷中,明月當(dāng)下,舉杯共飲。
“來,兄弟,嘗嘗?!背鄮V拿起一壇老酒,酒香四溢。
“哥,我沒喝過酒?!碧灬鸬馈?p> “誒,這可是那火老頭珍藏多年的,藏得嚴(yán)實,還不是被我偷出來了。來,嘗嘗?!?p> 天岐不好推脫,拿起酒杯一飲而下,面紅耳赤,吐著舌頭。
“哈哈哈”見此,赤嶸大笑。
“我就讓你抿一口,你倒是一口全喝了,我陪你!”
赤嶸將杯中搖晃一飲而盡。
“你那不對,看我的”赤嶸將酒斟滿。
“這杯中物,哪里是水,你看來?!背鄮V捻杯說道“手要捻,拈花聞酒香?!?p> “酒滿而輕舉”赤嶸輕輕捻起酒杯在鼻尖聞了聞。
“此為先禮后兵,先聞后入喉嚨,一飲而盡,此為武?!毖粤T,赤嶸仰頭一飲而盡,半刻,喉嚨涌動,開唇,余香四溢。
“酒為液體之火,氣若火龍,酒氣奔騰若狂風(fēng)卷積,一掃千愁。一吐煩憂?!?p> 天岐學(xué)著赤嶸,輕舉杯,聞酒香,一飲而盡。
那磅礴酒氣如狂風(fēng),如驚濤在天岐胸腔肆虐,橫沖直撞,天岐深吸一口氣,將胸襟打開,容納萬物,那磅礴的酒氣盤旋而上,開唇,呼出。
“這,這”天岐驚得說不出話。
見此,赤嶸開口道“那火老頭沒別的能耐,喝酒倒是頭子,怎么樣,我剛喝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啊?!?p> 赤嶸并不知道,那火老鬼的這套飲酒之法,無形中帶給他的境遇。
酒是狂傲,是不羈,是萬般離愁,喝下去帶不走,就是狂風(fēng),掀起波濤,就是豪邁,壯志凌云,它讓天地旋轉(zhuǎn),萬物傾倒,酒是解愁藥,澆愁愁更愁。酒是穿腸毒,求死向心生。或喜或悲,都是你。
酒過三巡,壇已見底,二人醉臥洞庭。
“當(dāng)真要走?”赤嶸開口道,有些大舌頭。
“哈哈哈哈”天岐突然大笑,大笑不止。
“她說,以后再也不想見到我,你不要來找我了,你不適合我的。。?!?p> “那個時候,就好像有一把刀在我的胸前一刀一刀劃過,最后把我的心整個掏出來,扔到一個漆黑的深淵里,無底的深淵,我能夠感覺到我整個人一直就那么沉下去,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停,現(xiàn)在還在沉呢,那種感覺就好像,哈哈哈,好痛啊,赤嶸哥,好痛啊”。
天岐一直大笑,笑濕了衣衫,笑濕了臉頰,笑濕了赤嶸的肩膀。
“赤嶸哥,這有個洞,有個洞啊?!背鄮V握住了天岐捶胸的手。
“赤嶸哥,這酒,好苦啊”。
“是苦的,這酒太苦了,哥以后給你拿好的,拿最好的?!背鄮V解下身上長袍,披在天岐身上,靜靜地,一言不發(fā)。
赤嶸嘴唇動了動,終是開口“天下這么大,好姑娘何止柳依依一個啊。”
“哥,若是我見一個愛一個,那不叫愛人,那便是我只愛自己一人,其實誰都不喜??晌?,沒柳姑娘不行啊?!?p> 少年酒入喉,穿腸,辣了心。
看著不知什么時候睡著了的天岐,赤嶸不知思索什么。
“兄弟,不是這么算的,愛人先要愛己啊”。赤嶸想了半天,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以后你一定會遇到一個,姑娘,她會比我更加疼你,什么狗屁的命里有時終須有,要我說,命里無時才要強求。
“到時辰了,要去給師兄摘果子”
看著說夢話的天岐,赤嶸一笑。
“哥會打遍天下,等我踏平了所有宗門,我就是天下第一,到那時候,再沒有人能欺負你。”
赤嶸緩緩起身,抱著天岐緩緩說道“天岐,你不要擔(dān)心,一紙婚約?不就是三年后么,到時,哥去給你討回公道,那婚,天王老子來了都成不了!哥送你回去?!?p> 今夜星出奇的黯淡無光,夜獨自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