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思遷看著手中的窩頭,一時(shí)出了神,饑寒交迫將他拉回了這亂石堆中,硬如磐石的窩頭送到嘴邊,冉思遷捧著窩頭嗑了半天才嗑下那么一小口,啄了半天才將口中的碎塊咀嚼的更碎,入嗓如針刺喇喉,還有一股腥臭的氣息,難以下咽。
冉思遷用破爛的袖袍掩著嘴,吐了起來。
“嘿,新來地,不好吃吧,咽不下去?”
冉思遷擦了擦嘴,抬頭看向此人,正是剛才推他的人,這人皮膚黝黑,線條分明,像是有把子力氣的。
“這黃食兒形如磐石,味若嚼蠟,吃到嘴中更是如同沙粒一般割喉,實(shí)在是難以下咽?!比剿歼w說道。
“瓜慫,這你就不對了,有話說地好,這炕好不好你也得先臥倒,飯有多有少,你得先吃飽。”
飯桶指了指悶頭狠吃的人說道:“你看看這些個(gè),和你一樣,剛來那前兒,說什么都不肯吃,結(jié)果怎么著?你看現(xiàn)在,吃的比誰都香?!?p> 飯桶顛了顛手里的窩窩頭放在口里咬了一口,吃的不亦樂乎。
冉思遷如何不懂這個(gè)道理,也是學(xué)著飯桶將窩窩頭塞到嘴里,硬生生喇在嗓子眼。
“哎,這對了么嘛,喝點(diǎn)水,更容易送下去?!?p> 冉思遷接過豁口碗喝了口水,才將那嗓子眼的沙子送了下去。
“不知大哥怎么稱呼?!?p> “稱呼?”
“就是大哥叫什么。”冉思遷補(bǔ)充道。
“誒呀,我當(dāng)啥呢,咱們這些個(gè)勞力,他們不當(dāng)咱們當(dāng)人,只給咱們編號(hào)。”
“不過,私底下兄弟們說我吃得多,都叫我飯桶”飯桶說道。
“我見小兄弟這氣度可不是一般人兒,來歷指定不小,老哥我在送你一句,能忍則忍,槍打出頭鳥?!憋埻罢f道。
“飯桶大哥還會(huì)看相?”
“咦,那當(dāng)然了,人有氣,山有霧,不是跟你吹,我小時(shí)候跟著師傅學(xué)得就是這一手本事,我?guī)煾祬柡χ??!憋埻耙活D繼續(xù)說道“不過,師傅死的早,我啥也沒學(xué)會(huì),最后還被抓到這鬼地方。”
“飯桶大哥,你放心,等我出去之后。。?!?p> 冉思遷還沒說完就被飯桶捂住了嘴
“可莫要瞎說,這要是讓他們知道你想跑,少不了你一頓鞭子?!蹦菚r(shí)候,冉思遷還天真的以為飯桶口中的他們指的是看守的對眼等人。
睡覺的地方更是讓冉思遷意想不到,幾十個(gè)人一起擠在一間隨意搭建的草屋之中,四周的石頭墻用土泥填了縫隙,能擋得住一些寒風(fēng),可要是到了下雨天便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別說睡榻,此處連枕頭都是沒有,一人一塊被,以石作枕,頭挨著頭,腳對著腳,就這么擠在地上。
被僅僅長一米多,還發(fā)出難聞的惡臭氣味,半夜三更出去解手,回來之時(shí),別說自己的被,就連自己的位置都是沒有了,只能蜷縮在墻角,對付到天明。
“快著點(diǎn),都給我快著點(diǎn)!”又是熟悉的鞭聲和吼聲。
“低下頭!”飯桶緊忙將冉思遷的頭按下。
“飯桶哥,怎么了?”
“別問,千萬別抬頭?!?p> 冉思遷剛欲追問,一聲撕心裂肺的哭喊聲傳來“不要,為什么是我,我不去,我不去,我不吃白面饅頭。”
冉思遷低聲道:“怎么吃白面饅頭還不好?”
“唉,小兄弟,你有所不知,這白面饅頭是好,可你也要有命吃得下啊,那去吃饅頭的,沒有一個(gè)活著回來的,是生是死,誰都不知道啊?!?p> “我爹,還有錢,我不去,我不去,我還有,我想起來了,我家中還有個(gè)妹妹,小妹妹,我將她送去,能賺好多錢,放過我,放過我。”那被拖走的人死命拽著脖子套著的麻繩,聲淚俱下。
冉思遷緊緊握拳,在始元帝國竟然還有這等事,好,好,我倒要看看,你們是怎么把一個(gè)大活人變沒的!
“我去!”一石激起千層浪。
低著頭惶恐不安的人群此刻都抬著頭,眼中有震驚,有惋惜,有僥幸,有憐憫。
“呦呵,你想吃白面饅頭?”大漢倒是聽到個(gè)新鮮,好久都沒這自告奮勇的了。
“想吃!”冉思遷背過手,氣度盡顯。
“好,跟我走,我讓你吃個(gè)夠?!闭f著大漢就要把那麻繩套在冉思遷的脖子上。
冉思遷推開繩子說道:“哎,我自愿去,你還怕我跑了?”
“嘿,你小子”大漢收起了麻繩。
“出風(fēng)頭的我見了不少,到了這兒,還能出風(fēng)頭的,你還是大姑娘出嫁,頭一回兒。不戴就不戴,你要是敢跑,我就打斷你的腿?!?p> 不知道走了多久,冉思遷到了一個(gè)房屋內(nèi),房屋內(nèi)裝飾簡陋,昏黃的燭火搖曳,破舊的木桌不滿裂紋,那上面白花花的饅頭像是能把桌子壓垮。
“吃吧”有人一聲令下。
桌上的四人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動(dòng)。
“我說,有吃的還不吃?吃!”
見那人抽刀,眾人惶恐的抓起白面饅頭咬了一口,然后狼吞虎咽,冉思遷抓起一個(gè)饅頭,雪白的饅頭上五道指印漆黑,冉思遷將饅頭咬下,在嘴中裝作咀嚼,吐在袖口內(nèi),用袖子兜著,一時(shí)間沒人發(fā)現(xiàn)。
“撲騰”雪白的饅頭點(diǎn)地,手拿饅頭的人一頭扎在了木桌之上。
緊接著其余二人也這般如此。
冉思遷見狀,也撲通一聲倒在桌子上,卻是虛咪著眼睛。
冉思遷聽到門開了,大約有八個(gè)壯漢走了進(jìn)來,一名壯漢扛起一個(gè)暈倒的人,另一名壯漢抽刀,緊隨其后,最低的也有二階的修為。
“看來他們還沒死。”冉思遷想道。
抬著他的壯漢不知道走了多久,到了一個(gè)偏僻的角落,將他扔在了一個(gè)小屋中,關(guān)上門之后,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這里沒有光,也沒有時(shí)辰,不知道過了多久,門開了,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冉思遷緊忙擋住自己的雙眼。
“起來,起來”
在急促聲中,冉思遷感覺自己挨了幾腳。
緊接著,他看到了與他同在一桌吃饅頭的三人,四人一齊被帶到了一個(gè)地方,金光晃著眾人的眼睛,在冉思遷眼中充滿震驚,原來那些挖出來的土金都到了這里。
四人一趟一趟的運(yùn)送著這些土金,運(yùn)送到一個(gè)石門前,便要轉(zhuǎn)身離去,那石門后誰也不知有些什么。
“小子,看什么,想知道里面有什么?”一名押送的壯漢開口說道。
“會(huì)有機(jī)會(huì)的,你們沒剩下兩天了?!?p> 這抬金子的為了防止有人摸清路線逃走,不僅八人看護(hù),而且還要每隔一段時(shí)間換一批人。
冉思遷等人白天拉土金,晚上被丟進(jìn)暗無天日的黑屋中,這樣的日子,直到那石門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