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片刻,戲北和再度開口,紙扇點(diǎn)地?fù)u著頭開口道:
“腳下路,路上人,人上有人”。
天岐脫口而出,對道:“水中鱉,鱉出水,露頭稱人”。
“???你”戲北和面色漲紅。
天岐撩起長衫,閑庭信步,一腳邁上兩個臺階,出口一句:
“浮萍水中立”
眾人置身于一片池塘之中,有蜻蜓立于浮萍上頭。
天岐一腳再上兩個臺階,開口道:“一取空無根”
天岐僅與戲北和兩拳頭之隔,再度開口:
“戊知還有稻”
眾人面前又變成了彎腰的水稻。穗沉沉。
邁過最后兩階,天岐道出最后一句:
“一米一乾坤!”
四名老者片刻失神,憤然起身。
“好啊,你竟然將我的比作水中浮萍,將你們比作稻,還以曲字羞辱與我等”。
說著就要上前。
嗡的一聲響動,眾人頭頂曲淵二字微微顫抖。
戲北和說道:“你竟然想以一詩奪我曲淵全字?真是初生牛犢?!?p> 話音未落,又是一聲嗡鳴,只見紫金學(xué)風(fēng)自天岐身上散發(fā),漣漪震蕩,頭頂?shù)那置撀洌さ梅鬯椤?p> “一取空無根”奪了曲字。
“浮萍水中立”,“一米一乾坤”奪了“淵”字大半。
回過頭來,曲淵二字僅僅剩下一個“丿”字。
“回來!”
一聲呵斥從那名坐著的老者口中發(fā)出。
四人緊忙鞠躬道:“院長”。
那名老者緩緩起身道:“戈為器,丿意為不,二者合一便是不動之戈,是為戊?!?p> 老者輕輕搖頭:“他的意思不是將自己比作稻米,而是將自己比喻不動之戈,這曲淵僅剩下的丿字,他這一句戊知還有稻便是能夠奪走。
他之所以給我們留下,是要告訴我等他皓崖不是不能戰(zhàn),而是,不屑于戰(zhàn),也是給我們曲淵留下最后一絲顏面?!?p> “唉”
老者輕嘆。
半晌,這老者拄著拐杖,不顧別人的攙扶,徑直走到天岐面前說道:
“明白了,明白了,這曲淵書院老朽還能做主。”
天岐想了想,退后一步,老者看在眼中。
退一步鞠躬,輕點(diǎn)示意。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皓崖,立于崖,縱臨萬丈深淵,仍有皓月高懸,好苗子,好苗子啊”
天岐離去沒有一個人敢攔,這一下馬威不光震懾住曲淵上下,更是賣給曲淵院長一分臉皮,從今往后,怕是沒有一人再敢找皓崖書院的麻煩了。
天岐每走一步,“皓崖,天岐”這四個大字便是砸落在眾人心頭,那皓崖書院原來,不止那一個怪物。
“院長,就這么讓他走了?”戲北和說道:“我和他二人還未分出勝負(fù)”。
“勝負(fù)?”院長嗤笑一聲。
“你詩文不如他,做人,唉”,院長搖了搖頭:“遠(yuǎn)不如他”。
留下了一臉茫然的戲北和。
院長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那李詡,你為何怕他?”
戲北和聽李詡二字,便是渾身冷戰(zhàn)。
“沒出息!”
“你怕他,是因?yàn)樗囊蛔?,讓曲淵原四大才子學(xué)風(fēng)盡散,或瘋癲,或癡傻,你們這些后晉的才子連和他碰面的勇氣都沒有。”
見心思被道破,戲北和不自覺的快速眨眼,快速眨眼,便是震驚。
院長繼續(xù)說道:“他啊,不及李詡,勝過李詡,退一步為勝,退一步為勝啊?!?p> 留下茫然的戲北和,院長離去,聚集的眾人也是四散而去。
“浮萍水中立,一取空無根。戊知還有稻,一米一乾坤?!痹洪L眼神下移,嘴角微抿。
“老李,你我又何嘗不是這水中浮萍,你我斗了幾十年了,平手了幾百場,上一回,是我平生第一次輸,我不服。這一次,我真的輸了,老李,我輸了,你聽見了么?!?p> 院長堆坐,仿佛蒼老了十幾歲。
“原來,自始至終都是我一人,自以為是與你為敵,不戰(zhàn)之戈,不戰(zhàn)止戈啊,從一開始,我便一直在輸?!?p> 去離鐵城的路線有三條,一是要翻過黑瞎子山的山路,二是途徑鳶洲的水路,三便是炊煙裊裊的村路,這三條路中,當(dāng)屬第一條最為兇險,當(dāng)屬最后一條,最為詭異。
“請問?”
“哦,小伙子”中年男子抬了抬頭,手中還遍是泥土,烈日襯托著男子的皮膚更加黝黑,一看就是一個本分的農(nóng)家人。
這名男子看天岐背著一個長匣頓感新奇,放下了手中的鋤頭。
“您好,請問從何處去是通往離鐵城的路線。”
“啊,離鐵城啊,那聽說周圍可不安全啊,小伙子,你到那去干甚?”中年人說著一口方言,好在天岐能夠依稀辨認(rèn)。
“我去探訪一個人?!?p> 見天岐堅(jiān)持,那人也不好再勸說,只好連比劃帶解釋。
按照這人的意思,天岐依稀辨認(rèn)出,向前走有一處三岔路,最安全的便是偏北的那一條路。
自己雖然開了靈樞,但是靈樞內(nèi)的一縷劍氣,天岐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能夠戰(zhàn)勝那七階的賴五,所以,天岐選擇穩(wěn)健。
不遠(yuǎn)處,天岐果真見到了一個三岔路口,蜿蜒崎嶇,正值天色較晚,好在黃昏時分,留有一絲殘亮。
天岐腳步一頓,猛然想起一件事,心頭一震:“南和北在哪?”
自己似乎只會依據(jù)東升西落分東西,還需得不是在正午,不在夜晚。
黃昏時分,割昏曉,天地一線,有些光亮已是不易,天邊被渲染的一片枯黃,這下好了,別說南北,東西都分不清了。
人在黑暗時,會尤其向往光亮。
天岐見三條岔口中有一條,遠(yuǎn)眺,有微弱火光,心中有了主意,毅然走向了這條岔口。
走向了那中年男子口中萬萬不可去的那條詭路。
據(jù)說,走進(jìn)那條黑暗的人,活不見人,死不見尸,當(dāng)?shù)氐拇迕癜涯菞l路叫做鮟鱇路,也有人叫做燈籠路,夜打燈籠不照人。
說那燈籠路中有一個詭異吃人的燈籠村。每當(dāng)太陽落下,暮色沉沉,那條路便是陰風(fēng)四起,邪門的很,每當(dāng)這個時候那個燈籠村便會泛起一絲詭異的火光,微弱但不熄滅,吸引著過往的行者,一旦進(jìn)了這村子,就會被村子吃掉。
原本這燈籠村周圍有大大小小不少的村子,但是那些村子中的村民,銷聲匿跡,更是沒有一點(diǎn)生活的跡象,唯有每逢夜晚,才會和燈籠村一樣,亮起星點(diǎn)火光。
忽閃忽閃的幽幽火光在這寂靜的夜色之下有些滲人。
天岐向著火光走去,一步一步,火光跟著忽閃忽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