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柒緩走在府中的鵝石小路上,表情凝重,目光中都透著沉思。
手指不由的撫了撫唇上那塊新鮮的血痂,卻猝不及防的還有些刺痛。
……
“靖王殿下,戲還接著演嗎?”
“味道不錯?!?p> ……
“嘶?!?p> 一想到李暄那張絕色的臉上,沒一個表情能是真的,蘇柒心中的那個氣啊。
“老狐貍!”她憤憤道。耳根卻是如昨夜一般微微泛著紅,怎么都褪不掉。
思緒逐漸飄到了另一件事上,蘇柒也沒有留意腳下的路,片刻后不知不覺的走到了一個院門口。
里面還傳來陣陣揮劍聲,蘇柒剛想轉(zhuǎn)身離開,但里面的人顯然比她更加耳聰目明一些。
“蘇夫人?!?p> “崔公子?!彼棺×四_步,對來人福身還了個禮。
崔修元還在練武,單衣外只臨時披了一件外衫,渾身散著汗味,便也沒有走的很近,只是撓了撓頭。
“夫人起的這么早啊?!?p> 蘇柒笑了笑剛想回答,聽他又問道。
“那宿川兄起了嗎?”
蘇柒唇畔的笑意微微一僵,不知要怎么對著李暄的好友解釋,兩人并不同床,她每個夜晚都沒有見過李暄的事情。
“他啊……許是起了吧?!?p> 屋里的暗室肯定還有別的出口,反正她在屋里時,從未見過李暄在寢殿里來回走。
“你們感情很好吧?!碧K柒模棱兩可的回答顯然讓崔修元誤以為她在害羞,便笑道。
“我從未見過宿川兄對一個人這樣好?!?p> 聞言蘇柒下意識的笑了出來,“他對我好?”
話一出口,見崔修元表情微滯,她立刻轉(zhuǎn)了口風,遲疑了一下問。
“你怎么覺得,他對我好啊?”
崔修元笑了笑,“我從未見他那么緊張過一個人,也沒見過他……那么霸道的親一個姑娘?!?p> “咳?!碧K柒猝不及防被口水嗆了一下,臉驀的紅了。
莫名其妙走丟已經(jīng)很丟人了,被強吻什么的……
“不是有意冒犯,”崔修元連忙解釋道,“就是他以前吧,總是冷著一張臉,我當初還想著,他這種人如果喜歡一個姑娘,會是什么樣子?!?p> 蘇柒低眸假意笑了笑,暗自舔了舔后槽牙,不知在惱羞成怒些什么。
崔修元笑著笑著突然拍了一下腦袋,恍然想起來。
“啊對,我正要去找宿川兄,夫人一起嗎?”
“不了,崔公子去吧?!碧K柒笑了笑,暗自磨了磨牙?!肮媚棠态F(xiàn)在根本不想看見他?!?p> “什么?蘇夫人牙疼嗎?”崔修元沒聽清她的后半句,十分疑惑。
蘇柒沒有回答,面上強撐笑意,崔修元也沒細想,道了句別便轉(zhuǎn)身像蘇柒來時的路走去。
卻見他還沒走兩步,侍女蘭溪小跑著過來,臉色焦急。
“夫人!崔公子!”
崔修元頓住了腳步,蘇柒也看向了蘭溪,只聽她道。
“宮里來了禁軍,帶著君上旨意,要崔公子下刑部大牢!殿下說……”
她話還沒說完,風突然變的凌厲起來,一柄寬大的佩環(huán)重刀破空而來,直沖著崔修元而去。
“?!钡囊宦?,崔修元下意識的抬起手中的劍鞘,與刀相撞,避開了刀鋒。
一個身影隨后而來,輕功落地,二話不說便握住刀柄與崔修元交手起來。
蘇柒在看清來人是一頭短發(fā),陰沉著臉的李遺之后,便悄悄退到蘭溪身側(cè),低聲道。
“去找殿下,高朗也行,快!”
李遺武修正統(tǒng),幼年就頗有天賦,力氣大武力高,單是他那柄環(huán)佩重刀便不是一般人能拎得起來的,交起手來對方若不是擅長躲避或身手靈敏的,會很吃虧。
不過蘇柒發(fā)現(xiàn)崔修元雖然說話不著調(diào)了點,但他在堇州那個邊境小城里幾年,也不少與戰(zhàn)場上的人交手,動作間招式簡潔凌厲,絲毫不遜色。
劍的力度不如重刀,所以崔修元也不拔劍,單憑劍鞘適時而擋,一路攻李遺的下盤。而后者則在身型力道上壓制,重刀在手仿佛沒有重量一般,揮舞的周圍的風都如芒刺目。
兩人交手十幾下,幾乎是不分伯仲。
蘇柒不習武,遇到這種場面,手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胸前衣襟,但她還沒能摸到墨玉石。吃過一次虧的李遺余光已然瞥到。
下一瞬間,刀鋒突然揮向蘇柒面前。
突如其來的血氣撲面而來,恍若要人心臟驟停,蘇柒眼看著刀落面前,身子卻是動不了。
下意識的閉了眼眸。
“住手!”
刀鋒未止,一支箭破空而來,直指李遺,他不得不收了刀鋒,轉(zhuǎn)身停下。
蘇柒緩緩睜看眼,胸口一陣心悸,抿唇不語。
崔修元也是驚了一頭冷汗。
靖王府的家丁圍來,為首的拿著一張弓。而門外的禁軍此時也一同進來。
數(shù)十人的刀劍戾氣相對,氣氛緊張。
李遺手握白玉腰牌,其上的滕鳥圖案栩栩如生,對著來人也泛著冷意。
“靖王殿下,你想抗旨?”
李暄負手行來,不急不緩,從容的站到蘇柒身側(cè)。
“李統(tǒng)領(lǐng)帶旨闖我靖王府,本王沒意見,怎么不顧旨意牽連他人?”他冷冷的看向李遺。
“若是你那刀落下來,我夫人焉有命在?李統(tǒng)領(lǐng)又是何居心?”
“她也曾是君上要殺之人。”李遺道。
李暄分毫不讓“曾經(jīng)是,如今還是嗎?”
李遺默然,只看向崔修遠,“君上要崔鵠下獄,靖王殿下這又是何意?”
著重咬了最后幾個字,李暄權(quán)當是聽不出來,只是抬了抬下頜。
“說下獄就下獄,證據(jù)呢?崔鵠所犯何罪?”
“屬下奉命行事,殿下有疑請面見君上,親自問一問?!崩钸z冷聲道,手握刀柄,大有李暄一個不同意,便直接拿下的意思。
風聲鶴唳,吹的蘇柒額前的發(fā)絲微動,她抿唇不語,手指微微輕顫,還未從方才的一幕回神冷靜下來,胸口開始發(fā)疼。
“既然如此,本王就去見一見君上便是?!?p> 李遺聞言,便伸手命人押了崔修元。
崔修元看了眼李暄的神色,心下了然,對靠近自己的人抬了抬手中的劍。
“用不著,我自己會走。”
李遺目光沒有動,看著李暄,卻對崔修元道,“請?!?p> “勞煩先幫我收著吧。”崔修元將劍扔給了李暄身邊的高朗,后者凌空接過,微微點頭。
李暄卻在李遺轉(zhuǎn)身之際突然開口。
“李統(tǒng)領(lǐng)應該清楚,君上無非是要給燕昌侯一個交代?!彼馈?p> “所以在刑部查清楚之前,任何人,都無權(quán)動刑。”
李遺腳下頓了頓,“屬下無權(quán)過問刑部?!?p> “但是人是你送進刑部的,”李暄勾唇笑了笑,眼含冷意和警告。
“既然要查,就徹徹底底的查清楚,到底是誰,殺了燕昌侯之子。”
風過華亭,吹散一片桂花,飄飄灑灑的落在地上,被塵土掩埋,卻還留著一絲痕跡。
李朝宗不是李暄殺的,但是殺他的人很明顯要讓所有人都覺得是李暄動的手。
為什么?
蘇柒還沒想明白,胸口傳來的疼痛感已經(jīng)無法忍下,她用盡力氣喚了一聲李暄,傳到耳朵里卻是氣若游絲的聲音。
“李暄……”在痛昏過去的前一刻,她感覺自己跌到了一個溫熱的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