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碧K柒當(dāng)即反對。
“阿柒,你聽我說?!蔽呵镌聦⑹种械臇|西重新藏回暗門之中,關(guān)好之后,拉著她走出了屏風(fēng)。
“此物不會經(jīng)手月玉嬋的,只是跳過她,用她身邊的線?!?p> 終究月玉嬋是燕國人,她身邊的線卻是傅霆早就埋好的,為的也是這般重要的時候,能派上用場。
“就算被發(fā)現(xiàn),只要東西傳出去了,此線廢就廢了。”
蘇柒張了張口,魏秋月卻沒有讓她把話說出來,“況且你身在靖王府,這事你最好不要直接插手。若非我不便與宮外的線人聯(lián)系,此事也不會叫你知曉?!?p> 蘇柒垂眸,目光閃了閃。
魏秋月拉起她的手晃了晃,“你明白的,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p> 其實她還有個私心,傳走這般情報,必然會被發(fā)現(xiàn),或早或晚的事。若是能推到月玉嬋身上,怕是再好不過。
不能怪她心性涼薄,只是走到這一步,誰都并非無辜。月玉嬋尚且能夠?qū)λ齻兿碌萌ナ郑螞r勾結(jié)外黨自然就要有東窗事發(fā)的準(zhǔn)備。
聞言蘇柒撫了撫魏秋月挺著的肚子,笑了笑。
“那魏姐姐便不必再擔(dān)憂了,此物只要出了宮,我替姐姐看著便是?!?p> 魏秋月點了點頭,“你也要萬事小心,靖王的耳目,或許比你想的還要多?!?p> 她本是這般想著,蘇柒卻思及那一日的質(zhì)問,毒發(fā)時生不如死,仿佛被他捏著命問話的感覺。
細(xì)不可查的打了個冷顫。
“我知道的?!碧K柒說,眨了眨眼眸,唇角微仰。
“能活的時候,誰也不想死不是么?”
從她們或被迫或主動選擇了這條命運開始,她們的命,隨時都能在一瞬間低入塵埃。但是還是會有人,想要不顧一切的活著。
“我的好阿柒?!蔽呵镌聭z惜的揉了揉她的臉龐。
將細(xì)節(jié)談畢,兩人又說了許多體己話,直到暮色沉沉,蘇柒才出了頤歡殿。
魏秋月站在門口送她,笑。
“夜路不好走,讓車夫慢著點,不要急?!?p> “阿柒知道了?!碧K柒也笑了笑,轉(zhuǎn)身之際,輕聲道了一句。
“魏姐姐……抱歉。”
只是她的聲音頗小,一出口便散在了風(fēng)中,并沒有人聽到。
蘇柒卻滿腦子都是當(dāng)日李暄所說的話。
——“但是你的魏姐姐從頭到尾可都不知道,你其實根本不是什么蘇遠(yuǎn)的小女兒,也根本不是周國人吧?”
李暄說的沒錯,魏秋月一直都不知道。
蘇柒是個騙子。
騙過了所有人,卻唯獨沒有騙到她該騙的人。
暮色臨城,一層層的云疊在一起,風(fēng)一吹,就緩緩的飄一飄。
蘇柒剛出了暮日齋,便看到悠長的宮道上,一對依仗抬著轎攆,燭火映路就這么行了過來。
“你們小心著點,抬著君上都給我長點心!”內(nèi)侍總管張平跟在轎攆旁操碎了心,時不時的念叨兩句。
蘇柒也帶著蘭溪退避到一旁,待轎攆臨了才施施行禮。
“停?!北驹撟哌^的李弘承雙目居高臨下的盯著蘇柒,冷聲問。
“你怎么在這兒?”
“回君上的話,”蘇柒躬身道,“承蒙魏榮華念及妾身喜花,宮中水仙開了便命妾身來一同觀賞?!?p> 理由沒有問題,但李弘承單單對蘇柒此人不喜的很,哼了一聲。
“以后少來?!?p> 蘇柒立刻垂眸乖巧的應(yīng)聲。
“是。”
李弘承這才抬了抬手,命宮人繼續(xù)抬著轎攆,入了暮日齋。
夜色籠罩在整個君儀城上,蘇柒才回到了靖王府。忠叔笑瞇瞇的接她回去,笑道。
“王爺接了信出城去了,五日之內(nèi)都不會回來,連崔公子也跟著去了。”
蘇柒心頭一跳,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
“可說了是什么事?”她問。
忠叔搖了搖頭,卻道了句“王爺說,回來會給夫人帶糖葫蘆,要夫人……乖乖的?!?p> 說到后面,蘇柒也是笑,小聲的哼了一聲。
“就他管得多!”
如此平靜的過了兩日。
春末,天氣開始回暖,已經(jīng)有人穿起了紗裙。
君儀的西坊,一向住的都是非富即貴的人,所以街道寬廣而幽靜。
臨街的小孩子們,春日里總愛抓著風(fēng)箏在此跑來跑去,若偶然遇到貴公子小姐,有時還能得一兩顆糖。
穿著粗布衣裳的小子手里抓著燕子風(fēng)箏,一溜煙的跑過梁王府前的石獅子,不抬頭的差點撞上從街頭駛來的馬車。
“吁——”嚇得小廝連忙抓緊了韁繩,呵斥了一聲。
“這小子!跑慢點!”
那孩子聞聲,嚇得跑的更快了,片刻就不見了蹤影,連風(fēng)箏都不放了。
“這孩子!”小廝笑了一聲,驅(qū)著馬行到梁王府的側(cè)門前,放下纖繩上前敲了敲側(cè)門,半晌之后,從里面款款走出了一個藍(lán)衣侍女。
“白芷姑娘,這個月宮里給梁王府的份例到了,您清點一下?”
侍女接過小廝遞來的禮單,細(xì)細(xì)的對了一下,手指微頓。
“怎么多了一份繡錦?”
小廝一拍大腿,“嗐,小的給忘添到禮單上去了。”話落,他訕笑著解釋道。
“這不是后宮里只有魏榮華主事么,前日才說立夏將近,命內(nèi)務(wù)府給各家王爺侯爺府里添置一份繡錦做夏裝。”
說著說著,他也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各月送份例的日子是死的,魏榮華說的晚了些,內(nèi)務(wù)府只能湊湊,這不……給梁王府的繡錦還是榮華自開庫房,補貼上來的。我一時著急來,就給忘添到禮單上了?!?p> 白芷了然點頭,小廝怪不好意的,猶豫的說著:“要不……借墨寶一用,我再重寫一份?”
“無事?!卑总菩α诵?,清秀的臉晃了這個常年待在內(nèi)務(wù)府的小廝心神,只聽她道?!盁﹦谟啻蟾缗苓@一趟了,我收下便是,您回去寫回稟主事的禮單時寫上這一份繡錦便好。”
言下之意,手里這份給梁王府的,沒有繡錦也無礙。
說著,便讓身后的梁王府的下人把物件都卸下來拿回府。
聞言小廝心里更是甜滋滋的,笑容滿面:“那就多謝白芷姑娘了,我這便回去了?!?p> 白芷垂眸笑了,“好?!?p> 小廝也跟著傻笑了笑,一步三回頭的牽著空馬車回去了??粗邱R車越走越遠(yuǎn),她毫不留戀的轉(zhuǎn)身回了府中。
“白芷姑娘,這些還是照舊放進(jìn)庫房里嗎?”下人指著這些物件問道。
“交給管家去開庫房吧?!卑总普f著,看向那一匹繡錦,頓了頓,道。
“這個我直接帶回去,過幾日給王妃裁剪衣裳?!?p> “是?!毕氯藗儜?yīng)聲,白芷是王妃月玉嬋身邊的大侍女,她的話自然無人反對。
于是她便抱了那匹繡錦一路走進(jìn)了百花園。
“白芷姑娘。”路過的侍女紛紛向她頷首。
她走到殿門口,輕聲問守在門前的侍女,“王妃午憩醒了嗎?”
侍女搖了搖頭,“還未?!?p> 得了答案,白芷便點頭,轉(zhuǎn)身去了自己的房間。
只是她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房門剛關(guān)上,殿門便從里被推了開來,月玉嬋的臉上沒有絲毫的困意,原先在門前的侍女連忙俯身行禮。
月玉嬋淡淡的問道。
“白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