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傅霆一愣,許久未動。
蘇柒也靜靜的看著他,一直沒有任何動作。
“阿寧……”傅霆指尖微動,下一瞬間將整個手掌覆在了蘇柒的雙眼上,擋住了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心頭突然涌上了一絲苦澀。
她本來靈動而含著星光的眸,如今依然只余下黯淡和頹喪。
沒有了笑意。
“感受到了嗎,阿寧,我是傅霆?!彼?。
蘇柒點(diǎn)了點(diǎn)頭,睫羽顫動著輕輕的掃在傅霆的手心里。
傅霆手掌一僵,收了回來,露出了蘇柒染著紅絲,顯得濕漉可憐的眼眸。他下意識的想要靠近,但蘇柒卻是一退,戒備的看向他。
猛然一瞬間,傅霆反應(yīng)過來自己方才是想去吻她,連忙起身退了幾步。
“你……”蘇柒剛想說什么,從心尖深處傳來細(xì)細(xì)密密的癢意占據(jù)了她的整個感覺,下意識的揪住了自己的衣襟,蘇柒抿唇看他。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阿寧!”傅霆見她這般樣子,心也揪在了一起,難得的露出緊張的情緒。
卻見蘇柒突然皺緊了眉頭,捂住自己的耳朵,看向了左側(cè)空無一人的地方,盯了許久,似是不耐煩的喊道——“滾開!”
這一下傅霆真的慌了,抬腳上前,但被蘇柒推開。
心跳聲放大,蘇柒只覺得自己耳朵里涌入無數(shù)的聲音,就連眼前都是重重疊疊的影子,神志已經(jīng)不由自己做主——只是短短的幾息時間,她的眼中已經(jīng)沒有了焦點(diǎn),身體叫囂著想要一個東西。
那是什么東西,她也說不清,但欲望已經(jīng)脫離了掌控,開始控制她。
“阿寧!”
傅霆一手扯了自己腰間的荷包,從中捏出了一顆白色的小藥丸,不由分說的喂進(jìn)了蘇柒的嘴里。
“阿寧,清醒一點(diǎn)!吞下去就好了!”蘇柒下意識的掙扎都被他制住,口中嗚咽,眼眸已經(jīng)失去了焦點(diǎn),傅霆將她抱在懷里,壓制住她不正常的掙扎抽搐,一邊輕聲安撫道。
“不會有事的,你不會有事的,阿寧……”
燭火被木窗中鉆進(jìn)的風(fēng)吹的搖曳晃動,明明暗暗的照映間,床榻邊交疊在一起掙扎的人逐漸安靜了下來。
蘇柒的意識回攏之后,發(fā)覺自己被傅霆嚴(yán)絲合縫的摁在懷里,渾身軟綿無力。她輕輕的動了動手指,在傅霆胸口畫出了一條線。
“放開我?!彼穆曇糁泻唤z沙啞。
傅霆心中有愧,不敢不聽,手臂微松,扶著她軟綿綿的身子倚靠在床側(cè)的軟枕上。
“好些了嗎?”
蘇柒沒有回答,只是看著他,目光灼灼的盯著他,有些虛弱的聲音卻含著凌厲的質(zhì)問——“剛剛,你喂了我什么?”
“……”默不作聲,抿唇不答。
蘇柒不是傻子,相反,她很能從一個人細(xì)微的動作中判斷出這個人的大致想法,提取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只是現(xiàn)在她沒有了力氣,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斷,只是顫聲催促。
“傅霆?!?p> 傅霆心虛的不敢與她對視,只能移開了目光,道——“是稀釋過的齊羅草藥丸?!?p> “齊羅草?”蘇柒不敢置信的看向他。
她之前曾在錦西待過一段時間,對于人盡皆知的齊羅草有所耳聞,卻沒想到,有一日竟然能用在自己的身上。
致幻,擾亂心神,多次成癮。
無論那一個副作用,都是常人所無法承受的。
一次藥癮發(fā)作,讓蘇柒十分的疲倦,閉了閉眸,問道——“為什么不和我商量?”
“寸斷的毒就快控制不住了,你人一直不醒,眼看就要熬不下去了……沒有別的辦法?!?p> 傅霆也不想,癮君子的下場會是什么樣子,他比任何人都見到的太多了。但是放棄齊羅草,蘇柒就會寸斷發(fā)作而死。
哪一個結(jié)果,他都無法接受。
“我已經(jīng)收購了錦西范圍之內(nèi)所有的齊羅草,”傅霆克制的握住了蘇柒的手,纖細(xì)的手腕在他掌中虛虛的攏著,白皙到?jīng)]有一絲血色。他抬眸,沉穩(wěn)自持中,含著一絲不可妥協(xié)的執(zhí)念。
“我不會讓你有事?!?p> “傅霆?!?p> 蘇柒閉上了眸,輕聲道——“如果你真的了解我,就不會讓我用齊羅草?!?p> “但我不怪你,謝謝你救了我的命?!彼従徥栈亓俗约旱氖滞?,動了動身子讓自己躺的稍微舒適一點(diǎn),道。
“我累了,想休息,可以幫我熄一下燈嗎?!?p> 話是疑問,傅霆卻絲毫沒有遲疑的站起身來,替她掩了掩被子,熄了燭火。黑暗之中,蘇柒躺在床上,胸膛細(xì)微的起伏著,微微側(cè)身,面朝床榻里側(cè),蘇柒睜開了眼眸,清澈冷靜,不知在想些什么。
傅霆只注視了她片刻,便轉(zhuǎn)身離去。
輕手關(guān)上了房門,月色籠罩的院中,傅長清正站在那里,見他終于出來了,連忙出聲道。
“大哥……”
“噓。”傅霆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打斷了傅長清的話,帶著他走出了院子,才問。
“怎么了?!?p> 傅長清一向?qū)ψ约掖蟾缦蛱K柒上心的態(tài)度十分的不喜,暗自撇了撇嘴角,面上還是正事要緊。
“我今天在酒樓遇見了一個人,十分合得來?!?p> 聞言傅霆眼眸微頓,果不其然,傅長清也有同樣的感覺——“我覺得他十分的可疑,于是去查了查?!?p> “他是燕國來的李暄,去過王宮,身上有玄武令牌?!?p> 隨著他說的話,傅霆的臉色越來越沉,末了突然問道。
“他向你提出什么要求嗎?”
傅長清搖了搖頭——“什么也沒有?!?p> 隨著周國王室權(quán)勢漸弱,萬鑒商會鼎立而起,為了不將王室逼到絕境,一般面上還是會敬周王三分。在傅霆當(dāng)上家主那一年周王生辰節(jié),商會打了五塊玄武令牌送進(jìn)宮里,答應(yīng)周王不論朝政,凡是帶了玄武令牌的人找到萬鑒商會所在,必然會為這個人辦一件事,或者兌換一件這個人想要的東西。
具體這塊玄武令牌怎么使用,條條框框細(xì)則之多,但多半只要不過分,商會都可以答應(yīng)。
而且這件事在于,只是查到了周王給了李暄一塊玄武令牌,但是李暄并沒有讓傅長清看到,而且決口不提。
“他不提,你就當(dāng)不知道吧。”傅霆淡淡道。
“左右他提出來的時候,不會給你拒絕的機(jī)會?!?p> 傅長清想了想,點(diǎn)頭應(yīng)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