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是人是鬼
葉之從暗處一躍而出，穩(wěn)穩(wěn)的抓住了那人的手腕。這也是降鬼常見的一招，鬼魅被激發(fā)要變化時，常常從指尖變尖變黑開始，一旦扣住了鬼魅的手腕，他們很多招數(shù)都施展不開。
然而，葉之明顯感覺到，手腕纖細，應該是個女子，而且溫溫的，并不是鬼魅的陰冷。他厲聲問道：“你是何人？干嘛裝神弄鬼？”
裝醉的洪公子靠了過來，道：“她不是鬼嗎？”
白月蘭點亮了燭火，向南晃了晃手上紋絲不動的羅盤：“她是溫熱的?！?p> “你是什么人？”丁絨問。
聽到這話，斗篷蓋住的纖細身影更是抓緊斗篷，頭低得更下，一言不答，只是在不住的顫抖。
既然是人，洪公子不再害怕了，他扯住斗篷用力：“你到底是什么人？藏頭藏尾肯定不是什么好人？我倒要看看你是誰！”
“不可以！我會傳染給你的！”斗篷下的女子尖叫起來。
“傳染什么？”一直因為家里鬧鬼覺得憋氣的洪公子根本不信，他用力一扯，斗篷掉在地上，女子連忙用手捂住臉，淡淡星光下狂奔而去。
洪公子剛想追去，在院子大門邊被人攔住了，他大驚：“爹，你……”
站在大門邊堵住去處的洪老爺，滿眼血絲的看著兒子和幾個穿著修行服的陌生人：“你們干什么？”
“爹，那個女人裝神弄鬼，可疑得很！”洪公子辯解，“您快讓開，我要去抓她！”
洪老爺死死的盯了洪公子一會，沉痛的說道：“可疑？她是你母親！”
“您昏了頭了吧？我母親十六年前就過世了！”
“我沒騙你。”
洪公子不能理解的眼神看著父親，嗤笑道：“您的意思是，她并沒過世，而是在家藏了十幾年？”
“是。”洪老爺回答。
“為何藏在家里？為何還躲著我？”
“……因為她得了怪病，怕傳染給你，所以一直躲著你。”洪老爺回頭看著自己黑漆漆的房間，低聲道。
洪公子并不太相信：“什么病？為何要對外宣稱她過世了？既然傳染，同處一室，怎么沒傳給您？”
“她這病不能見光，只能躲在暗處，醫(yī)師說只傳給血親，不傳給他人。然而，世上什么病連會見父母親友都不能？這病對誰都難以解釋，所以只好對外說她已然過世了?！焙槔蠣斀忉屨f道。
洪思云公子露出將信將疑的表情。
洪老爺看著兒子身后的幾人，問兒子：“這些客人是？”
“我覺得家里似乎有些妖魔鬼怪，所以請高人們來驅(qū)鬼祛邪?！焙楣诱f道，“這四位是仙島涵山宗的修行者，葉道長、向道長和他們的兩個師妹?！?p> 葉之等人一起拱手：“洪老爺。”
洪老爺看了看四人，淡然道：“四位道長擅長的應該是驅(qū)鬼除魔，然而內(nèi)人是生病了，想來道長們不會診病，也無用武之地，所以請便，不送了?！?p> 洪公子也挺不好意思的說道：“原來家母生病了，勞煩道長們白跑一趟了！”
向南聳聳肩：“沒事。沒鬼就好。那我們回去了?！?p> 白月蘭也拱手告辭。
丁絨眼神閃了閃，給葉之使了個眼色，葉之懂了，雙指一點，洪公子忽然軟倒下去。
“思云！”洪老爺一看自己兒子被點倒了，連忙上前接住兒子，對葉之怒海：“你對他做了什么？”
“洪老爺，有些話你真的想讓你兒子聽到？”葉之淺淺的笑著問。
丁絨也勾了勾唇角，道：“不是吧？如果真的想讓公子知道，應該不會這么費力隱瞞如此之久？”
洪老爺眼里閃過猶豫。
白月蘭完全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什么時候開始，二師兄和丁絨這么心意相通了？她問：“二師兄，丁師姐，你們說的什么意思？”
葉之看了一眼白月蘭，低聲對洪老爺說：“你瞞得住你兒子瞞不住我們，我們都已經(jīng)知道了。而且，你也不想讓屋里那一位聽到吧？我可以設置隔音障?！?p> 洪老爺點點頭，指了指燈火明亮的洪公子房間，道：“道長們，那邊請！”
不明所以的白月蘭和向南跟著三人走進了洪公子的房間。
洪老爺把兒子細心的放在床上，脫了靴子，蓋好被子，才轉(zhuǎn)身過來，坐到桌邊，眉宇間憂愁更濃了。
白月蘭率先問：“二師兄，你們到底在說什么？”
葉之道：“剛才洪夫人被扯掉斗篷時，你可看出什么了？”
“??？……沒有，沒留意?！卑自绿m說。當時她站在向南身邊，向南的大塊頭遮了大半，她只看到了洪公子粗魯?shù)膭幼鳌?p> “當時燈火不明，連洪公子自己也沒看到，洪夫人的膚色。”葉之說道?！笆乔喟咨摹！?p> “什么？”向南懵了，問：“二師兄的意思是……”
葉之看著洪老爺，洪老爺知道他在等自己回答，只能低聲說：“是，我妻子已死。生小兒那時候就去世了?！?p> 饒是修行之人，白月蘭和向南也覺得背脊冒出一股寒氣。這個家里的人和鬼一起生活了十多年？！
向南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探查羅盤，反駁道：“不可能！我的羅盤從沒出錯過！”
“師弟的羅盤自然沒有問題，陰冷之物可以探查。但是洪夫人卻不是陰冷的，她的身體是暖的。是一個暖鬼！”葉之邊安撫向南，邊問：“洪老爺，鬼魅自有陰間管理，你怎么讓死去的夫人不被鬼差帶走的？”
人死之后，軀體冷僵，自然有鬼差前來，將其離體的魂——也就是鬼，帶去陰間。鬼差的工作，就是讓陽間盡量不留存鬼魅，以免擾亂陽間法則。然而，若是鬼魅有極強的執(zhí)念，比如說怨氣極重，鬼差也可能無法拘走，只能請鬼差的主管過來處置。
然而，洪夫人顯然不是這種情況。
洪老爺垂下眼，眉宇間的悲傷卻逸了出來，他眼角布滿細紋，頭發(fā)都有些發(fā)白了，確實比一般的中年人顯老，他陷入了回憶中，低聲說道：“這要從差不多二十年前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