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的女孩已經(jīng)昏迷了三天三夜,左相也因此告假了三天,對外宣稱的是女兒不幸感染風(fēng)寒。
而關(guān)于落府大夫人沈碧華消失之事,卻并未掀起任何波瀾。
或許是因為沈碧華已嫁作他婦,常年身居內(nèi)閣,故而暫時并未惹起他人注意。
抑或者是沈家和落家已就此事達(dá)成了什么協(xié)議,所以隱而不發(fā)。
但無論如何,就此事都能得出一個結(jié)論:
落府的人都保持著極高的戒備,身負(fù)極度的忠誠之心,故而未曾走露半點風(fēng)聲。
這樣的銅墻鐵壁,到底是如何叫人鉆了漏洞。
落栩睿坐在桌案前,眉頭緊縮。
他看著眼前依舊熟睡的少女,雖是面容憔悴,神情卻難掩欣喜。
“真是要感謝他們啊......”
感謝他們的所作所為,導(dǎo)致府里的人對女孩的昏迷不作他想,皆認(rèn)為是受大夫人的虐待所致。
畢竟她身子一直較為虛弱,又沒有靈玄之力護(hù)體,再加上在這寒冬臘月,身著單衣凍上一凍,昏迷幾天也似乎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摹?p> 殊不知,女孩體內(nèi)發(fā)生了令人驚異的一幕——
她的魂魄正在吞噬體內(nèi)原有的。
倏然,她的眸子猛地睜開,銳利取代了原有的迷蒙。
她竟是,穿越了嗎?
她環(huán)顧四周,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能對她造成威脅的事物。
目光瞥向一旁伏案已眠的紫衣男子,雖是疲憊至極,仍是姿態(tài)端莊,挑不出半分差錯。
見其氣息并不平穩(wěn),似有醒來之象,她遂又躺下,閉目將呼吸調(diào)至平緩。
心下卻在探尋腦海中仍留存的記憶。
依稀可辨喃喃聲。
“左相之女,落辭卿嗎......”
......
雪還在稀稀疏疏地落著,帶著似要侵蝕承寧國的趨勢。
寂寥無人的街道上,有一身著白衣的女孩默默彳亍著,靜悄悄地游這滿目蕭然的京都。
路旁零零散散的商販們紛紛向她問好,有的還訴說些雜瑣趣事,她也以笑臉相迎。
走著走著,甚至還有擦身而過的行人,也會扭頭叫住她。
“落小姐,這是要去哪啊,要買些東西嗎?”
她溫婉地笑了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p> “這大冷天兒的,落小姐你可得多穿些衣物,大病初愈,你身子虛,可別又受了風(fēng)寒?!?p> “我曉得了?!?p> 她緊了緊衣服,將貂裘的帽子帶上,白色的絨毛幾乎將她的臉全部遮住了。
看著她把自己的囑托付諸行動,行人遂滿意地離去。
她也轉(zhuǎn)身,與那人漸行漸遠(yuǎn)。
雪花依舊紛揚。
約莫半個時辰,她的腳步在一扇裝潢輝宏的朱門前停住了,駐守的御林軍滿面笑意地稱她落府大小姐。
女孩笑了笑,什么也沒說,沿著宮墻接著走了下去,消失在了宮墻拐角處。
身后,卻依稀傳來些許話語聲:
“這落府落辭卿空長了一副好皮囊,可誰知,竟是個廢材,連靈力都測不出來?!?p> “你可小點聲吧,別叫他人聽了去,好歹人家也是落府嫡大小姐,小心回去哭給左相聽,你我性命皆不保。”
“懼他作甚,一個廢材,又能聽見什么,再說,就算聽見又何妨......”
......
拐角處被稱為“廢材”的女孩輕輕淺淺地笑著,只是眼底,卻不盡嗜血之色。
廢材是嗎,這個落辭卿,想必一直以來也受到了不少類似的欺辱。
她想了想方才與她搭話的那些小販們,心中頗有些感慨。
“處于這樣的環(huán)境,人人皆可修煉,偏她不行,卻又心存善意,足以獲得陌生人的喜愛與關(guān)懷?!?p> 而且父親雖身處高位,面對欺辱時卻從未以勢壓人,故而不良之風(fēng)遂起。
連這些御林軍都不懼她聽見,可見立于那些王公貴族之中,怕更是水深火熱。
這左相嫡女,哪是那么好當(dāng)?shù)摹?p> 她抬頭看了看一尺來高的宮墻,縱身一躍,便失了蹤跡。
是了,堂堂頂級殺手落,雖身有不遂,又怎會被區(qū)區(qū)一個宮墻攔下。
......
乾清宮,聚英殿。
一老者手捻長髯,滿目正色。
“臣昨日夜觀天象,東面有鳳鸞星動,直逼紫微,陛下不可不慮?!?p> 東面,落家也。
“朕與左相乃多年好友,子輩也尚有婚約在身,何來謀逆之言,愛卿未免多慮?!?p> 龍椅上一方及不惑之年的黃袍男子緩緩開口,雖嘴角帶笑,眼底卻是一片深沉。
“陛下,臣以為,天象一事......”
“愛卿,欽天監(jiān)一職倘若當(dāng)?shù)牟豁?,大可告訴朕,朕定會順從愛卿之意。”
黃袍男子面帶不虞,眸中似有警告之色。
“誰?”
倏然,龍椅旁侍立之人抬首望向不盡奢華的雕梁畫棟,他飛身躍起,立于梁柱之上,卻一無所獲。
未嘗尋得,那梁柱上有一烏木釵正散發(fā)著詭異的光芒。
落辭卿滿面肅然,眸含異于平日的警惕之色,一把匕首悄然從衣袖中滑出,霎時間,連空氣都帶著些肅殺之氣。
一通體烏黑的貓兒踏著優(yōu)雅的步子現(xiàn)身于女孩眼前,它舔舐著爪子,一雙貓瞳黑得發(fā)亮。
“尊敬的母上大人,初次相識,喚我阿墨即可?!?p> 會吐人言的貓?
女孩微蹙眉頭,只是,阿墨嗎,不不不,它只屬于一個人——
那個,她前世同生共死多年的朋友。
“黑黑,這里是?”
貓兒瞳孔一縮,“請喚我阿墨,母上大人?!?p> “黑黑?!?p> “阿墨?!?p> “黑黑?!?p> “阿墨?!?p> “黑黑。”
......
女孩眸中似藏了些許笑意,“黑黑,這里是哪里?”
“黑黑”滿面委屈,似受了什么折磨,“這里是烏木釵內(nèi)?!?p> 烏木釵內(nèi)?
女孩眼底浮現(xiàn)一抹詫異,母親留下的唯一物品,竟是一能容納空間的寶器嗎,真是奇也,怪也。
不知母親究竟是何身份,能持有這大陸萬金難覓的寶物。
一股思慮不禁涌上心頭。
似看出了女孩的萬般思量,“黑黑”輕啟“黑”口。
“烏木釵乃絕世神器,名曰墨玉金鸞釵,只是......”
“黑黑”看了眼它無比“尊敬”的母上大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道。
“母上大人您實力太過......咳咳,致使我無法展現(xiàn)原有面貌?!?p> WTF?!
她這,是被一只貓給鄙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