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穗穗沉默了一下,似乎是在糾結要不要坦白,隨即又釋然,大方道:
“是的。我確實知道南公子的真實身份。也一直和我家人保持著聯系。
但你猜錯了一點。
那種為了保命把自己親生女兒推向火坑的父母是死是活,我根本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我阿弟。
我一直以來忍辱負重,不過是為了保我阿弟平安。
只是前兩日,我收到了我阿弟身邊的武士送來的書信。
信上說,有琴族攻打莫雨族時,因為莫冷村之前被利獄村占領,是匈男族的附屬村寨,所以不接受投降,所有莫冷村的人,無論男女老少一律斬殺。
我阿弟是村中數一數二的武士,有琴族更不會放過他。
整個莫冷村,只逃出來了一個武士,來給我送信。
我阿弟更是尸骨無存?!?p> 莫穗穗說著,眼眶發(fā)紅,眼中噙滿淚水,眼神更是充滿恨意。
“我阿弟給我寫的信中說,有琴族在攻打村寨了,他很開心,他會說服父母早日投降,讓有琴族接管村寨,然后找機會把我接回去,就能一家人過好日子了。
他還說等村寨事情了結后,他要去參軍,加入有琴族的軍隊,早日徹底鎮(zhèn)壓匈男一族,讓大家都能過上太平日子,讓大家都不用再擔心失去姐姐。
他那么信任有琴族,可是萬萬沒想到,有琴族連投降的機會都不給他?!?p> “我們只是想活著,為什么匈男族和有琴族的斗爭,要把我們牽扯進去?”
“不分青紅皂白,全部屠戮一空,有琴族的行徑和匈男族那些禽獸又有什么區(qū)別?”
“我不該恨嗎?我不能恨嗎?”
“別說一個琴洛,我要是有這個能力,我巴不得有琴族和匈男族全都給我阿弟陪葬!”
蘇竹看著莫穗穗泛著血絲的眼睛和有些癲狂的神情,一時無言。
雖然莫穗穗說她討厭呼米黎,但她從沒欺負過她,被迫來到利獄村六年,她也沒有被那些人同化。
甚至在呼米黎的記憶中,自己被石柳蓮欺負的時候,莫穗穗還給自己解過圍。
亂世,可以成就英雄,卻也摧毀了多少普通人的人生。
怪不得常有人說,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系統(tǒng),我突然有些害怕,如果我的前世真的誤會了千羽國的太子,導致亂世延續(xù)了上千年,那會有多少本該平安喜樂的人,就因為我的偏見,妻離子散,家破人亡啊?!?p> 系統(tǒng)沉默了兩秒,【所以你來了?!?p> 蘇竹一愣,又勾唇笑了笑,
“是啊,所以我來了,不管我前世如何,至少現在我來了,這個亂世,由我來終結?!?p> 嗡嗡,【雖然宿主這份想要拯救世界的心是好的,但是宿主還是考慮下自己的能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吧,系統(tǒng)并不希望自己的宿主是個中二少女?!?p> 蘇竹剛剛勾出來一半的邪魅笑容就這個僵住了。
尼瑪??!看看氣氛好嗎!撲滅熱血哪家強,沒人能比系統(tǒng)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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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系統(tǒng)這么一攪和,蘇竹的心情倒是沒有那么沉悶了。
她沉吟了一下,拿起筷子給莫穗穗夾了菜,又夾了一筷子菜放進自己嘴里,混沌不清道:
“哎,餓死了,先吃飯吃飯,大祭司你也嘗嘗,穗穗姐的廚藝很棒的?!?p> 被點名的赫連孔看了莫穗穗一眼,沒有作聲,拿起筷子開始細嚼慢咽。
莫穗穗怎么也沒想到,蘇竹過來興師問罪,罪還沒問完呢,先吃上罪人做的飯了。
“你,你不怕我在飯菜里動手腳嗎?”
蘇竹把嘴里的飯菜咽下去,沒有直接回答莫穗穗的問題,反而問道:
“你跟阿虎一起生活了六年,至今沒有孩子,是你動了手腳吧?”
莫穗穗苦笑一聲,
“雖然我很厭惡這里的生活,也很討厭那個蠢貨,但我知道,我很難逃出去了,我那么喜歡小孩子,怎么會不想有個自己的孩子呢?!?p> “難道是阿虎他……”
莫穗穗苦澀地點點頭,
“大家都覺得我幸運,攤上了個好男人,六年來只有我一個女人,但只有我知道,他哪是不想找,他根本就是不能人道啊?!?p> “這些年他對我還不錯,也不過是他看我還算聰明聽話,需要我來幫他消除旁人的猜疑?!?p> “你也知道,匈男族的男人如果不能人道,是會被人戳脊梁骨的。”
蘇竹原本還以為是莫穗穗自己手腕高明,沒想到還有這種隱情。
難怪匈男默讓她說話的時候,阿虎反應那么強烈,感情是怕她被帶走,泄露了自己不能人道的秘密。
“那今日,你是如何指使他帶你來舉報我的呢?”
“我不過是告訴他,我不小心發(fā)現方凌在召集大家逃跑,好像你也有份,但是我父母告訴我匈男族的少族長來我們村寨了,我很擔心你們?!?p> 莫穗穗面露嘲諷。
“大人物來了,立功的機會也有了,哪還用得著我指使,他聽了之后,激動得不得了,馬不停蹄地就帶著我跟他去揭發(fā)你們。”
“但看他關心你的身體,并不像是做戲?!?p> “他的秘密,讓他已經不敢找其他女人了,多一個女人,就多一個人知道他的秘密,就多一分暴露的風險。”
“這些年,我一直在摸索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然后把自己打磨成他喜歡的樣子。久而久之,他會護著我,也不足為奇。”
蘇竹了然,能在六年時間里,完美扮演另一個人,還不被枕邊人發(fā)現,莫穗穗恐怕過得也是十分辛苦。
她放下碗筷,嘆了口氣道:
“你說有琴族不分青紅皂白就殺人,是禽獸行徑。
那洛洛做錯了什么?
她不過是想承擔起自己的責任,她想幫幫你們。
你因為她是有琴族的人,就想置她于死地,若不是大祭司和我阿娘有些淵源,我和洛洛只怕是已經死無全尸了。你這又算是什么?”
莫穗穗臉色蒼白,緊咬住自己的嘴唇。
蘇竹趁熱打鐵道:
“穗穗姐,我知道你恨,但有人曾經跟我說過,眼見未必為實,更何況你沒有親眼見到。”
“你仔細想想有琴族自從建國以來頒布的政令,想想你阿弟對有琴族的稱贊和信任,你真的覺得他們會是匈男族一樣的禽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