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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海晏河清

第二十五章 微距

重生之海晏河清 載漁而歸 3648 2020-02-29 23:07:42

    皇宮內(nèi),辰帝從攝政王府回來,剛跨進(jìn)御書房,眼前一陣發(fā)黑,踉蹌了幾步,跟在身旁的安公公眼疾手快地上前攙扶。

  “皇上,奴才去宣御醫(yī)?”安公公扶著辰帝,試探道。

  “今日御醫(yī)誰當(dāng)值?”穩(wěn)了穩(wěn)身子,甩開安公公的手,辰帝問道。

  “應(yīng)當(dāng)是周淮生周御醫(yī)!”

  辰帝略思量了會,揮了揮手:“去吧!”

  周淮生來得極快,辰帝不過才批了幾本奏折,他便在御書房門口候召了。

  吩咐安公公領(lǐng)著他進(jìn)來,辰帝放下朱筆,動了動酸軟的身子,挪到斜榻上去。

  周淮生提著醫(yī)箱,身著官服,與每次辰帝見到他的時候一般,一身的書香氣質(zhì),豐神俊朗,芝蘭玉樹的模樣。

  “微臣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周淮生進(jìn)了內(nèi)殿,恭敬地行了個大禮。

  “平身!”辰帝讓他起身,拉了拉袖子,露出白皙纖細(xì)的手腕來。

  周淮生胸口一悸,趕忙低頭從醫(yī)箱里拿了脈枕,小心翼翼地搭上辰帝的手腕橈側(cè)寸口處。努力目不斜視,平心靜氣地感受辰帝的脈象,周淮生在脈象應(yīng)指的那一刻,心口一顫。

  脈來遲緩,極細(xì)而軟,按之欲絕,似有似無,是陽衰少氣,元氣虧虛之象。

  這脈象,再熟悉不過了,約兩月前他在辰帝身上診過一次。他知道,這是為攝政王輸送元氣所致。

  極力克制著自己,周淮生細(xì)細(xì)地與辰帝把了脈,輕聲詢問:“皇上可是感到頭暈?zāi)垦?,身子酸軟無力?可還有其他不適?”

  “嗯,”辰帝收回手,放下袖子,有些慵懶靠著斜榻,道:“并無!”

  “皇上近日注意休息,切勿過于操勞,尤不可再運功渡氣!微臣開個固本培元的方子,先服三日,復(fù)診再詳斟治方?!?p>  “不必如此麻煩!”

  直接拒絕,辰帝覺得歇夠了,開始步入正題:“朕的身子朕自個清楚,你且弄些藥膳讓墨琴她們管著便是!朕喚你來,是想讓你替朕辦另一件事。”

  周淮生身子僵硬,心頭不知怎地有一絲慌亂,卻垂下眸子,恭敬而堅定地道:“但憑皇上吩咐!”

  收斂了慵懶無心的模樣,辰帝端莊嚴(yán)肅地對周淮生道:“朕想把你指派到攝政王身邊去。從即日起,你只專心負(fù)責(zé)攝政王的診治,你可愿意?”

  周淮生的頭垂得極低,他從座位上站了,迅速地跪下去,恭謹(jǐn)萬分地叩首:“愿遵御旨!”

  辰帝亦站起身來,親自躬身扶起周淮生,道:“不是御旨,朕是問你愿不愿意?朕知曉你們皆畏懼?jǐn)z政王‘天煞孤星’的命格,朕要求你跟在攝政王身邊,甚是強人所難。你若是不愿,朕并不勉強。”

  被辰帝虛扶起來,雖然只是一剎那的觸碰,周淮生卻心跳如鼓。

  幾乎是用盡全力克制自己,才不至于顫抖失態(tài)。他咬了咬唇,刺痛讓他清醒一些,這才堅定萬分道:“臣愿意!臣并不懼!”

  “好!甚好!”

  辰帝對周淮生的印象一直極好,前世王老太醫(yī)退下后,是周淮生頂了太醫(yī)院院判。

  “只是臣有一事不明,求皇上解惑?”周淮生穩(wěn)住自己,大著膽子與辰帝道。

  “何事?”辰帝心情尚佳,倒也有耐心聽聽周淮生要問什么。

  “為何會是微臣?臣尚有自知之明,臣的醫(yī)術(shù)在太醫(yī)院并不是最好的。”明知曉這個問題逾越了,但周淮生仍忍不住問出來。

  辰帝頓了頓,倒沒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心底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怪異。

  她想起前世這個人已經(jīng)升為太醫(yī)院院判時,最是喜歡跟自己上戰(zhàn)場,那般無所畏懼,面對各種慘烈的傷口仍面不改色地處理的模樣,真叫人欽佩。

  “朕以為你是最合適的!”辰帝如是說。

  畢竟普通人面對“天煞孤星”這般的命格多少皆有畏懼,而這人,想是不會的。

  周淮生下了馬車,站在攝政王府門口的時候,仍有些虛虛浮浮的感覺。

  就這般得到辰帝的信任與贊賞,猶如突然被天上的餡餅砸中,砸得他暈頭轉(zhuǎn)向,不知今夕何夕。

  只是想到自己現(xiàn)在即將面對的人,要做的事,周淮生的心一落,終于挨了點地。

  他不畏懼?jǐn)z政王“天煞孤星”的命格,他只是羨慕,嫉妒。

  辰帝對攝政王的那份心思,不管外界如何傳聞,自己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的。

  而自己?

  那隱秘的心思,大約是只能與這夜幕的黑暗永存吧!

  “王爺,皇上派了周淮生周御醫(yī)來!”守北走進(jìn)書房,對攝政王稟報。

  早前辰帝剛走那會,聽了守北的傳話,攝政王怔愣了好半晌,而后端起粥慢悠悠地喝了幾口,還吃了一小塊蜜棗糕。用完了東西,又練了會功,便到了書房里。

  這會,守北來稟的時候,攝政王正端坐于書案前,提著毛筆,在紙上認(rèn)真地琢磨些東西,隱隱約約可窺見上面印著幾個詞,“態(tài)度、反差、陪葬、可疑”之類的。

  周淮生?

  聽聞此人的名字,攝政王劍眉微挑,手上的狼毫稍滯,過了好一會才面無表情地道:“請進(jìn)來吧!”

  “臣,太醫(yī)院八品御醫(yī)周淮生參見攝政王!攝政王千歲萬安!”周淮生放下醫(yī)箱,恭謹(jǐn)?shù)毓蛳滦卸Y。

  攝政王打量著周淮生,見他一身儒雅書香,哪怕跪著,也是謙謙如玉,翩翩公子。

  這是一個芝蘭玉樹的才俊青年。

  其實攝政王與周淮生并不熟悉,但他對此人印象極深,只因著無意中發(fā)現(xiàn)他看辰帝的目光,帶著特別的情愫。

  呵,他家清兒這般優(yōu)秀美麗,有人動心,著實不奇怪。

  然而這周御醫(yī)貌似很得清兒的欣賞,今夜能派到自己府上,想是信任有加才對。

  嘖,這實在是一個令人不愉的猜測!

  “起吧!”

  心里千頭萬緒,攝政王面上淡漠端方:“不知皇上派周御醫(yī)來有何要事?”

  “皇上吩咐微臣即日起只專心為王爺看診,遣了微臣連夜趕來。叨擾攝政王了!”周淮生垂首斂眸,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回話。

  “本王現(xiàn)已無事,周御醫(yī)便先去歇息吧!”已經(jīng)夜露更深,攝政王忍著立刻將人打包送走的想法,吩咐守北去讓管家安排住宿。

  “萬望王爺讓微臣替您診脈再行其他!”周淮生重新跪下,態(tài)度懇切里帶著堅持。

  攝政王勾了嘴角,眉眼間均是冷漠涼薄,實在不知一個小小的御醫(yī)哪來的勇氣,竟敢違逆自己的意思。

  他甚至有些自我懷疑地想到:是否因著自己大半個月不理國事,這些個人已經(jīng)開始忘記自己的手段,敢于挑釁自個的威信了?

  “周御醫(yī)膽子倒是挺大!莫非你以為你是皇上派來的,本王便無奈你何?”

  攝政王慵懶隨意地輕扣書案,臘月寒霜的語氣,平靜如水里裹著風(fēng)雨欲來的氣息。

  “攝政王息怒!”

  跪的規(guī)規(guī)矩矩,卻又半分不顯卑微,周淮生不亢不卑地道:“微臣只是不敢辜負(fù)皇上的一番信任!更不敢浪費皇上的一番苦心!”

  “信任?”

  一剎那,攝政王的心底又酸又澀,怒氣就像刀子凌厲非常地往周淮生身上飛,語氣森冷不屑:“你以為今夜皇上將你派了過來便是信任于你?”

  直面攝政王的怒火,周淮生亦是惶恐萬分,然而他知曉自己已然沒有退路。

  只見他跪在原地,十分恭謹(jǐn)?shù)亻_口:“攝政王是皇上最珍而重之的人,皇上將微臣指到您身邊來,自是對微臣莫大的信任?!?p>  “珍而重之?”

  將這四個字在喉間纏繞了好幾遍,攝政王神色緩了緩,不咸不淡道:“花言巧語!本王與皇上的事豈是你能置喙的?”

  “攝政王恕罪!臣并非有意窺探帝心,妄議王爺!”

  周淮生仍低著頭,強自鎮(zhèn)定道:“微臣只是實話實說罷了!”

  “哦?實話實說?”

  攝政王眉眼微挑,看不出喜怒,饒有興趣地道:“那你且與本王說道說道,你這是從何得來的實話?”

  周淮生知曉自己約莫是在觸碰龍鱗,但有些話,不吐不快:“微臣有幸替皇上看診已有三年。三年來,皇上的龍體一向康健,哪怕傷風(fēng)受寒亦是極少?!?p>  “然近兩月,微臣兩次從皇上身上把出遲脈,細(xì)脈,此乃根元耗損,元氣大傷之象。”

  “攝政王可知道為何?”

  空氣中一陣凝滯,周淮生卻恍若未覺,火上澆油一般道:“這其中緣由,想必攝政王應(yīng)當(dāng)比微臣更清楚明白吧!”

  “放肆!”

  站在攝政王身側(cè)的守北忍不住怒喝一聲,而在另一側(cè)的衛(wèi)西雖然未曾開口,眼底亦是遮掩不住的憤怒。

  “守北!”

  攝政王低喚了一聲,守北瞬間泄了氣,不甘地低下頭去。

  “你說兩次?除去今夜,另一次是何時?”攝政王有些恍惚,其實心底已經(jīng)有了答案,卻仍是問出了口。

  他的語氣平穩(wěn)鎮(zhèn)定,但若是辰帝在這,想是能聽出幾許深藏的驚惶不安。

  “回攝政王,”周淮生自始自終低著頭,掩著眉眼,輕聲道:“便是兩月前您在乾和殿那一夜?!?p>  果真,如此!

  當(dāng)長久以來的猜測得到證實時,攝政王涌上心頭的不是欣喜感動,更多的是茫然困惑,他感覺自己陷入了一個巨大的迷霧里。

  自個昏睡在乾和殿的那一夜啊!

  就是從那一夜清兒的態(tài)度變得異常奇怪,時而強硬得叫人不容抗拒,時而又軟和得令人不可自拔。

  這撩人的手段,半分不像二八年華的少女,幾番交鋒,竟使自己節(jié)節(jié)敗退。

  這些時日,清兒身上的帝王威勢愈發(fā)重了,便是自己有時亦無法招架。

  究竟發(fā)生了什么,自己一手栽培的姑娘怎么就一夜之間長成了參天大樹似的呢?

  自師父回來那日便更奇怪了,忽冷忽熱,時遠(yuǎn)時近,叫人完全摸不準(zhǔn)她的態(tài)度。

  僅僅是因著先帝遺旨嗎?

  不!絕不僅僅是……

  攝政王閉上雙眸,揮了揮手,衛(wèi)西會意,和守北鉗制著周淮生就往外走。

  周淮生起初被這般對待,一懵,隨即慌忙喊道:“皇上曾說若是攝政王不肯好好診治,明日她便下旨立您為皇夫!”

  好!很好!好得很!

  怒極反笑,攝政王死死捏著椅子,才不至于立時讓人將周淮生扔出去。

  打蛇打七寸,辰帝這七寸捏得十分精準(zhǔn)??!

  最后周淮生如愿地替攝政王把了脈,攝政王因著辰帝將將輸了不少元氣,自個又運功調(diào)息了好一會,脈象比之前好了不止一星半點。

  冷眼看著周淮生面似鎮(zhèn)定,實則心底拈酸苦澀的模樣,攝政王收回手,諷笑道:“既是如了愿便退下吧!”

  看著周淮生的背影消失在門口,攝政王提了毛筆,在宣紙上寫下“直擊弱點”四個字,再畫了一個大大的圈,勾起唇角,笑得意味深長。

  “衛(wèi)西,明日準(zhǔn)備早朝!”良久,攝政王擱下狼毫,平靜地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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