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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商局

第106章 追殺

殷商局 二品才人 3031 2020-04-09 20:20:00

  原來這銅作坊和陶窯是做在一處坡上,此地多有丘陵起伏,在合適的坡地上打洞深挖便能做住處工坊。

  這些奴隸常年困于此地,經(jīng)常幾處作坊都要忙活,便在洞底又就著地勢挖了個能容單人通過的“近道”。

  棄一推奴工:“帶路!”

  五個人四肢并用向里爬去,后面那倆泥人邊爬還滴滴答答往下滴泥水。

  不多時,五人相繼跌進(jìn)陶窯作坊內(nèi)。牤來不及喘勻了氣便又抓住了姬亶:“那些人是誰?下手也太毒了!”阿琮低聲道:“現(xiàn)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你倆身上的泥足夠引他們過來了!”

  仨人一低頭,果然地下幾條泥道道從腳下直往那裂口處延伸。棄拍了拍那奴工:“有辦法能繞到上面嗎?”

  他指了指頭上。那奴工抬頭瞅了眼頭上陰晦不明的洞頂,遲疑一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守在鑄銅坊外面的是舌,他臉色發(fā)青,似乎最近過的不是很如意。

  那一日寢漁忽然提出讓姬芝入宮,舌正要抗議,卻被寢漁一句話噎了回來:“您先去出去看看,左衛(wèi)秦發(fā)現(xiàn)了您手里那東西的頭?!?p>  原來,邠邑西廩旁有幾戶人家被熏育人燒了房子。這些人重建的時候在一堆殘?jiān)珨啾诶锇l(fā)現(xiàn)一個燒焦的人頭顱,左衛(wèi)秦一大早就來報了這事。

  而宗廟這邊正好回報說丟了一個族巫,那身量特征,怎么聽怎么像那具“小王”的尸體。

  寢漁笑嘻嘻地湊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你被巫鴆騙了,小王還活著。

  舌一個踉蹌跌坐在地上。他已經(jīng)跟大宰送信說小王已死,一旦大宰得知他謊報,別說封地了,他能把自己做成肉脯!

  舌沖出宗廟,帶著人四處找巫鴆。可是哪里還有她影子!思來想去,舌一跺腳,命令行韋整軍,自己返回邠侯府想把姬芝帶走。

  可是找來找去,所有人都不肯告訴他姬芝在哪里。最后還是姜夫人身邊一個圓臉婢女透了個底:夫人把芝公子關(guān)在后院里。

  他找到后院,就見一大群奴仆守在外面,一見他來就全部跪下了。舌橫戈在胸,怒喝幾聲,這些奴仆只是跪著,他壓根靠近不得。

  “多射亞大人,您別見怪,小芝是要做王婦的人,不小心點(diǎn)不行啊。寢漁大人專門吩咐讓她養(yǎng)養(yǎng)性子,您有什么事啊就在這說吧啊。她聽得見?!?p>  這個勢利的婦人!舌恨不得一戈宰了她!昨天還在竭力奉承他,今天就敢這么跟他說話了。

  舌顧不上理她,隔著墻大叫姬芝的名字。墻里的哭聲摧人心肝,舌怒急攻心,想要硬闖進(jìn)去奪人。門卻開了,寢漁走了出來。

  此刻的舌已經(jīng)紅了眼,誰擋都不行!今天他一定要帶走姬芝!

  他的銅戈戳在寢漁眼前,這閹人微笑不變,只說了兩句話。

  “你的前途在熏育,我已經(jīng)派人去了,你現(xiàn)在出發(fā)還追得上他?!?p>  “芝公子回了大邑商就是婦周。您要是抓不住那人,那您又是誰?”

  殺人無過誅心。這兩句話震得舌手一抖,銅戈當(dāng)啷一聲掉在了地上。舌張了張嘴,什么也沒說出來,轉(zhuǎn)身撞撞跌跌走了出去。

  “帶我走~帶我走~~~”姬芝的哭求聲離他越來越遠(yuǎn),終于再也聽不見了。

  離了邠邑,舌直奔熏育。也是不順,那熏育部接連兩次遷徙,舌連連撲空。他還能堅(jiān)持,可手下那些車兵卻不行。

  戰(zhàn)車不能在水澤、丘陵、山脈之間行駛,一支精兵在這樣的地貌下走得磕磕絆絆還不如步兵快。舌沒辦法,只好帶了30名心腹先行。

  待終于找到了熏育部的夏季駐地,舌又發(fā)現(xiàn)熏育人的警戒森嚴(yán),自己這30人根本就不夠一波沖鋒的。他只能守在薰育部外等機(jī)會。

  今日終于給他逮到了機(jī)會!

  手下人發(fā)現(xiàn)邠邑的姬亶忽然出現(xiàn),舌直覺有蹊蹺,便帶人跟了上去。那小子一路上走得小心孤詣,似是在追蹤誰卻又越走越遠(yuǎn)。最后跑到犬邑南郊又和一個薰育人打了起來,舌哼了一聲,這小子跑這么遠(yuǎn)來打架?不對勁,里面肯定有問題!

  眼下,舌站在溪邊不停的踱步,臉色黑得看不清表情。

  他身后的地上并排躺著兩具被射死的手下,此時已經(jīng)開始有蒼蠅往上面落了。十個射手呈扇形圍在他身后,看著多射亞時不時揮一揮長戈驅(qū)趕尸體上的蒼蠅飛蟲。

  他是真心疼。自己從一無所有打拼到如今,一個一個收攏了這些肯跟著自己赴湯蹈火的兵士。少一個就是在剁他一根指頭!別看在軍中呼風(fēng)喚雨,真正卸了王命,還能聽他號令的也就是這不多的幾百人。

  這次抓捕小王,舌專門挑了30名精銳,卻沒想到和小王一個照面都沒打,就已經(jīng)折損了倆!

  姬亶!又是他!舌牙齒咬得咯嘣響,這周人小子果然與那小王相識!

  要不是旁邊還有個人在,舌這會子早就破口大罵了,現(xiàn)在他忍住一言不發(fā),就是因?yàn)樵谒砗笊赃h(yuǎn)還站著一個戴兜帽的黑衣少年。這是寢漁派來說是幫忙的,這人年紀(jì)不很大,卻總是陰森森的讓他感覺極為不舒服。

  不多時,進(jìn)鑄銅工坊探看的手下人回報說里面無人,只有一串泥印通向土坡窄縫。行韋立刻領(lǐng)人去追。

  “土縫?”舌尖著嗓子重復(fù)了一遍,兩個三角眼猛的向上一吊,看向那草棚倚靠著的土坡。

  夏暑氤氳,那不高的土坡斜面和頂上覆滿濃綠,蔓草野蒿東一團(tuán)西一團(tuán)長得肆無忌憚。他順著坡頂那隨風(fēng)輕搖的草團(tuán)一路看到另一頭的陶器作坊,眼前一亮,尖聲喝道:“去!把那邊陶窯和骨作坊一起堵起來!用火燒!這么多人跑不了!”

  話音落地,行韋灰頭土臉地帶著人從陶窯里鉆出來了。他們在陶窯里就發(fā)現(xiàn)了兩身濕淋淋的泥污袍履,舌的眉毛擰成個麻繩,轉(zhuǎn)開臉看也不要看。行韋只得悻悻返回去吆喝著手下引火。

  天干氣燥,各工棚又都是木頭搭建干草為頂,那火便起得很快。

  劈劈啪啪聲四起,頃刻間便那土坡便埋沒在一團(tuán)烈焰之中。舌四處走著,不停地指揮眾人分散圍攏,若有人逃脫出來,便直接射殺!那小溪依舊潺潺,繞了這一團(tuán)烈焰只顧蜿蜒地流。

  “若無人沖出,便等火勢熄了再進(jìn)去揀尸!總是逃不出今天了!”

  火光給舌的臉蒙上了一半橘紅色。他想跟那兜帽少年說話,回頭卻之間一片空曠,那少年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走了。

  太陽西斜,大地一片倦怠的橘色。薰育部駐地外,五個擔(dān)任游動哨的族人騎在馬上來回奔馳著,遇見趕著牛羊歸來的族人就打個招呼寒暄幾句。

  這十人前后而行,從一個固定崗巡邏另一處固定崗。領(lǐng)頭的敖拉肚中咕嚕嚕作響,對身后幾人的笑話毫無興趣,他只惦記著等巡完這一圈他這一班就可以交接換崗了。

  這在這時,他看見了那個帶著兜帽的少年。沒有馬,少年不徐不急地邁著步子,敖拉發(fā)現(xiàn)那單薄的身子移動得飛快。沒幾息的功夫就已經(jīng)快到眼前了。

  此時其他人也都注意了,一個手下躍馬過去,一面拖著長腔喊道:“來人止步!前方乃是薰育……”

  他沒能說完。

  敖拉首先反應(yīng)過來不對,大喝小心。已經(jīng)晚了,薰育騎士捂著脖子上迸開的血花不可思議地跌了下去。

  其他三人趕快取弓要射,第一人剛摸到箭菔便手指一僵掉落馬下。第二人的坐騎突然狂嘶起來人立而起將主人掀翻,不等他爬起來,那馬腳下踩著自己的血污一滑跌倒,壓扁了地上人的腦袋。

  第三個開弦欲射,卻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消瘦人影不見了!

  “人呢?人呢?”他眼睛壓在箭桿后四面打探著咆哮道。身后的敖拉大喝著什么策馬趕來,騎士胯下座騎突然躁動不安,騎士一低頭,只見窄窄一張金色面孔隱在兜帽里,此刻正出現(xiàn)在他馬肚子底下。

  他忙一腳踹去,卻不料腳腕卻被一股大力捏住向上猛掀,旋即整個人便掉了下去。敖拉飛馳而來伸手要拉他,那金臉少年已經(jīng)翻上馬背,一拽韁繩,馬兒一個轉(zhuǎn)身,大蹄子先踩裂了騎士伸向敖拉的手掌,第三下便踩到了他的腦袋。

  哧一聲悶響,馬蹄打滑咴咴直叫。在它將倒未倒之時,那少年貓一樣把身子縮成一團(tuán),從馬背上一躍而起。敖拉趕快拉住韁繩想要躲開,那少年的雙臂卻已經(jīng)牢牢抱住了馬脖子輕巧一晃,兩條腿便邁上了馬背,整個人緊緊抵住了敖拉。

  鬼方人素來善騎,生死關(guān)頭,敖拉也不忘喝一聲好騎術(shù)。那少年理也不理,雙臂一回再一松,兩把輕巧銅刀便向敖拉頭頂扎了下來……

  薰育此處駐地依地勢而踞,三面緩坡一面有河,四周灌木叢林間或分布。敖拉他們巡視的恰是往東邊犬邑去的唯一出口,頗似個汲水罐的窄口。

  那少年放走了敖拉的馬,便往坡下那一片稀疏的樺樹林林中一閃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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