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之后,陳安還沒有完全從先前那種沉抑的情緒中緩了過來。
錢已經(jīng)送到那些受害者家屬手中,但是看到他們強忍悲痛卻仍要說出感恩戴德的話,陳安莫名覺得這個世界很荒誕。
但是這個世界原本的規(guī)則便是如此,自己還沒有能力做出任何改變。
陳安心中隱隱泛起一股無力的感覺。
此時阿羅已經(jīng)醒轉(zhuǎn),但卻好像失了憶,對之前發(fā)生過的事情完全沒有印象。
雖然已經(jīng)覺醒,但是阿羅看上去和之前并沒有太大差別,仍然是一副黑黑瘦瘦的樣子,只是眼神輪轉(zhuǎn),偶爾閃現(xiàn)出一抹冷意。
看來仇恨并未消散,反而在他心中埋下了種子,不知道隨著阿羅長大,會萌發(fā)出什么樣的結(jié)果。
陳安心中生出一種異樣的感覺。
但是,他沒有時間過多考慮阿羅的情況,因為前往安城的幽穹煉劫師們回來了。
幽穹三道,共派出了三十一人,其中首蛇道十七人,飛云道兩人,玄崖道十二人,但是卻只回來了二十三人。
近乎三分之一的陣亡率,是歷年和鬼方交鋒中傷亡比例最高的一次。而且返回的二十三人也幾乎個個帶傷,有的甚至是被役工抬回來的,顯然經(jīng)歷的戰(zhàn)斗極為殘酷。
按照飛廉的說法,鬼方的傷亡更加慘重,這次他們派出的大多是開元的煉劫師,甚至還有很多人只是中下品境界,所以實力上處于劣勢,傷亡比例大概是幽穹的一倍多。
經(jīng)此一役,恐怕鬼方的實力大減,日后想要和幽穹抗衡也力不從心了。
月尊使葉梟甫一返回,便直奔“摩云巔”,神色很是嚴(yán)肅。從其他門人口中,陳安也大致知曉了安城的基本戰(zhàn)況。
在幽穹抵達安城的時候,鬼方的煉劫師正橫掃安城,無數(shù)百姓被趕出家門并慘遭屠戮,街巷之中血流成河。而后,雙方爆發(fā)了激烈戰(zhàn)斗,安城在此役中幾乎完全被摧毀。
原本幽穹的傷亡也許會小一些,但是唯一一個具有治療能力的煉劫師,徐承徐大夫,在戰(zhàn)斗開始沒多久就被鬼方集火擊殺了,所以后續(xù)幽穹幾個重傷的煉劫師因為無法控制惡化的傷勢而身亡。
一開場先挑輔助下手,鬼方的策略很對嘛。
徐大夫喪命安城,幽穹總堂醫(yī)館只剩下“學(xué)到徐大夫六七成本領(lǐng)”的玉堂。
陳安現(xiàn)在有些為這些受傷的同門感到擔(dān)憂,在玉堂相術(shù)和醫(yī)術(shù)的結(jié)合治療下,這些同門的傷多久能好估計還得看自己的運氣了。
飛廉的狀況也不好,身上傷勢明顯比其他人還要多一些。
陳安和九月都納悶,飛廉有光翼在身,飛在半空,怎么還會遭到這么多的攻擊。
一問之下才清楚,敢情因為光翼太耀眼,想不被注意都不行,所以鬼方很多遠程攻擊都勻給了天上的飛廉,害得他最后不得不落到地上作戰(zhàn)。
“特么的,我要飛得更高才行!”飛廉握緊拳頭說道。
“翅膀卷起風(fēng)暴,心生呼嘯,你還整出了歌詞?!标惏矄∪皇?,打趣道。
“對了,鬼方進攻安城的目的究竟是什么?”陳安好奇問道。
鬼方這一次動用的煉劫師人數(shù)眾多,而且行動很古怪,令人懷疑。
一般說來,鬼方和幽穹之間的戰(zhàn)斗主要起因是為了爭奪靈玉和劫晶,像這次的大規(guī)模屠城還是頭一回,這里面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飛廉卻是一臉茫然地?fù)蠐项^,表示完全不清楚。
陳安簡直無語了。
打了這么久,還死了九個煉劫師,卻連為什么打都不知道?
“哦,我想起了來。”
飛廉一拍腦門,“我們曾抓到鬼方一個重傷的煉劫師,在他臨死前曾經(jīng)提到過,鬼方這次來是要找一個什么人?!?p> “什么人?”陳安追問道。
“不知道啊,那人剛說完就咽氣了,后面我們沒有再抓到活口?!憋w廉聳聳肩,無奈說道。
“難道是明隱?”
陳安想了想自己在安城的經(jīng)歷,一個名字疏忽間跳出到腦海里。
“明隱?這個名字很熟悉啊。”
飛廉搓著下巴思考著,忽然猛地醒神過來,“你說的是曾經(jīng)的邊荒第一高手,血河教血河老祖明隱?”
陳安點頭。
“他在安城?”飛廉疑惑問道。
陳安又點頭。
“你這么肯定,你見過他?”飛廉臉上露出懷疑的神色。
陳安還點頭。
“不只是陳安見過,是我們都見過。”九月接過話來,“我們在追查殺人魔下落的時候遇到了鬼方先遣組,在和他們交手的過程中,明隱現(xiàn)身把鬼方三人都殺了?!?p> “不可能吧?!?p> 飛廉的神情變得更加疑惑和懷疑,“傳說中血河老祖明隱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家伙,而且他可是個元魄境的超級高手,你們是怎么從他手中逃出來的?”
“這都靠了陳安,他把靈果血菩提送給了明隱,再加上云凌姐及時趕到,明隱賣幽穹一個面子,就讓我們安然離開了?!本旁掳涯侨盏那樾未笾旅枋隽艘环?。
“真的假的?一個靈果換命?我怎么感覺像是在聽故事。”飛廉的臉色變得愈發(fā)不相信。
“你可以找云姐求證一下,就知道我們有沒有在說謊?!本旁侣柭柤缯f道。
飛廉看了看不知道在想什么而出神的陳安,又看了看一臉肯定的九月,完全不能相信他們能從明隱手中輕輕松松逃出來。
明隱可是個元魄境的大高手,什么天材地寶沒見過,到底是個什么樣的靈果,有那么珍稀么?
“喂,你在想什么?”
九月拍了拍陳安的肩膀,在他耳邊大聲說道。
陳安一下子驚醒過來,嘴角揚起一抹古怪的笑意。
“我在想明隱這幾天到底有沒有去曬太陽,真要是曬了太陽會是什么樣的表情?!?p> 陳安臉上的笑容是想壓卻沒壓住,接著他轉(zhuǎn)頭問飛廉,“你們在安城有沒有再遇到明隱?”
“沒有?!憋w廉沒好氣說道,“真要是遇到他,我們可沒有所謂的靈果血菩提來保命?!?p> “他去哪兒了?”
陳安皺眉,“我靠,他不會來了浮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