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任服遠無奈逐義子方大師忽談韓進事
書接上文,暫且按下韓進在海中不表,先說那張王兩位太醫(yī)返回大明京城之中,先向黃太醫(yī)匯報了此次出使醫(yī)學交流之事,自然兩人一口咬定最后韓進私通倭寇將朝鮮所贈一部可稱至寶的傳世醫(yī)書《醫(yī)方類聚》搶走,同時還殺了兩名隨行人員。
黃太醫(yī)大驚,這可是大事啊,當下與兩位太醫(yī)一起向禮部尚書匯報此事,禮部尚書也知此事嚴重,幾人一起進宮面圣。
金殿之上,萬歷天子聽了張王兩位太醫(yī)的匯報,龍顏大怒,“任進私通倭寇,黃太醫(yī)你可知道他的過往,莫非是早有預謀?”
黃太醫(yī)前邊聽了兩位太醫(yī)的說法也是著急了,沒來得及細想,此時皇帝一問,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當下說道:“圣上英明,這任進年紀不過十八,新科進士,這才進入太醫(yī)院半年啊。”
禮部尚書也說道:“莫非是臨時起意,按王太醫(yī)二人的說法,這任進也沒時間與倭寇聯(lián)系啊,難道是任進為了逃命臨時降了倭人?”
雖然疑點多多,但現(xiàn)在只有張王兩位太醫(yī)的話,那些隨行人員也說是看到任進伙同倭人殺了兩人跟著倭人一塊走了。當下萬歷天子把刑部之人也叫上了,刑部一聽,私通倭寇,這是滿門抄斬之罪啊。
黃太醫(yī)雖然為人心胸狹窄,睚眥必報,但要說如王太醫(yī)等這種為了自己把別人逼的滿門抄斬之事還是有些看不下眼了,當下說道:“圣上英明,微臣所知那任進本名為韓進,他原本親人都死沒了,現(xiàn)在的父母不過是養(yǎng)父母罷了,另外此事策臣以為疑點太多,還是等把這任進找到再議?!?p> 經(jīng)過一番商討,最后萬歷天子定下了調(diào),著人去朝鮮調(diào)查任進的下落,同時如果這任進自行回來,最大的可能是回到大同和北京兩地,在這兩地畫影圖形通緝?nèi)芜M,如果這任進回來那大同任家袒護,依然以任進為子,那待定了任進之罪后,任家滿門抄斬。
也就是說,如果抓不到韓進,那此事就死無對證不了了之了,但如果韓進回來,那張王兩位太醫(yī)一口咬定,那韓進可就是百口莫辨了,肯定難逃一死,而如果任家還認這個養(yǎng)子,那就是滿門抄斬了。
黃太醫(yī)從宮中出來想通了這個關節(jié),很是為韓進擔心,但也沒有什么辦法,想了想,決定幫一下任家,黃太醫(yī)來到京城任家的店鋪找到店掌柜的問了問最近可有大同往來之人,說來也巧,那管家薛安還剛好到了京城,黃太醫(yī)把韓進之事說給了薛安。
薛安道:“這怎么可能,依韓進的性子不可能啊,一定是這張王兩個太醫(yī)為了推托責任把韓進當成替罪羊了,甚至我想這韓進可能兇多吉少,這兩人有恃無恐,死無對證才敢如此誣陷。”
黃太醫(yī)也是說道:“多半如此了,但是任進養(yǎng)父母一家更是冤枉啊,如果最終找不到任進,但給任進定下通倭之罪,那任家危險啊?!?p> 薛安道:“不錯,我此次回去盡快把此事告訴任家,讓那任家對外宣稱將韓進驅(qū)出家門,不再認這個個義子了,這樣也就擺脫了和韓進此罪的關系了。”
韓進的事經(jīng)薛安傳回大同任家,任服遠夫妻老淚縱橫,聽這說法進兒這有可能身死異域,而且活不見人死不見尸啊,任方等人也是滿面悲容,最后薛安勸道:“任先生,但愿韓進吉人天相,能逃過此難。眼下先想一下任家之事。”
當下將與黃太醫(yī)協(xié)商的任家要對外宣稱將韓進驅(qū)出任家,不再把韓進認作義子的建議告訴任服遠,任服遠那是堅決不同意啊,韓進就是我的義子,甚至可以說和親兒子一樣,我為什么要把我兒驅(qū)出門戶呢。
薛安反復勸說道:“任先生,此事不過權(quán)宜之計,你想如果你們因為此事而受牽連,韓進會怎么想,別說韓進現(xiàn)在只是生死不知,就是韓進真的有個什么,你想他愿意任家滿門因此而受牽連嗎?”
最終薛安寫下一個對外的聲明,其中說任服遠將當年收留的義子干兒韓進驅(qū)出門戶,從今以后韓進與任家再無任何關系等等,任服遠淚流滿面的在上邊寫下名字按上手印,對于任服遠來說那種感覺就象真的把自己的兒子驅(qū)出家門一般。
從朝鮮傳回來的調(diào)查,奇芩首先對大明使臣在朝鮮返回大明的途中遇難兩人表達了悼念之情,另外陳述了此次兩國醫(yī)學交流過程中韓進并無與倭寇結(jié)識的機會,但在港口發(fā)生的事情不是明了,但被虜走了三艘船之中確實有韓進在內(nèi),但沒有人看到韓進動手殺人,另外目前被俘虜走的人一個也沒回來。
這樣的消息其實是在張王兩位太醫(yī)的預料之中,也是他們最希望的結(jié)果,如果韓進回來了,雖說未必就能翻案,但他兩人也怕出了什么問題,關于朝鮮方面說無人看到韓進殺人之事,兩人一口咬定說他們當時居高臨下看到的,可能下邊的人因為現(xiàn)場混亂沒有注意到?,F(xiàn)在反正也是沒人對質(zhì),另外從大同傳來的消息任家將韓進驅(qū)出門戶,兩不相干。也就是說這個事情從此就成了一個說不清的公案了。
官府沒有撤掉對韓進的通緝令,但時間長了人們也就把這件事情淡忘了。
這一天京城一處茶舍中的雅間里,兩個人面對面坐著喝茶說話,還有一個穿著紅衣的少女坐在邊上,讓人驚異的是這兩人竟然是一個僧人和一個道姑。
如果韓進見了,肯定能認得這僧人便是大同白衣庵的方俊,而那少女卻是當日奔馬街頭的刁蠻女子,只是那道姑韓進沒見過。
方俊道:“靜如道友,當日我受你師傅所托找尋合適的修道之人,本來算是找到了,但如今這人卻是一時無法找到了?!?p> 這叫靜如的道姑說道:“雖說那部心法如今只有上篇,下篇失傳了,但師傅所托,我也希望能把此心法傳承下去,哪怕是只有半部,不知方大師說的合適修道之人是哪位?”
方俊道:“我后來在山西大同府白衣庵中出家為僧,偶然聽說那大同府中曾出過一個成了仙的醫(yī)生,我初時以為是笑談,但后來其后人在萬歷八年大同府的一場瘟疫中以一奇方愈人數(shù)千,別人傳言是他那神仙祖父托夢傳方,我便開始注意其家人,我當時想神仙的后代合適修道的機會大些吧。”
靜如道:“那后來呢?”
方俊說道:“后來這大夫家兩個孩子均考入府學之中,剛好二人一日習練五禽戲我借機接觸,對其二人加以指點,自然在這招式這中融入了一些道法,二人習練之后我再次觀察,果然有一人符合當日你師傅所說的條件?!?p> “莫非世上果真有這神仙血脈?”那紅衣女子奇道。
方俊卻說道:“我初時也曾經(jīng)這樣想過,但后來方知,這符合之人卻是那家醫(yī)生的養(yǎng)子,而那親生之子卻是不符合,于是我準予他二人將那改版的五禽戲傳與他人,無奈后來所練之人俱是無果。我只好將那心法傳給了此人,也算沒有負了你師傅當日所托。”
靜如道姑問道:“方大師為何又說這人一時又無法找到呢?”
方俊嘆道:“此子今年不過十九歲,去年三月中了新科進士,因為有些家傳的醫(yī)術(shù),進入了太醫(yī)院入職,去年冬至之時竟然被當今皇帝派遣出使朝鮮,我本待他此次返回之后與他說明此事,但近日傳言他在朝鮮私通倭寇,如今這京城之中那通緝之人就是他?!?p> 紅衣女子一驚,“方大師,莫非您所說之人就是那太醫(yī)院的任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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