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尚之修走了很久,已不見了蹤影,灼華這才起身離開飯桌,找出那件喜服。這布料……灼華盯著那些針腳,松了口氣。
她昨日讓那個掌柜的,帶給梁國布店老板的信,是密函。那個布店的老板,正是易宮年。
灼華曾經(jīng)還取笑過易宮年,說他“不務正業(yè)”,干什么不好,偏要開個布店,又不賺錢。易宮年也沒生氣,只是笑了笑。
沒想到現(xiàn)在,他們會借用那間布店,來傳遞信息。那件喜服上,布料的背面,用線織出了梁國的情況,還有他們要來救灼華的計劃。
只要一切順利,她就可以回到梁國。回到梁國后,她多少也能幫梁國應戰(zhàn)。
她知道絕不能讓尚之修和蠻國攻下梁國,攻下梁國后,那中原也會有危險,那么天下的百姓就會無家可歸,她永遠都把百姓看得比自己重要。
而她讓尚之修答應讓她皇兄來觀禮,只是幌子。這樣尚之修就會把注意力放在她皇兄身上,那易宮年就會有機可乘。
灼華拜師那日,她也曾想過要與尚之修廝守一生,她相信一見鐘情,也相信他。但,在他和蒼生面前,灼華會果斷選擇后者。
她無法看到百姓流離失所,她知道,尚之修才是最有野心的人,他說,他要為她打一片天下,他就一定會做到。可是,苦的是百姓。
戰(zhàn)爭無情,刀劍無眼,千創(chuàng)百孔,傷的是心。
不過現(xiàn)在,灼華放下心來了,蠻國還包圍著梁國,但遲遲沒有大開殺戒,應該是尚之修的意思。
灼華又仔細看了看布料上的訊息,不知道明天會發(fā)生什么。
尚之修走后,灼華才又坐到飯桌旁,她還真的有點餓,這些天,她都在憂心,現(xiàn)在她想好好吃點飯。
一直守在旁邊的云芝看到夫人又坐下了,又重新端上來一些可口的飯菜,灼華也不客氣,吃了不少。
灼華吃了早飯后,又出去逛了逛,這整個北城,都已經(jīng)掛上了大紅色的燈籠,許多百姓都在城主府附近的客棧住下了,準備一睹明日的盛況。
城主府邸更是張燈結彩,灼華看著忙碌的人,不知怎么想起了江穎兒,她現(xiàn)在在哪兒?她明日會來嗎?她懷著尚之修的孩子,她同意尚之修娶灼華嗎?
區(qū)區(qū)一個江穎兒,也不可能改變尚之修的主意,因為尚之修是費盡了心機要娶灼華。但灼華也不得不考慮以后,若她沒能逃出去,那她和江穎兒難道要共侍一夫嗎?
灼華突然笑了笑,她不應該想那么多,她一定要回梁國的。
晚上,尚之修沒有來陪灼華吃飯,他肯定有很多事要忙,灼華吃了晚飯,早早就睡下了。
大婚這日,天剛露白,云芝和小琴就來服侍灼華起床,穿衣,洗漱,綰發(fā)。不一會兒,喜娘也來了。一堆丫鬟忙來忙去,每個臉上都是一片喜慶之色。
“夫人,該換喜服了!”喜娘在一旁笑著說道。
“嗯。”灼華悄悄暼了一眼外面,問,“小琴,城主呢?”
小琴這丫頭,經(jīng)過上次的事,都不敢在灼華面前開口說話。一聽夫人叫她,她臉色刷的白了。
“小琴,夫人問你話呢?!痹浦ヅ隽伺鲂∏?。
“???夫人恕罪,”小琴這才回過神,“城主,他在外面招待客人。”
“哦,是嗎?”灼華又看了一眼那兩個丫頭,“幫我換喜服吧?!?p> “是。”小琴嚇得聲音都在顫抖。
不一會兒,喜服就換好了,灼華看著鏡子里的她,一身紅裝,襯得她端莊大方,又恍若仙子。她本來就是傾國傾城的貌,現(xiàn)在實在很美。
“夫人,你真美!”喜娘梳著灼華的頭發(fā),嘖嘖地贊美道,“夫人和城主真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設的一對?!?p> 灼華笑了笑,沒說話。
這喜服上還繡上了龍鳳呈祥的圖案,灼華明白這是什么意思,她不動聲色地皺了皺眉頭。
“夫人,請?zhí)暨x頭飾?!毕材飵妥迫A梳好了發(fā),云芝就端著一盤精致的發(fā)簪立在一旁,都是些金光閃閃的釵子。
“夫人,用這個吧,和您的喜服是一套的?!毕材镄χ闷鹨粋€珠釵。
“不用選了,我不戴頭飾?!弊迫A冷漠地說了一句。
“這……”那喜娘也被嚇住了,“夫人,不戴頭飾不和規(guī)矩啊!”
“規(guī)矩?北城的規(guī)矩?哼!我說了不戴就不戴!”灼華重重地說了一句。其實灼華是覺得,等會兒易宮年來救她,戴著頭飾豈不礙事?
“是是。”喜娘差點就要跪下,她沒見過哪個女子大婚是這般模樣的。但這是城主的夫人,她也不敢多說什么。
“灼華!”一個人突然推門進來了。
“參見城主,城主大喜!”丫鬟們連忙欠身說道。
是尚之修來了,灼華挑了挑眉,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嗯,都退下?!鄙兄挹s走了不相關的人,瞬間這偌大的房間里就只剩他們兩個。
灼華暼了一眼尚之修,他已經(jīng)換好了他的喜服,青絲高高綰起,臉上全是笑容。只是他變瘦了些,但更勾勒出他如刀削般的臉龐,他整個人很英俊,灼華一時失神了。
“灼華,你真美!”尚之修已經(jīng)走到灼華身后,從鏡子里看著她,“我們終于要在一起了,你知道我等這一天等了多久嗎?”
灼華無言以對。她也沒想過,他們會走到這一步。
“我不會傷害你的?!鄙兄抻帜剜氄Z了一句。
灼華仍沒有說話。
“城主,吉時快到了,您不能呆在新娘子房里了!”那個喜娘在門口催促道。
“嗯,我這就走,”他雙手搭在灼華肩上,低下頭,嘴唇湊到她耳邊,“灼華,我們……”他炙熱的鼻息噴到灼華臉上,她不知不覺紅了臉。
“你該走了?!弊迫A不冷不熱地說了一句。
“嗯,我會走的。”他慢慢地直起身,又看了一眼灼華,才走出房門。
“給她戴上發(fā)簪!”尚之修又補充了一句。
“是。”
灼華只好讓喜娘幫她戴上了剛才那個珠釵。
又過了半個時辰,喜娘幫灼華蓋上了蓋頭,“夫人,該出去拜堂了!”
“好,你先出去等著,我一會兒就出去。”灼華隔著蓋頭說道。
“這……”那喜娘有些猶豫,她肯定以為灼華又要整事,臉色都不好看了。
“怎么?還怕我跑了不成?”灼華微笑著。
“不是不是,我這就出去?!毕材镉懥藗€沒趣,蔫蔫地出去了。
“你們也先下去。”灼華對著那些丫鬟說道。
“是?!?p> 等到房間里沒人了,灼華摸索著走到床邊,從她的枕頭底下拿出一把匕首,塞進了喜服的長袖子里。
還不知道大殿上,會是什么情況,一把匕首防身總是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