剎那間,阮嬌的身子微微轉(zhuǎn)了個弧度,如鍛子般的秀發(fā)傾瀉而下,從蘇遲的肩頭拂過。
??????帶出一股清新的梨花香。
?????阮嬌感覺五臟六腑都是劇痛,像是被打磨好的尖刀一下一下地剜著,血管也絞在了一起。
連帶著神經(jīng),帶出一股針扎樣的間歇樣疼痛。
阮嬌顧不得去追溯疼痛的原因,她恍恍惚惚,眼前是層層疊疊的樓梯,連短暫的清醒都難以維持。
阮嬌在迷迷蒙蒙中抬起了腳。
就在她踩空的瞬間,蘇遲將她拉了回來。
傅元善嗤了一聲,陰笑道?“阮公子,不,阮二小姐,我剛剛是不小心……”
阮嬌疼的面色發(fā)白,眼前的嘈雜和熱鬧,都漸漸使了顏色,最后,什么都看不見了。
傅元善慌了神,驚慌地叫道,“二小姐…”
阮嬌暈了過去,倒在蘇遲的肩頭。
?她面色痛苦,娥眉緊緊地皺著,仿佛怎么也撫不平一般。
“這這這…這可不管我事啊…”傅元善眼神忽閃,兩手有些發(fā)抖,指著蘇遲道,“是不是你,你給她下了藥!”
“二小姐一直和你在一塊,出了事可算你的!”
蘇遲不理會他,一把將阮嬌抱起,跑下樓梯,穿過亂糟糟的人群,向醫(yī)館奔去。
傅元善說的對,阮嬌若有個好歹,與他脫不了關(guān)系。
他不能讓她死。
于是,臨安街上的人紛紛側(cè)目,直愣愣地看著一位貌美如花的小娘子,抱著個披頭散發(fā)的書生,奔了半條街。
?????醫(yī)館里的老大夫活了這么多年,頭回見到美女抱書生的震驚場面,下巴差點驚在地上。
不過人命關(guān)天,他也顧不得問些什么,先替阮嬌診了脈。
診脈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這位書生竟是個女的,渾身打了個哆嗦。
他用花白的眼打量了阮嬌半晌,最后嘴角一壓。
原來是這個姑奶奶。
臨安城里的大夫們幾乎都認識阮嬌,有時候她爬樹摔了腿,有時候她闖禍受了鞭子,所以是醫(yī)館的???。
不多時,老大夫站了起來,捋著花白的胡子笑道,“二小姐惡寒重、發(fā)熱輕、無汗、頭痛身痛而苔薄白,是得了風寒?!?p> 蘇遲心頭一松,轉(zhuǎn)瞬又疑惑道,“我看她模樣很是痛苦,應(yīng)該,不止得了風寒之癥吧?!?p> 當蘇遲蹦出第一個字的時候,老大夫飛快地打量了他一眼,心道,小娘子的模樣不錯,聲音倒是有點…男性。
他很快回了神,在地上戳了一下拐,正色道,“二小姐自小便嬌嫩,一點疼都受不了?!?p> “以前她得風寒時來我這看病,因為肌肉酸疼不舒服,接連砸了我這好幾樣東西哪!”
蘇遲默了一瞬,心道,這確實是她能做出的事。
他給大夫行了個謝禮,又從懷中拿出一些今日的賞錢,為阮嬌付了醫(yī)藥費。
老大夫看著如此多的銀兩,連連搖頭,“姑娘,用不了這么多。”
蘇遲卻固執(zhí)地將銀兩塞進他手中,潤澤的眸子帶著笑意,“大夫,這位姑娘現(xiàn)下怕是醒不來了,還請您派個人,知會她的家人一聲?!?p> “好好好,“老大夫?qū)㈠X收下,像看著祖國未來的希望般看著她,”姑娘,您可真是大好人呢?!?p> 蘇遲勾出一個漂亮的笑來。
他從來不是好人。
若不是怕阮嬌出了事,英國公府要他賠命,他能熟視無睹,一臉笑意地從她身上跨過去。
……
???????蘇遲回去的時候,醉歡樓比剛才更熱鬧了。
“剛剛那個倒下的女子,真是英國公府的二小姐?”
“是啊,竟然還女扮男裝,來這里找龜奴,真是難以想象啊…”
“英國府的大小姐可是花容月貌,蕙質(zhì)蘭心,怎么會有這么敗壞風俗的妹妹?”
“……”
蘇遲的耳邊都是關(guān)于阮嬌的話題,比如她對收養(yǎng)的弟弟如何寵愛,比如她已經(jīng)女扮男裝來醉仙樓好幾回了。
而且身邊次次都有蘇遲。
整個醉仙樓的客人,?目光想被安了雷達,不約而同,定位在了蘇遲的身上。
穿著一身紅衣女裝的蘇遲。
“蘇遲,你可真是長本事了!”傅元善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鄙夷道。
他不敢對他下手,生怕明日阮嬌過來給蘇遲出氣。
畢竟,阮嬌與小王爺私交甚好,能不惹就不惹。
蘇遲眸子淡淡地垂著,不卑不亢,清澈的目光盯著木椅上的紋路。
“老子問你話呢!”?傅元善最愛面子,見他不答話,嗓音提了八尺半,卻依舊沒敢下手。
蘇遲自然也知道他的顧忌,向他緩緩行了個禮,在眾目睽睽之下上了樓。
“一個小小的龜奴,竟然敢對侯爺不尊重,肯定是被人罩著呢!”
“我看那英國公府的二小姐,來找他可不是一天兩天了!”
“散了吧散了吧,這龜奴要是哪天飛上枝頭變鳳凰,沒準回來咬你們一口!”
眾人嚇得一愣神,紛紛閉上了嘴。
……
當晚,英國公府的人去醫(yī)館將阮嬌給接回了府。
第二日,阮嬌包養(yǎng)醉歡樓龜奴的消息不脛而走,傳遍了英國公府的上上下下。
阮嬌一個人住在自己的小院子里,自然沒聽見這些風言風語。
她半夜醒來過一次,感覺身體里養(yǎng)著很多啃食血肉的小蟲,像餓狼般侵襲著她的內(nèi)臟。
只有疼得睡去后,才得以片刻安寧。
陳氏聽聞阮嬌去醉歡樓吃魚和得風寒的消息后,立馬吩咐顧嬤嬤,停了阮嬌的半蕭花毒。
接下來,陳氏便會看著阮嬌疼痛日益減少,精神卻一日比一日萎靡,“風寒”慢慢加重,最后離世。
阮嬌也確實有如此感覺。
雖然她現(xiàn)在疼得死去活來,但比起昨日的生死不如,她有了想活的意念。
確實沒有昨日疼得兇厲。
阮嬌將昨日之事反復(fù)想了好幾遍,甚至把別人的對話都一字不差地寫在了宣紙上。
可就是不知哪里出了錯。
難道是自己在穿進的書里做錯了事,系統(tǒng)在罰她?
可她叫了系統(tǒng)不下十次,甚至將她來到這兒常說的話和動作都“表演”了一遍,愣是沒得到系統(tǒng)的垂青。
她不再掙扎,趁著疼痛減輕的功夫洗洗臉漱漱口,看著漱口杯里的食鹽水,她快想死她的草莓味牙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