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慕卿的棗紅馬很快追上了小花。
在兩匹馬相距最近時,沈慕卿把握時機(jī),一腳點(diǎn)在小花的背上,隨后,一個漂亮的旋轉(zhuǎn)大翻身,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落在阮嬌身后。
阮嬌沖他會意一笑。
而小花,則打了一聲響亮的鼾鼻。
??????怎么突然沉了這么多。
之前主子也沒跟它打個招呼,讓它有個心理準(zhǔn)備…
棗紅馬和小花,就像沈慕卿和阮嬌,一見面就打打殺殺,非得掐出個上下高低。
此時,棗紅馬的背上空無一人,它一撂輕松有力的前蹄,便撒了歡的往前跑。
邊跑還扭著屁股。
小花瞬間不樂意了。
它氣得撓心撓肺,步步緊追。
于是,兩馬三人,在策馬奔騰,瀟瀟灑灑中,繞著整個鳳和山,遛了整整十圈。
要不是阮嬌感覺肚中的牛奶快被顛出來,兩只不服輸?shù)鸟R兒,還能再戰(zhàn)上三百回合。
當(dāng)棗紅馬和小花停下時,贏得一陣喝彩,有人喊著阮嬌的名字,也有人喊著沈慕卿的名字。
兩人很快,被淹沒在一片叫好聲中——
古代人也嗑俊男靚女的cp。
尤其是沈慕卿和阮嬌,可是隨著這群小郎君和小娘子們一起長大的。
因此,沒有人在意臉色煞白,細(xì)汗涔涔的蘇遲。
他像一個無足輕重的陪襯,一步一步,慢慢消失在所有人的視線中。
耳邊的哄鬧聲不絕于耳,有人笑著,有人鬧著。
蘇遲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縫兒,步子虛浮,深一腳淺一腳地向前走,終于在一顆老樹旁停下來。
???他頭暈?zāi)X脹,手指緊緊地扣著樹縫兒,胃中一陣惡心,忍受不住,吐了出來。
這是他第一次學(xué)騎馬。
人群漸漸散開,他費(fèi)了許多功夫,才稍稍舒服了些,將吐出的穢物埋好,又向不遠(yuǎn)處的河邊走去。
哄哄嚷嚷的吵鬧聲逐漸減小,有些他在意的字詞,還是準(zhǔn)確地捕捉到了。
比如郎才女貌,比如天作之合。
他捻了捻指尖,隨即合上手掌,骨節(jié)攥的泛白。
初夏的水,還有些惱人的涼意,在陽光和微風(fēng)的相互嬉戲中,河水閃著粼粼的波輝,并向遠(yuǎn)處一圈一圈地,擴(kuò)散開來。
他忽而就想起了阮嬌晶亮的眸子。
風(fēng)乍起,吹亂了水中的倒影,蘇遲慢慢蹲下身來,捧起一把清水,認(rèn)真洗了洗臉。
之后,他就一直在河邊坐著,任由一群冷硬的沙石圍著,胳膊半垂,目光隨著河中的魚兒隨意游走,也不知到了什么地方。
從后面看,透出一股寂靜的荒涼來。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緩緩起身,去搜尋那少女的身影。
她笑得很是歡脫,嘴角一貫地上翹著,透著一股自信和張揚(yáng)來。
即使她的衣服素淡,很不惹眼,但只要對上她的目光,便讓人覺得舒服自在。
蘇遲總能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她。
此時,她正噙著笑,與她的竹馬嬉鬧著。
???“阮夭夭,論馬術(shù),你是比不過我的,”沈慕卿一手揪著她的發(fā)辮,笑的是滿面春風(fēng),得意道,“你也不想想,當(dāng)初是誰教你的!”
隨即,他便拋了個媚眼給她,“姜還是老的辣。”
“我呸!”阮嬌將他的手抓開,雙手插著腰,毫不留情道,“本小姐還后生可畏,青出于藍(lán),能把你這前浪推到沙灘上呢!”
蘇遲不動聲色地回到她身后,一聲沒坑,像她身上丟了一個掛件,又自己跑回來似的。
但阮嬌卻是感覺到了他,微微一側(cè)身,神秘兮兮地小聲笑道,“你這茅房去的可真久?!?p> 她發(fā)現(xiàn)蘇遲不見的時候,沈慕卿很是信誓旦旦地告訴她,他沖著茅房的方向去了。
蘇遲臉上微微一笑,眼神溫柔一刀,“我肚子剛剛不舒服?!?p> “那你先去坐會兒,”阮嬌伸出手,?向一個小木屋指著,“一會兒我再叫你。”
“好?!?p> 他溫潤地應(yīng)著,低垂的眸子,隱藏著暗沉沉的思緒。
自己對她,果真只是個可有可無之人。
將近午時,阮嬌才一臉笑意,活蹦亂跳地來找他,“蘇遲,你好點(diǎn)了嗎?”
他淡淡地抬了頭,對那粲然一笑熟視無睹,只看著桌上的糕點(diǎn),“我沒事?!?p> “真的沒事了?”阮嬌在他對面嬌俏一坐,絲毫沒察覺出他的不滿來,她拿了兩塊糕點(diǎn),將一塊遞給他,笑瞇瞇道,“你吃一個?!?p> 伸手不打笑臉人,蘇遲將糕點(diǎn)接了過去,莫名的火氣少了些許。
“這糕點(diǎn)確實不錯,誰送來的?”
蘇遲一頓,干脆地一搖頭,“我也不知道?!?p> “應(yīng)該是大姐吧,我大姐就是暖心,”阮嬌吃的嘴邊都是渣渣,對糕點(diǎn)贊不絕口,“回頭我得問問她在哪家鋪?zhàn)淤I的。”
在門口“不經(jīng)意”路過的阮玥嘴角一笑,掩著帕子走了過去。
她這糕點(diǎn),可是專門為阮嬌準(zhǔn)備的。
她知道阮嬌向來跳脫,一來到這兒,也不顧及男女之別,飯從來都是和沈慕卿還有別的小郎君們一塊吃。
不是吃烤魚就是叫花雞。
有一次,還烤了河里的青蛙腿。
她現(xiàn)在吃下糕點(diǎn),只需半個時辰,就會腹痛不止,在一群小郎君面前丟了面子。
想想她驚慌失措的樣子,阮玥就覺得好生過癮。
屋中的阮嬌毫無察覺,像土撥鼠似的,一塊一塊將糕點(diǎn)往嘴里塞。
“二小姐,我想…”蘇遲默了默,有些難為情道,“跟您學(xué)騎馬?!?p> “好啊,“阮嬌嘴角笑出一朵花來,又向嘴里塞了一塊糕點(diǎn),”明日才是個人的才藝表演,這一個下午,咱們都能練。”
她本來就是這樣打算的,今日大家就是嘮嘮嗑,認(rèn)認(rèn)熟,不會因為表演才藝占用林子,她可以好好教教蘇遲。
但剛剛這廝突然肚子疼,她便也沒好意思提。
蘇遲用清澈潤澤的眸子看她一眼,又行了一禮道,“謝謝二小姐?!?p> 她總是這樣,明明沒做什么,嘰嘰喳喳的,就能讓他散盡一身戾氣。
在她面前,他就像個不諳世事,渾身鵝黃的小雞崽子似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內(nèi)心是有多陰險惡毒,深不可探。
“要不,咱們現(xiàn)在就去吧,等咱們溜個四五圈,本小姐帶你吃香的去!”
“好?!?p> ????此時,陽光正好,微風(fēng)不急不燥地吹著,阮嬌領(lǐng)著蘇遲,去找了小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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