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精致的利己主義者8
瘦馬是什么東西，林蔡氏這市井百姓怎么不懂。
說好聽點是揚州商賈家養(yǎng)的嬌客，說難聽點也就是男人的玩物。
這揚州瘦馬做自家兒子的丈母娘，若是被別人知道了，自己都羞于見人了。
當(dāng)然，除非大戶人家想要娶她女兒做妾，否則哪個人家會娶一個瘦馬的孩子。
林蔡氏聽到這里，有些不高興了。
這是坑自家兒子么？
自己家再窮，那也是書香門第，自己兒子學(xué)問大著呢，保不齊將來還能成那戲文里說的宰相大人呢，要是娶個瘦馬的女兒，這吐沫星子還不得飛到天上去。
林炎看著林蔡氏眼神變了又變，就覺得這邊有戲，于是他心中一塊大石頭中的小小一塊，慢慢的愉悅落下。
當(dāng)然，這兩日還要搞定袁茉兒他起親娘，才算革命尚未成功，至少已有一半。
“娘，我反正想明白了，你好好想想，我要真娶了，你的名聲，我的名聲，咱們林家的名聲……哎……”
言盡于此，你老慢慢琢磨。
林蔡氏嘴毒，但又不是傻，事關(guān)自家名聲，兒子的前途，眼下被林晏講的如此清楚明白，饒是她，也禁不住內(nèi)心發(fā)顫。
可是袁茉兒她實在是喜歡不來。那身子板瘦弱的，好像一陣風(fēng)都能吹倒，那臉長的，小的一巴掌就能蓋滿。門口算命的老說，這女人要旺夫，必須有福相，最起碼要身材圓潤，臉若銀盤。這袁茉兒怎么看都不像有福的。
要是有福，怎么著也是父母雙全。可他親爹，早早就去世了，這不恰好證實她根本就是個無福之人？
當(dāng)年林晏執(zhí)意要娶她，林蔡氏就不肯答應(yīng)。只是女人出嫁從夫，林晏不知怎的，竟說服了那個常年不在家爹。就這樣倆人悄悄遣人去了袁家，就這么把婚定了，連通知林蔡氏都懶得做。
可林蔡氏信命，再怎么定了婚，不滿意袁茉兒還是依舊不滿意，說道天邊那也是不滿意。
“那婚書既然遞了，咱家就不要娶袁茉兒，你現(xiàn)在是官老爺了，想再尋一門親事，也是輕輕松松的事，何必吊死在袁茉兒那個沒福的丫頭身上?！绷盅状藭r正準(zhǔn)備進灶房尋些吃的，剛走到門邊，猛一聽林蔡氏這話，險些栽倒。
大娘！怎么滴，我說了半天都是對牛彈琴？
林炎忍不住斜著眼子瞅向林蔡氏，恍惚發(fā)現(xiàn)，那林蔡氏還因著自己剛才說過的話多少還帶著沾沾自喜，兀自沉迷于自己無限放大的YY還頗有自得。
“娘…….娘…….”林炎輕喚林蔡氏，將她從思緒中拽回。
“干嘛！你也覺得為娘說的對吧！”林蔡氏顛著小腳，賊兮兮的緊趕慢趕幾步顛到林炎面前。“算命的都說，袁茉兒那種是沒福的相，你可千萬不能犯傻，她可是克死了自己爹的女子，你娶進門來，指不定哪天她就克咱們家了。”
“呵…….”林炎被林蔡氏那擠眉弄眼的模樣逗笑了，表情豐富的都可以和哪吒之魔童降臨中的申公豹相媲美，真是丑絕人寰。
但是…….
“娘還信命？”林炎頗為好奇，在林蔡氏心中，什么樣的相貌才能符合她的美學(xué)鑒賞。
“當(dāng)然，黃天在上，厚土在下，上有玉皇大帝管著，咱們的命數(shù)都是上天定好的，就好比兒子你啊，算命的都說，你是天上的文曲下凡，早晚要高中，這不，你真的高中了，算命的沒騙我吧?！绷植淌险凑醋韵驳恼f道，惹來林炎一通白眼。
文曲下凡？恐怕家里有學(xué)生的，算命的都會說他家文曲下凡吧。就好像夢見墻上種白菜的那個考生，人家算命的就是拿著兩種答案在原路等著他呢。
若是中了，算命的會說，你這是墻上種菜，高中。若是沒中，算命的又會說，你這是墻上種白菜，白采。怎么都是反正話，騙騙那些市井小老百姓尚且可以，可真正遇到易學(xué)大師，恐怕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但林蔡氏恰好就是這種市井小民，沒腦子還信命。
“娘啊，你說說，我都文曲老爺了，你不信我，怎么還去信那些算命先生的話。我學(xué)問可是比他們高很多啊!”
“哎哎，那不一樣，你是將來要做官，算命的先生那可是通陰陽的，那不一樣，完全不一樣?！绷植淌线B連擺手，否定了林炎的話。
完全無法溝通?。×盅最H為頭大。
“那好，娘，你既然這么信算命的，總該告訴兒子，究竟要找個什么樣的媳婦才能福大命大，旺夫益子呢，你說，兒子也留意下?！?p> 林炎邊說，邊進了灶房。
目光掠去，灶臺上只有一碗粥和一碟咸菜，于是直接上前，端起粥就開始呼哧呼哧往嘴里灌。
實在是有點餓，昨天折騰一晚沒睡，早上這肚子就空空如也。
他喝著粥，身后林蔡氏也邁步走了進來，望見他吃相，開口便囑咐道。“慢點，慢點沒人跟你搶?！?p> “娘，說吧…….找什么樣的，好給我心里有點數(shù)?！蹦每曜影抢胫谐淼乃诿?，林炎口齒不清的繼續(xù)詢問。
林蔡氏眼睛一撇，做思索狀。
不一會兒，兩眼凝神，接著就是神采奕奕?！霸蹅冟従?，前排房家的的兒媳婦梅枝就不錯，那腰……”林蔡氏邊說邊比劃，兩手乍開的寬度有一尺來長。
林炎目光在灶房內(nèi)巡看，然后緊緊盯著灶房里的水缸，再看向林蔡氏比劃的長度。
頓時想到了有缸粗，沒缸高這句話。
噗一下，林炎笑噴，接著一挑眉頭，脫口而出。“你讓我娶缸精？”
“什么胡話？那叫珠圓玉潤!主好生養(yǎng)?！绷植淌弦贿呧猎?，一邊辯駁，順勢露出嫌棄自家兒子的表情?！八捱M王家，頭一年生了一個小子，隔一年就生了兩個小子。這都嫁進王家六年了，王家都七個小子，那……個頂個的壯?！?p> “咳咳咳”林炎被飯嗆得眼淚紛飛，但內(nèi)心中按奈不住激動瘋狂YY道。
葫蘆娃，葫蘆娃，一根藤上七朵花，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終于找到媽。
“噗嗤…….”林炎笑出豬聲，連帶嗆著的飯也被噴了出來，這次卻直接濺到了林蔡氏臉上。
“娘…….娘……..對不住了，實在是，實在是太好笑了，沒有忍住。”
說罷這話，林炎抄起灶臺上的抹布就往林蔡氏臉上劃拉，好在那林蔡氏也不急，只是接過抹布把臉上擦干凈，這才略有嗔怨的繼續(xù)說道。“咋了？生了七個不是多子多福？”
“是的是的，你說的太對了，是我多想了。”唉呀媽呀，娶個缸精生那么多兒子，這家里要是窮點吃飯都吃不起。
林炎想到了以前老輩們講的笑談，說是某家十一個孩子，但家里窮的實在沒錢買碗，于是家里大人在院子里放倒了一棵樹，樹上挖了十一個坑，這就是家里孩子的碗，一道飯點，家大人拿著勺子“洛洛洛”喊一通，那十一個崽子就跑過來一起吃飯。
這種養(yǎng)法，哪是養(yǎng)孩子，明顯就是喂豬。
“梅枝嫂子的年紀(jì)有小三十了吧，娘，你是要我娶個比我年紀(jì)大的，還腰粗如…….”水缸不能說，老虔婆聽了又要不高興?！把秩玢y盤的？對嗎？”
“唉，不是，不是，你是進士老爺，怎么能娶比你大的，要娶就要娶嬌妻?！?p> “哦？那什么才算是嬌妻？”林炎頗為好奇，這林蔡氏還能想得出什么樣的來。
“嗯…….”林蔡氏仰著下頜，思索片刻便道?！皣?，我看坊東頭屠戶家的嬌嬌就很好！”
嬌嬌？林炎腦子中飛快搜索那姑娘的模樣。
“好似……好似是和茉兒一樣的的年紀(jì)…….”
“對??！十六歲的年紀(jì)，剛剛好！那模樣長得…….臉?biāo)沏y盤。”
你說的是直徑十五的銀盤吧。林蔡氏這邊描述，林炎這邊認(rèn)真回憶。
“身形富態(tài)…….”
嗯，相比百來斤的豬崽來說，富態(tài)不少。
“算命的都說她有福，珠圓玉潤的，將來肯定是官夫人，我尋思著，咱們這坊里將來能當(dāng)官的也就兒子你，那算命的說官太太，可不就是她？”
林蔡氏越說越覺得對了心思，猛地一砸拳，覺得去屠戶家提親真的是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