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從那時起,情愫的種子就在某些人心中漸漸的生了根,發(fā)了芽,慢慢的孕育著,小心的呵護著,等待有朝一日開出絢麗的花。
……
白俢兒每天都去籃球場,讓郭浩仁誤以為她是為他而來。他自始至終都認為,他是白俢兒在F大最先認識的男生,自身條件又那么優(yōu)秀,追求白俢兒必然是比別人多了很多先決條件。可是,愛情哪有先來后到啊,甚至沒有因由也毫無邏輯。正如湯顯祖所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白俢兒這顆心,毫無征兆的一頭猛栽進了莫皛天的世界。
那一天,白俢兒拿著裝滿了星星的玻璃瓶,獨自在籃球場外徘徊。去之前陸夢瑤問她要不要陪她一起去幫她壯膽,她堅決不要。她說:不就是表個白嘛,多大的事兒。莫皛天能把我吃了么?大不了就被拒絕嘛,反正她臉皮夠厚,就當(dāng)開個玩笑還能繼續(xù)做朋友。
白俢兒說得輕巧容易,可當(dāng)籃球場越來越靠近時,心跳的頻率已經(jīng)出賣了自己故作鎮(zhèn)定的表情。這會兒她開始后悔了,后悔沒讓陸夢瑤陪她一起。她已經(jīng)緊張到無法正常呼吸,焦慮不安的走來走去,直到籃球場上人去地空,她也沒能把瓶子送出去。從來不曾想過自己會這般沒出息。
看著莫皛天遠去的背影,她卻孤單的站在角落里垂頭喪氣,郁悶的扔著石子,扔向遠方那個看也沒看她一眼的東西,心里突然莫名一陣酸楚委屈。這一個月里,她每天都來這里深情凝望著他,他怎會完全無動于衷。連好人哥偶爾也會過來打聲招呼。而他,卻只是留給她冷漠的背影,完全沒有了之前對她的熱情。
或許,莫皛天太專注于打球,沒有留意到球場外的她。白俢兒這樣安慰自己。突然一只大手拍在她肩上,“想什么呢,那么入神?!惫迫市χf道,“不會在想我吧?”
這個郭浩仁,平時看他總是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沒想到他也會開這種玩笑。白俢兒苦笑不語,心事凝重。
“白俢兒,你每天都來球場是因為我嗎?”郭浩仁突然認真嚴肅的問,滿是期待的眼神望著白俢兒。
白俢兒一臉錯愕,眨巴著眼睛,抽了一口涼氣,慢慢緩過神來,尷尬的說道,“好人哥,你誤會了,我每天來球場不是因為你?!?p> 郭浩仁微微一震,神色微妙起伏,強撐著面子自嘲,“啊?看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兄弟們見你天天來球場,都以為你喜歡我,還瞎起哄讓我過來向你表白,真是害慘我了?!?p> “他們都這么以為?怪不得,呵呵。”白俢兒豁然開朗,這么說莫皛天是誤會自己喜歡郭浩仁,才會有這樣的反應(yīng)吧。
“你不喜歡我,也不用笑得那么開心吧?!北M管心里百般滋味,郭浩仁依舊努力維持著男人的風(fēng)度。“如果那個人不是我,可以告訴我是誰這么幸運嗎?”
白俢兒揚起嘴角,舉起手中裝滿星星的瓶子,對著陽光輕輕的搖晃,發(fā)出翠耳的莎莎聲,率性而直接的說道,“告訴你也沒關(guān)系,反正他也不是見不得人,我來球場是因為莫皛天。我想把這瓶星星送給他?!?p> 一下子襲來雙重打擊不是誰都能承受得住的,何況那時的他們還青春年少。郭浩仁臉色驟變,慘淡如雪,心中仿佛堵上了塊沉重的大石頭郁結(jié)難舒。他將藏在身后的蒙奇奇死死的捏在手心然后偷偷塞進了屁股上的褲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有的感情不知何時開始,一發(fā)便不可收拾。白俢兒不知道的是,郭浩仁喜歡她的程度幾乎不亞于她喜歡莫皛天。如果她早一點知覺,她斷斷不會在他面前爽朗率直毫無顧忌的說出那些話語。
“那需要我?guī)湍戕D(zhuǎn)交給他嗎?”郭浩仁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搞不明白此時此刻他哪兒來的勇氣去表現(xiàn)自己遼闊的胸襟。
只能說性格決定命運,換做白俢兒,她絕不會臨陣脫逃。她一定不到黃河心不死,哪怕撞得頭破血流,也會不顧一切的為所欲為。她做人做事一根筋,一旦決定什么事,十頭牛都拉不回來,像極了她的母親,只是她自己尚未覺察而已。
“不用了,我還是打算親手交給他。謝謝你,好人哥?!?p> 白俢兒轉(zhuǎn)身離開,留給郭浩仁一地傷痛與哀愁。
第二天,白俢兒依舊拿著玻璃瓶守候在球場邊,但莫皛天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郭浩仁跟蔣楠也不見了蹤影。帶著疑慮與焦慮,白俢兒跑向球場問過王小帥,“你知道莫皛天去哪兒了嗎?”
“他昨天晚上跟蔣楠他們出去,夜不歸宿,早上才回宿舍,好像喝多了,今天課都沒去上。這會兒,估計還在宿舍吧……”
沒等他說完,白俢兒就匆忙跑向梅園男生宿舍。路過郭浩仁的宿舍,她瞥眼往里看了看,晃見床位上赤裸裸的兩個肉團,估計是郭浩仁跟蔣楠,還呼呼的睡著。白俢兒趕緊緊閉雙眼扭頭就往前走,生怕自己被當(dāng)成偷窺狂。走了兩步停了下來,心想:要是406宿舍也是這番景象該如何是好?
她猶豫不決,舉步維艱,走到406的窗口,像做賊一樣。
遺憾的是,莫皛天此時卻衣衫整潔的端著一盒康師傅坐在書桌旁,驚訝的望著突然出現(xiàn)在門外的白俢兒。兩人先是一陣沉默,霎那間時空好似凍結(jié)了一般,彼此互相呼吸著尷尬的空氣。
接著莫皛天放下了泡面盒,面無表情的問道,“有事嗎?”
白俢兒故作輕松的答道,“聽王小帥說,你們昨晚夜不歸宿今天又沒去上課,也沒去打球。所以過來看看你們現(xiàn)在是否安好。”
莫皛天絲毫不理會白俢兒的關(guān)心,卻諷刺的說,“你不覺得一個女生經(jīng)常這樣往男生宿舍闖,不太好嗎?!?p> 白俢兒看著如此冷漠的莫皛天,仿佛被潑了一身冰冷的水,心里抽搐了一下,咬著下嘴皮帶著些許委屈,“我來是有話要說的,說完就走?!?p> 莫皛天竟轉(zhuǎn)過頭去看也不看她,揭開盒蓋,吃起了泡面。
白俢兒完全沒預(yù)想到莫皛天對她會如此冷漠,直接將她那顆火熱的心速凍起來。怎么辦?來都來了,半途而廢可不是她的風(fēng)格。
她顫抖著將玻璃瓶拿出來重重的放在莫皛天面前,振振的說道,“這瓶子里有99顆星星,可以拼成一副畫。這副畫我畫了近一個月,我每天來球場就是為了完成這幅畫。莫皛天,”白俢兒看著他無動于衷的表情,哽咽了一下,閉著眼咬了咬下唇,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那句話……我現(xiàn)在心情不好,說不出口了,反正你自己打開瓶子看了就會知道?!闭f完,白俢兒一個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跑了。
這大概跟她期待與想象中的告白大相徑庭,一點兒也不浪漫,反而有些莫名其妙的氣惱。這算哪門子的告白啊。白俢兒氣沖沖的跑回宿舍,一聲不吭的爬上床,拉扯著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的包裹起來,傷傷心心的在被窩里頭大哭一場。論誰叫都不搭理,可把蕭落琪跟陸夢瑤嚇壞了。
“你是打算把自己憋死在里面啊?”蕭落琪使勁兒拍著裹在被窩里的白俢兒,“快給我出來,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倒是跟我們說說啊。誰欺負你了,我告訴林菲姐,讓她幫你出頭去?!?p> “白俢兒,你沒事吧?是因為莫皛天嗎?”陸夢瑤輕輕的晃了晃白俢兒的身子,從白俢兒去告別的那一刻起,她就一直心緒不寧。
聽到莫皛天的名字,白俢兒終于沒忍住把被子揭開,探出腦袋來,滿臉漲的通紅,大概是在里面憋太久了,一邊拿著紙巾擦著眼淚和鼻涕,一邊氣惱的說道,“別跟我提他了,他有什么稀罕的,就是因為我喜歡他他才特別,我不喜歡他他就是個屁。不對,屁都不是。”
“瞧你那點出息,不就是個男人,至于嗎?”林菲提前打工回來,正好看到白俢兒哭紅了眼說著氣話,“你若真當(dāng)他是個屁,那就把他放了一了百了?!?p> “林菲,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白俢兒抽了兩下鼻子,“我真的很難過。莫皛天太過分了,他怎么可以這么對我。難道就是因為我喜歡他,所以就要忍受被他無視嗎?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表白啊。就算是不喜歡我,他難道不能帶著感激的心好好拒絕嗎?一個男人起碼的風(fēng)度都沒有。”
“那他怎么拒絕你了?”林菲提高了半個聲量,仰起下巴,一點也沒有同情和安慰的意思。
“他,他就是看到我出現(xiàn),一臉不快的樣子,然后看也不看我。我把瓶子遞給他轉(zhuǎn)身就走了。還沒給他機會拒絕我?!?p> 林菲在心里默笑,莫皛天雖說是公認的高冷,可卻是個極有涵養(yǎng)的男生,怎可能對白俢兒這種態(tài)度?肯定其中有什么誤會。
“你這人啊,還真是頭腦發(fā)熱就容易沖動,告白這么大的事兒,也不跟姐通個氣兒,好歹姐是過來人,能給你出出主意啊。你跟莫皛天是高中同學(xué)沒錯,可你真的了解他嗎?以前宋玲玲就跟我說,莫皛天這人性格怪異,智商高情商低,你這樣一股腦的跑去跟他告白,他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林菲走到白俢兒床邊,溫柔的幫她縷了縷頭發(fā),這才真正的安慰道,“或許他并不是無視你,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對你?!?p> 林菲是多么了解男人,一點就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