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白俢兒認真思考著蔣楠拋給她的難題,他說得沒錯,要忘記過去就不應該抵觸未來。離開了莫皛天的她不能讓自己活得那么糟糕,她要好好的活,漂亮的活著。哪怕自己不是貴族也不是千金小姐,她也一樣要活得漂亮。不枉那么優(yōu)秀的莫皛天愛過如此平凡的她。
好好的活意味著她不能一味的選擇逃避現(xiàn)實,所以,她也必須直面蔣楠對她的感情。曖昧不清絕對不是她對感情的態(tài)度。
她回想著蔣楠在摩天輪上說過的話。
“……你總有一天也會嫁給別人。既然這樣,那為什么不能是我?”
白俢兒翻來覆去反復想著這個問題,顯而易見,當她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其實她內心就已經(jīng)有明確的答案。她在努力找尋拒絕蔣楠的理由。
她還愛著莫皛天,哪怕跟他分手,也是因為愛。因為愛他所以不愿讓他面對母親與她之間的抉擇,因為愛他,不忍他為了自己背棄整個家族,因為愛他,希望他能擁有更好的前程和未來。而那個更好的前程,她傾其所有也無能為力。她不知道原來她對莫皛天的愛已經(jīng)變得如此沉重,沉重到連自己的心臟都負荷不起。既然心中的那份愛已經(jīng)滿得溢出來,又哪里有空間留給其他人呢?蔣楠說他可以等,可是,她都不確定生命的長度是否足以消磨掉這份愛同那些美好的記憶,又憑什么讓他等,那對蔣楠太不公平。
即使她總有一天會嫁給別人,她也再不會像年少輕狂那般毫無保留去愛。她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沒有能力再去愛任何人。即便蔣楠可以接受這樣的她,她也不能對自己的朋友那么殘忍。既然給不了他完整的愛,她就不該給他一絲念想一點希望。
……
蔣氏集團上市的慶功宴上,高朋滿座,熱鬧非凡。座上賓都是社會各界的名士之流,甚至還請來了當紅明星衛(wèi)雪兒作為嘉賓表演助陣。媒體的閃光燈讓富麗堂皇的宴會廳增添了星光熠熠的色彩。
這一天,蔣楠早早的來公寓將白俢兒接走,這種場合,所有女性都得盛裝出席。他把白俢兒連哄帶騙的帶到明星化妝室,讓服裝造型師幫她精心打扮。
白俢兒素面朝天一身T恤牛仔褲出現(xiàn)在化妝間,若不是蔣氏太子爺站在她身邊,大家差點把她誤認為是打雜小助理。
服裝師熱情的迎上來帶她去選禮服,“白小姐,你看看這件喜歡嗎?”服裝師選了一件寶石藍的抹胸短裙,“你身材嬌小,穿這個應該合適,這個顏色也很襯膚色呢?!?p> “額……挺好的。”白俢兒還是第一次被人稱作“白小姐”,有些不習慣。
她換好衣服走了出來,鏡子里的自己貌似清瘦了不少,不過禮服上身效果的確很漂亮。服裝師一邊贊不絕口一邊上前幫她細微調整。
白俢兒偷偷的問服裝師,“這個慶功宴都什么人參加啊,感覺好隆重的樣子。”她莫名其妙的被蔣楠忽悠過來,還搞不清狀況。
“當然都是些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啊。請了那么多媒體記者,蔣氏集團是要搞個大新聞啊?!狈b師有些疑惑的看著白俢兒,大概在猜想這個丫頭到底是什么來頭。
化妝師助理招呼白俢兒過去化妝,她呆坐在椅子上,任他們倒騰著自己的臉跟頭發(fā),眼珠子在一百八十度范圍內咕嚕轉動著,她總覺得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她,讓她背脊發(fā)麻。當她有意無意的看向鏡子時,鏡子里坐她身后不遠處的女人與她相視而笑。白俢兒傻笑著回應,又怕表錯情。那女人很是面熟,仿佛在哪見過。等那女人化完妝后,白俢兒差點驚掉了下巴,“她……她”白俢兒手指著鏡子里從她身后走過的女人,激動的跟化妝師悄悄說道,“那是衛(wèi)雪兒?”
化妝師看她驚訝的樣子,不以為然的說道,“是啊,衛(wèi)雪兒?!?p> “我的天啦,她怎么會在這里?”
“我的小姐,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今天慶功宴上的表演嘉賓嗎?”
“不知道啊,早知道我應該拿個本子來找她要簽名的,我超喜歡她?!卑讉c兒頓時顯得有些激動。她從未想過電視里遙不可及的明星會跟自己在同一空間里安靜的相遇,而且距離那么近。
“這還不容易,你讓蔣少出面,要多少簽名給多少?!?p> “蔣少?”白俢兒腦子轉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你說蔣楠嗎?”
“是啊。他跟雪兒關系好著呢,雪兒為了參加這個慶功宴把廣告代言都推了。”美女化妝師看著白俢兒八卦了一下,“白小姐,你跟蔣少是怎么認識的?他好像很喜歡你呢,一大早就安排我們在這兒候著你。我可是衛(wèi)雪兒的御用化妝師啊,呵呵,我們雪兒差點吃醋了?!?p> 白俢兒聽得一愣一愣的,天吶,她不僅跟衛(wèi)雪兒在同一個化妝間還用了衛(wèi)雪兒的化妝師,這是做夢都不敢想的事兒。她知道蔣楠家境富裕,也知道他是蔣氏集團的太子爺,可是她對此并無概念,她從不給人貼標簽,她只是把他當成一個純粹的朋友,沒有過多的在意彼此的差距。然而此刻,一個明星就足以拉開她同這個世界的距離。蔣楠是為了讓她融入自己的生活,才把她帶來的嗎?她頓時覺得出席這個活動壓力山大啊。
“……他是我的學長啦?!卑讉c兒吞吞吐吐的說道,面露尷尬。
“……”美女化妝師點著頭,瞬間瞳孔放大,顯然十分驚訝。
發(fā)型師給白俢兒的直發(fā)微微弄卷,在兩鬢編了兩股細細的辮子別在腦后,然后用水晶發(fā)夾點綴其中,與她的妝容搭配在一起,既有少女的甜美,又有熟女的氣質。蔣楠在門口等了一個多小時,他已經(jīng)迫不及待的闖了進來。
“蔣少,這么著急著見灰姑娘啊。”衛(wèi)雪兒抽完煙跟他一起走進了化妝間。
蔣楠目不轉睛的看著鏡子里的白俢兒,欣喜的走到她身旁,半屈著身子,細致入微的看著她,由上至下,最后將目光浸潤在一汪泉水中的明眸里,“她怎么會是灰姑娘,她是我的公主……走吧,公主,該出場了?!闭f著,他拉起白俢兒的手。
“學長……”白俢兒看了衛(wèi)雪兒一眼,尷尬的被蔣楠拉著往外走。
走出化妝間,蔣楠壞笑著放開她的手,將右手撐在腰間示意她挽住。
白俢兒嘆了口氣,不情不愿的挽著他走上了踏入宴會廳的紅毯,是誰說慶功宴就是吃頓飯那么簡單……她怨念深重的用余光鄙視蔣楠。
太子爺就是太子爺,生來光環(huán)籠罩,站在他身邊,白俢兒自不自然的備受矚目,成為全場除了衛(wèi)雪兒之外最受關注的焦點。就連一向很少過問他私生活的蔣有博也不免對他身邊的盛裝出席的女孩子感到好奇。蔣楠雖然貪玩,但他從沒帶過哪個女人在這種重要的場合出現(xiàn)。尤其今晚董事長夫婦也會到場,見到蔣楠身邊出現(xiàn)陌生女子自然少不了一番盤問。
蔣楠的母親唐寧女士二十多年來一直在家相夫教子,難得出席一次重要活動,她在一旁觀摩了好半天,跟蔣有勝交頭接耳悄悄的說,“楠兒最近好長時間都沒回家了,你這個當父親的在工作上別給他那么大壓力……他身邊那丫頭是誰啊,樣子挺招人喜歡,你說會不會是咱兒子的女朋友?我過去聊兩句。”
“兒子大了,自然會交朋友,你瞎操什么心。他是我蔣有勝的兒子,我相信他的眼光?!笔Y有勝表面對太太的舉動頗為不屑,心里卻甚是在意。他當年為了創(chuàng)業(yè)犧牲了大把青春,老來得子的他比誰都寵溺兒子,他知道兒子心性不定玩心重,若是早一點成家立業(yè)或許能讓他早一點懂事明理,倒也了卻他一樁心事。
唐寧不理蔣有勝的勸阻,她徑直走上前笑容可掬的對蔣楠問候道,“蔣總,好久不見,你最近可真是大忙人???”
“確實挺忙的,有勞蔣夫人關心?!笔Y楠撇了撇嘴,邪魅的點著頭朝她笑道,絲毫不顯意外。
“再忙也要注意身體啊,你看這身上的肉都長哪兒去了?!碧茖幧焓制似Y楠的胳膊,動作十分親昵,眼神中充滿了疼膩,“你可別跟董事長一樣老顧著工作,有空呢也談談戀愛把女朋友帶回家給家里人看看。”說著她又將目光轉向白俢兒,將她上下打量仔細,八卦的眼神不言而喻,“冒昧問一下,這位漂亮的小姐跟我們蔣總是什么關系啊?”
“我……”
白俢兒剛要張口,就被蔣楠搶答了。
“一會兒您就知道了?!?p> 蔣楠趕緊將手臂搭在唐寧肩上,將她把到一邊悄悄耳語。
唐寧回頭朝白俢兒無奈笑了笑,轉身離開了。
蔣楠松了口氣走回白俢兒身邊,白俢兒疑惑不解的看著他,“剛才那人是誰啊?”
蔣楠眉眼彎成一道好看的弧線,“我媽?!?p> 白俢兒趕緊用手捂住臉,把驚訝吞進肚子里。她好像明白為何蔣楠如此玩世不恭了。
……
董事長蔣有勝代表蔣氏集團對在場貴賓及媒體朋友致謝,市委領導等重要來賓也紛紛上臺致辭……蔣楠對那些無聊的形式毫無興趣,他急不可耐的等待著最后的重要時刻。到衛(wèi)雪兒上臺演唱歌曲助興,臺下所有人瞬間熱情高漲。當她唱完她的成名曲《我要你幸福》時,蔣楠突然一個帥氣的翻身跳上舞臺,衛(wèi)雪兒頓時傻眼愣住了,他邪魅一笑從衛(wèi)雪兒手中拿過麥克風,當著臺下所有的人說道:“不好意思,我給大家來點兒小插曲,今天是我們蔣氏的慶功宴,請允許我在此放肆一會兒。在場的人有跟蔣氏關系匪淺的合作伙伴,也有看著我長大的叔伯阿姨,也有跟我關系要好的兄弟姐妹,了解我蔣楠的人都知道,我從小吊兒郎當?shù)?,很少認真的去做一件事情,蔣氏集團是我父親一手創(chuàng)立的心血,也是我蔣楠后半生的宿命。所以,不管從前,我是個什么樣的人,以后我都會盡我所能肩負起對蔣氏的責任。這是我要說的第一件事兒。
第二件事兒呢,說出來有點害臊。雖說我向來臉皮厚,但為了這件事,我還是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我喜歡一個姑娘很久了,長那么大我從沒認真追過一個姑娘,但這次我對毛主席發(fā)誓,我認真了。臺下那位身穿藍裙子姓白名俢兒的女士,還記得我在南山游樂園跟你說過的話嗎?你還欠我一個答案……”
臺下一片嘩然,所有的目光像聚光燈一樣赤裸裸的打在白俢兒身上,讓白俢兒的身影無處遁形又無處安放。她不安的緊蹙眉頭回避著那些灼熱滾燙的目光。
蔣楠對著臺下做了一個禁音的手勢,又一個翻身朝白俢兒走去,一邊說著一邊緩緩從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盒子,“感謝雪兒剛才帶來的那首歌曲,我想借這首歌鄭重的表達一下我的心情。我要你幸福,白俢兒,嫁給我好嗎?”
他單膝跪地,像一個王子。
周圍一片起哄的聲音,無人機在空中噴撒著玫瑰花瓣,窒息的空氣讓人眩暈,白俢兒一臉混沌迷惘的被蔣楠拉起左手,就在他準備將戒指套入她左手中指時,白俢兒突然將手縮回,渾濁的眼神逐漸變得清明,天啦,她到底在做什么,怎么稀里糊涂的陷入了蔣楠設下的陷阱。
“對不起,學長。你想要的答案我給不了?!闭f完,她在眾目睽睽之下驚慌失措的逃離了宴會現(xiàn)場。
那一刻起,她醒悟過來,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自私的以友情的名義綁架蔣楠,或許當他愛上她的那刻起,她就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朋友。有一種人,做不成戀人,就不能做朋友。不然默默付出的一方即使傷痕累累,也無法得到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