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jī)晚點(diǎn),抵達(dá)B市時已是晚上8點(diǎn)。李叔早已開車在機(jī)場出口恭候多時,莫皛天剛下飛機(jī)又馬不停蹄直奔錦繡花園。
晚上,白俢兒一個人宅在家里,抱著小白半躺在床上一邊擼貓一邊看書。難得一周有一天屬于自己的清閑時光,翻了半天書小白都被擼凸皮兒了,她恁是一個字兒也沒看進(jìn)去。腦子里總是不覺的想起某人和過去的事情。這段無疾而終又死灰復(fù)燃的感情,她到底該怎么做,才能心安理得的接受,同過去那個罪孽深重的自己和解?還未想出個所以然,手機(jī)就響了,她莫名心中一緊,仿佛心電感應(yīng)般確信來電之人就是心中所想。
莫皛天的聲音從電話里頭傳來,“我到你家樓下了,出來吧?!?p> 白俢兒將手機(jī)從耳邊移至眼前看了又看,確定是莫皛天后,疑惑的問道,“你不是要在上海待幾天嗎,怎么突然回來了?”
“怕你太想我,就回來看看,明天再走?!?p> “莫皛天,你……”是要?dú)馑牢依^承我的花唄嗎,“有錢也不是這樣花啊?!?p> 向來勤儉持家的白俢兒第一反應(yīng)著實(shí)有些氣惱,兩張往返機(jī)票就得大幾千,在他那就跟打的似的,他們現(xiàn)在又不是熱戀的小情侶,干嘛搞這一出有的沒得浪漫主義??墒撬壑虚W爍的心中跳動的小雀躍,分明是愛死了這該死浪漫主義。女人啊,就是口是心非。
“呵,現(xiàn)在就開始想著替我省錢了,很好,”莫皛天臉上勾起一抹滿意的笑,忽的轉(zhuǎn)換成撒嬌的語氣,“可是人家大晚上的趕回來看你,飯都沒吃上一口……”這招對白俢兒倒是極其受用。
“你等我一下?!彼龗鞌嚯娫捔ⅠR飛奔去廚房,三下五除二,簡簡單單弄了一個三明治,她知道莫皛天不吃雞蛋就沒放煎蛋多加了一塊培根,打包裝在食品袋里。這兩年為了當(dāng)了個好媽媽,她每天在家里都會給吉米做早餐,雖說廚藝并沒有精進(jìn)多少,但也不至于做出像從前那般的黑暗料理。白俢兒換好衣服拿著三明治匆忙下了樓,朝那輛熟悉的瑪莎拉蒂一路小跑而去。
李叔早已被遣返回家休息了。莫皛天雙手叉在胸前坐在車頭,看到心愛的女人出現(xiàn)在自己視線,他張開手臂,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溫暖的笑意,仿佛這一整天奔波折騰的疲憊都蕩然無存。他站起身來把白俢兒攬入懷中,將頭埋在她的肩上,輕撫著她的秀發(fā)。一切是那樣的自然流暢。
“給你做了個三明治,趁熱吃吧?!卑讉c兒緩緩的抬起頭看著莫皛天,將手中的三明治遞到他面前。
莫皛天好奇的接過溫?zé)岬拇?,打開看了一眼,“你做的?”
“嗯,家里沒有別的食材了,這個比較快,你將就著墊墊肚子吧?!?p> 莫皛天伸手拿起三明治,看了又看,就是沒有下嘴。
“放心吃吧,沒有投毒,也沒有放雞蛋?!?p> 白俢兒熱切望著莫皛天,就像投食的老母親一樣,期待這孩子別辜負(fù)了老娘的一片好心。
“還不錯嘛?!蹦~天嘴角勾起淺淺的笑意,當(dāng)著白俢兒的面咬了一大口,差點(diǎn)沒把他噎著,他撐足面子硬生生咽了下去,“你是打算噎死我嗎?”
“哎呀,忘了拿牛奶……要不你再等會兒,我回去給你拿盒牛奶?!?p> 說著,白俢兒就準(zhǔn)備轉(zhuǎn)身往回走,被莫皛天直直的拽回到身邊。
“不用了,陪我出去吃夜宵?!?p> 那種既隨意又霸道的語氣,真是讓人難以抗拒。白俢兒秒變乖乖兔聽他差遣著,面對莫皛天,她從來都沒有抵抗力,無論是從前亦或是現(xiàn)在。
莫皛天打開車門讓白俢兒坐進(jìn)副駕駛,他一邊狼吞虎咽的啃著三明治,一邊坐進(jìn)了駕駛座。
“飛機(jī)上不是有吃的嗎?干嘛把自己餓成這個樣子?!边@副貪吃蛇般的面容跟他從前高冷酷帥的形象著實(shí)有些反差,看得白俢兒不禁失笑。
“飛機(jī)餐那么難吃,提不起一點(diǎn)食欲,”莫皛天繼續(xù)啃著三明治,傲嬌的看著身旁的女人,“還不如你做的好吃。”
白俢兒搖搖頭嘆了口氣,“你這挑食的壞毛病真是一點(diǎn)沒改?!别I死,活該。
莫皛天嘴角透過一絲壞笑。他開車載著白俢兒到附近的大排檔,點(diǎn)了烤串和啤酒。從前每次賺到一筆錢,他都會請白俢兒去擼串。他喜歡看她大快朵頤一臉滿足的樣子。那是他們曾經(jīng)最快樂的時光。
從前莫皛天總是把白俢兒最愛的魷魚和小豆腐擺到她面前,等著看她吃第一口時瞇起眼睛開心到跺腳的模樣,她總能把原本平凡無奇的食物吃出世間美味的感覺,就算是挑食界扛把子莫皛天也扛不住她的表情誘惑,時常被她拉下神壇跟她一起吃著那些他原本看不上眼的東西。
此刻,魷魚和小豆腐依舊在面前,白俢兒卻看著面前的男人失了神。許多年前,她沒羞沒臊沒心沒肺的闖入他的世界,在他心里畫地為牢,她出不去,別人亦進(jìn)不來。她不曾相信什么永恒的感情,任何可歌可泣的愛情故事都是以悲劇收場。所以,她寧愿相信這輩子他們就此錯過了,那樣,至少可以安慰自己也曾擁有一份可歌可泣的愛情。十年滄桑巨變斗轉(zhuǎn)星移,一切又回歸原點(diǎn),上帝仿佛只是跟她開了個玩笑。
“怎么不吃?”莫皛天拿起烤魷魚在白俢兒眼前晃了晃,“你以前不是最愛吃這個?”
“我可是吃過晚飯的,又不像你……”這么挑食,白俢兒拿起魷魚輕輕咬了一口,她已經(jīng)很久沒有吃過這種路邊小吃,都快忘記它是什么味道了。
“還以為你是西餐吃多了看不上了呢,”莫皛天看著白俢兒意味深長的調(diào)侃道,“什么時候?qū)W會做飯了,你那位洋先生應(yīng)該挺有錢的,也不給你找個保姆?”
白俢兒自動過濾掉莫皛天語氣中夾帶的酸味,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道,“原來找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后來慢慢習(xí)慣了我跟吉米兩個人在家,他也很聽話懂事,我一個人也照顧得來,就覺得沒有必要再找保姆了?!?p> “你倒是很會勤儉持家。”又是一股要命的檸檬味兒。
“為什么要嫁給他?”莫皛天拿起酒瓶猛的喝了一口,蓄謀已久的情緒跟隨喉結(jié)一起竄動著,陡然嚴(yán)肅的問道。
該來的終于來了,白俢兒心里一直忐忑的演練著這一刻的對白,終究還是莫皛天先一步打破了他們之間的僵局。
“父母年紀(jì)大了,退休在家閑的沒事兒就催我結(jié)婚,我也是被逼無奈,只好滿足他們一個心愿吧。剛好三十歲生日的時候在意大利遇到了羅恩……”
說到羅恩白俢兒的視線突然被三米開外走來的男人截住,男人一席黑色風(fēng)衣將他高大的身材襯得更加挺拔修長,深褐色微長的卷發(fā)一絲不茍的別在耳后,那張輪廓分明的極具辨識度的歐式臉在路燈的映襯下顯得格外慘白,深邃的藍(lán)眼睛閃爍著微不可見的慍光。
“羅恩!”白俢兒驚訝的叫出了聲,剛提到他的名字,他就出現(xiàn)了,要不要這么不湊巧。
羅恩履步優(yōu)雅的朝他們走來,伸出一只手來自然而嫻熟的搭在白俢兒肩上,臉上堆砌出格式化的溫潤笑容,“Sweetheart ,你怎么在這兒?”
白俢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親昵稱呼弄得不知所措,她別扭的挪開了身子,視線朝莫皛天的方向掃過,有些尷尬的答道,“跟朋友出來吃點(diǎn)夜宵,你,怎么突然回B市了?”還到這種路邊攤來跟她偶遇?這也太不符合羅恩慣常的行事風(fēng)格。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她竟有種偷情被抓現(xiàn)形的錯覺。
“吉米打電話說明天想跟爸爸媽媽一起去游樂場玩,我就提前一晚回來打算跟你一起去接他?!闭f著,羅恩將目光投向一旁淡然自若的莫皛天,“這位是?”
莫皛天放下手中的肉串,抽出紙巾不緊不慢的擦拭了嘴角,抬起黑眸直視眼前這位不請自來的男人,朝他伸出了右手,薄唇輕啟,“莫皛天。”
羅恩禮貌性的同他握了握手,“原來是莫先生,幸會幸會。我聽Lin提起過你?!?p> “噢,是嗎?”莫皛天意味深長的看向此刻坐立不安的白俢兒笑道。
白俢兒一臉懵逼,靠,我是誰,我在哪兒,我什么時候跟他提過莫皛天,我怎么不記得?
沒等白俢兒回過神來,羅恩繼續(xù)說道,“我沒記錯的話,你就是一休科技的莫總吧?”
“羅先生也知道一休?”
“當(dāng)然,你是Lin的大客戶啊,阿Lin你也真是的,請貴賓吃飯怎么能到這種地方。我知道有個地方不錯,特別適合像莫先生這樣精力旺盛的年輕男士,要不我做東請莫先生到水云臺放松一下……”
“羅恩,我不是在請客戶吃飯,這是我的私事,如果你有事找我,我們可以回家再說。”同時面對兩個關(guān)系特殊的男人,白俢兒實(shí)在應(yīng)付不來。她想不明白為何羅恩會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刻意破壞她跟莫皛天的“私會”。盡管他依舊盡力維持著他紳士的一面,但白俢兒明顯感覺到他用力過猛的演技。
“也好,時間不早了,我們?nèi)ソ蛹滓黄鸹丶野?,那這位莫先生?”
“回家”兩個字聽起來莫名的刺耳,莫皛天仔細(xì)的琢磨著羅恩的話中話。羅恩大概是有備而來,對他的行徑似乎比他想象的還要清楚,看來這個男人的確不簡單。今晚的好興致被他這么一攪合,桌上的肉串頓時就不香了,甚至如同存放了十年的腐肉般發(fā)出陣陣腐敗的惡臭,讓他感到惡心。他不得不正視他跟白俢兒之間被時間阻隔的土壤中滋生出來的那些吸食養(yǎng)分的雜草。
“沒事,你先走吧,我們改天再聊?!?p> 莫皛天悠然的坐在原處,看著白俢兒一臉歉疚的起身從他身邊走過,直到被羅恩牽起右手。他突然收回目光,眉頭緊皺,點(diǎn)燃了手中的香煙深吸一口,黑沉的眼眸中仿佛凝聚著一團(tuán)化不開的迷霧。
白俢兒別扭的將手從羅恩手中掙脫,她生氣了,她知道羅恩是故意的,故意要讓她在莫皛天面前難堪。她上了羅恩停在路邊的車,回頭看向莫皛天的方向,卻只看到他孤寂的背影在夜色下落寞又蒼涼。為什么她總是要丟下他一個人,白俢兒既懊惱又無奈,一切都是她自作自受,可為何受折磨的卻不是她一個人。他不該為她承受這些。白俢兒閉上眼睛,強(qiáng)忍住快要滴落的眼淚,她要怎么做才能盡快結(jié)束這一切,為他虛度的十年做一個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