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你們不是我營里的兵

　　“冼夫人，粵州的士兵都已清點完畢，我們之所以可以拿下粵州，多虧夫人幫忙，霸憲在此謝過?！?p>　　冼瑛趕忙道：“都督實在客氣，我萬不敢承受都督如此大禮，還要多虧了都督及時帶兵趕到，才穩(wěn)定住局面。”

　　陳霸憲笑著擺擺手，又嘆息道：“只可惜景侯提前逃走了，若將其擒獲，便可止息叛亂。這位小兄弟受了傷，不如進城中休養(yǎng)幾日，我已修書給馮大人，想必這幾日他就會來接夫人回家了。”

　　冼瑛聞言道：“如此，便多有打擾了?！?p>　　任遠憂騎在馬上，其他人則是步行，跟隨陳霸憲進到城中后，過路百姓無不與陳霸憲行禮問好，而且任遠憂坐在馬上看得清楚，那不是謙卑地討好，而是一種發(fā)自內(nèi)心地歡迎。

　　陳霸憲也沒有架子，一一回應(yīng)，有時有兵士前來請示事情，陳霸憲也回答地有條有理、周全縝密。

　　來到城中一處府邸，陳霸憲道：“此處原是粵州府尹所居之處，我已派人打掃清理過，夫人若不嫌棄，便帶人在此處休息吧。”

　　冼瑛抱拳謝道：“有勞。我?guī)У钠溆嗍勘钥芍级狡脚眩级綄⑺麄兪杖胲娭屑纯?，只他們幾位，是我隨行近士，且有傷在身，就不送給都督了?！?p>　　陳天瀟聞言一挑眉，心里有些忐忑，只怕他們的身份已然暴露了。

　　陳霸憲道：“這是自然，多謝夫人派兵相助，夫人雖是婦人，亦有巾幗不讓須眉之勇，更能將杜魯挑于馬下，霸憲當(dāng)真是敬佩，自會向朝廷替夫人和馮大人請功，還請夫人放心在此處居住幾日，衣食住行，凡我能滿足的，必不會缺夫人的?！?p>　　“多謝?！?p>　　“那夫人帶人先休息吧，軍中還有其他事務(wù)，霸憲先告辭了。”

　　“都督請便?！?p>　　進到院中，陳天瀟原本在等冼瑛問話，卻不想她看了看他們說道：“剛才一戰(zhàn)，各位都辛苦了，先各自找房間休息，晚膳時分，我們再會。”

　　五人回道：“是。”

　　冼瑛又看了任遠憂一眼，才向正房走去。

　　任遠憂早已經(jīng)筋疲力盡，一瘸一拐地找了最近的東廂房走去，陶濤和尹生慕則在旁邊攙扶著她。

　　陳天瀟壓下心中不安，招呼了尹生慕一聲，便與韓星越一起去了西廂房。

　　任遠憂再次睜開眼睛時，只覺得骨頭都像散了架，已經(jīng)到了掌燈時分，陶濤遞給她一杯水：“冼夫人讓我們?nèi)ニ块g吃晚飯呢?！?p>　　等她倆走到時，陳天瀟、韓星越、尹生慕已經(jīng)和冼瑛坐在了桌旁，桌上也沒有什么珍饈美味，最油膩的也不過一只熏雞了。

　　冼瑛親自扯下一只雞腿，放到任遠憂的碗里：“你身上有傷，多補補?！?p>　　任遠憂也確實餓了，答應(yīng)一聲便拿起來吃，想著現(xiàn)在是扮作青年將士，也不再顧及吃樣。

　　冼瑛笑著說道：“一個姑娘家，怎么如此魯莽？”

　　任遠憂突然停住，抬頭看她。

　　其他人也是，有些忐忑地看向冼瑛。

　　冼瑛見他們緊張的模樣，笑了笑說：“我在軍營練兵，雖說不一定能叫出所有士兵的名字，但是不是我營里的兵，我還是能認(rèn)出來的。”

　　陳天瀟問道：“那么夫人，明知我們是冒充的，也不起疑心？”

　　“不起疑心是不可能的，我有派人暗中監(jiān)控你們的行為，發(fā)現(xiàn)不是細(xì)作也就不再計較了，偏偏又遇上這事，本來帶你們來就是存了試探的打算。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把實話都說了，還希望各位可以誠實地告訴我，你們究竟是誰，為何混入我營中？”

　　五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還是決定由陳天瀟來回答。

　　“冼夫人，如今朝中有文官，而我們就相當(dāng)于是另一個時代的文官，用眼睛親自記錄著嶺南的一切變化。不過，我們不會給皇上遞折子，我們只是把這個過程還原。”

　　冼瑛聞言問道：“這個過程是指，平叛的過程嗎？”

　　“不完全，準(zhǔn)確的說，是您的一生。”

　　“我的一生？”

　　任遠憂放下雞腿：“您將會是個傳奇人物，我們就是過來見證您的一生的?！?p>　　陶濤道：“雖然這樣說有些離譜，但我們說的都是真的，而且我保證我們沒有任何不好的目的，不會改變這里的一切?！?p>　　韓星越笑道：“有些難以理解吧？”

　　冼瑛似是反應(yīng)了一會兒，點頭笑道：“是啊，不過，我可以接受?！?p>　　任遠憂聞言有些驚喜：“真的？你真的能接受？”

　　冼瑛點點頭：“當(dāng)然，我相信你們不是壞人，而且還要多謝你今日替我擋下那一斧子?！?p>　　任遠憂放心地拿起雞腿：“這都好說?！?p>　　冼瑛繼續(xù)道：“不過，你出力的地方不對，所以你扛斧子是極其費力的，但你居然堅持住了，這也是我特別意外的地方。”

　　“好吧，以后還要靠冼夫人多多賜教?！?p>　　冼瑛喝了杯酒：“說來奇怪，以往他們都叫我馮夫人多些，而今天你們，還有陳霸憲都喚我冼夫人，聽起來竟有些順耳。”

　　任遠憂笑道：“因為您擔(dān)得起。”

　　尹生慕杵了杵任遠憂，這話說得失了分寸，任遠憂改口解釋道：“啊，我的意思是，夫人你本身就是英雄，自不必依附夫君姓氏?！?p>　　冼瑛聞言笑道：“你總能說些聽起來奇怪但又不處反駁的話語。好，今日我冼瑛，有幸結(jié)識各位，以后你們便當(dāng)我府上貴客，對外只說是我的近士，如何？”

　　任遠憂問道：“近侍？我和濤姐確實可以，但他們?nèi)齻€男的做夫人的近侍是不是不大方便呀？”

　　尹生慕解釋道：“士是士兵的事，近士指的一般是將軍身旁的士兵，也就是隨行夫人的兵?！?p>　　任遠憂聞言：“噢?！?p>　　冼瑛道：“是的，今日陳霸憲清點戰(zhàn)場、練兵處事皆很穩(wěn)妥，并不只是普通軍中都督，所以我今日特意說明你們是近士，也免他多心?！?p>　　尹生慕聞言問道：“夫人以為，陳霸憲是個什么樣的人？”

　　冼瑛聞言放下筷子：“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