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大日當(dāng)空,初春的溫熨暖人,當(dāng)街行走游玩,也是心情舒暢的美事。
年歲剛近及冠的青年李文正,從城南街南面的青巷而來,去一家在熟悉不過的茶館中,找爺爺。
上了歲數(shù)重體力做不了,但家中略有薄資,不像別家需要年歲大或小的做些生計零散小活。自家爺爺每日就喜到街上轉(zhuǎn)轉(zhuǎn),偶爾做點小玩意來“玩兒”,用他自己的話就是:
放風(fēng)
青年一直不理解,幾個老爺子哪來這么多童心一天到晚亂跑,甚至有些“危害”秩序。
放風(fēng)?明明是放“瘋”!
幾個白鬢稀髯的老小孩,天天出城上山下湖放瘋,東跑跑西蹭蹭的,瘋完就進(jìn)茶館或者酒樓里大搖大擺一坐,甭管外面打雷下雨刮風(fēng)下雪,就是下刀子家里碰巧走了水。
這幾個老小孩皮都不在意絲毫,該是猥瑣就是猥瑣,該是牛氣那附近的田里耕牛都能前腿屈膝下跪,承認(rèn)牛氣。
一次半夜三更,李家大院子,李老爺子自己房子走水了,一開始還不大,但慢慢的火勢從一間房變成一進(jìn)房,而且越燒越旺盛。
城北巡察司的水火衛(wèi)封了附近幾家宅子也只是止住火勢驟然增大。
李家上下正焦頭爛額地盤點人數(shù),又清算家資,畢竟是有些家底且文化基礎(chǔ)在那兒,整個救火逃生也是有條不紊,亂中有序。
但是!算來算去突然發(fā)現(xiàn),自家最最不能沒的老爺子沒了。李文正的老爹當(dāng)場就急了,五大三粗的漢子急得眼淚汪汪啊,拽著人就問幾句看沒看到他家老爺子。
接連逮著幾個傭人還有鄰人,眾人被拽著領(lǐng)子像簸箕一般搖頭,慌忙說沒見到幫忙找,就生怕這李家有名的漢子會把自己往火場里一扔。
那時,李文正的爹,李老爺子的長子,大有家父逝去就一起走的模樣。
然后!然后......
火場中一個爽朗無比的嗓音大笑著,聽起來像是正叉腰大笑。文正的親爺爺,李老爺子!正和幾個不知道咋鉆出來的老友們,圍在一起坐在燒著的一進(jìn)院子地上,半點不慌張,還喝酒吃油炸花生!
邊喝邊笑,像是共同的仇家宅子院子遭了報應(yīng),燒了一了百了。
事后,幾個老人被水火衛(wèi)的幾卒帶出來,個個像是下煤井一趟,身上全是黑灰,臉上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眼的,也就一口還算“健在”的老牙是一點白色。
幾家家主聚在一起一大幫子人都在火場外面等著,有兩三個都急得手足無措,生怕自家老爹在這一次玩大了,把自個兒玩兒沒了。
見著老爺子沒缺斤少兩,心里長舒一口氣,幾個老小子不時回身指指點點,李家老頭更是放恣至極都能用鼻孔看人了。
見著小輩們的問長問短,每一個老花臉上的成溝渠的皺紋擰在一塊兒,還有老頭說了句讓人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的話
老子我找個機會也這么辦,熱鬧!
.......
當(dāng)街看到一再熟悉不過之人,青年躡手躡腳,走到其左側(cè)輕拍下他肩,欣喜道:“穎叔!”,被叫到的男子側(cè)著臉,一手撐著右側(cè)那個囧臉,防止這腚不像腚臉不像臉的玩意靠在自己右肩,回身一手拍拍青年后背,帶著些勉強的笑容道:
“文正啊,又上街找你家老猴子去?都說多少遍了,把我當(dāng)兄長就行,別當(dāng)叔,叫著叫著我自己都覺得自己老了。”
后者無奈,撓撓頭道:“嗯呢,老爺子又跑出去了,而且..是我爹讓我這么稱呼您的,說您跟他是交心好友平輩人?!?p> 這時他才注意到穎叔右邊還有一人,衣著大氣且絲毫不張揚還披著一領(lǐng)大氅,隱晦的一種達(dá)官貴子之感。但此人正張牙舞爪的撲向穎叔,而且一副....俊臉毫無氣質(zhì)的被別人推著,半面成餅型,似乎口水都順著嘴角流出....
青年不禁眨眨眼,定睛細(xì)致觀察,而那人也在看著他,不過沖著青年毫無惡意的...傻笑?
后者轉(zhuǎn)頭問男子道:“穎叔,這位是?”
那右側(cè)男子搶答似的,話語含糊不清急切道:“我是他爹!他是我兒子!我找他找了好久了!”
青年詫異,睜大了眼睛望著面前二人,對了對相貌,這也不像啊....哪有這樣開玩笑的?
陳穎一手捂住男子嘴,一手把男子撐得遠(yuǎn)遠(yuǎn)的一臂距離,輕描淡寫道:“我一個遠(yuǎn)房親戚,從南方來的,是個傻子?!被剡^頭面色如常好像理所當(dāng)然道:“你可以叫他“狗日的”,也可以叫他“狗日的司馬陽”,二選一都隨你?!?p> 那男子嗚嗚的叫著,像是在抗議,動作也越發(fā)撲騰。
陳穎雙手“略微”用力,在他看來是略微,在青年眼里,穎叔雙臂上青筋暴起,分外猙獰。
那男子安靜了,用力點眨著眼,就算是求饒了,也不反抗,可能是不敢吧。
畢竟這位捂著自己嘴的,以前不是啥順毛驢,最喜歡和別人對罵對杠,甚至在一次崴游宴上,和近四十個健壯不凡的漢子對罵。還和炎黃衛(wèi)一地位極高、軍功極高之人大打出手,場面都炸了。
他司馬陽自然也在那,宴席坐位也算靠前,到是偷著樂子。
但飛來橫禍,被最高席的炎黃衛(wèi)軍將點名和另外五人去拉著纏斗中的
不!
是一人壓著四十多人打的那位,意思意思就得了。那位聽到后,橫眉豎眼盯著起身六人,將身旁兩個漢子用力一個對撞后,拖起一個虎背熊腰壯漢作為趁手工具,狂揍數(shù)人......就他司馬陽最慘,本來色感極低的唇瓣,硬是打到淤青近乎發(fā)紫,叫苦求饒。還是軍將笑夠了后,才起身制止住事態(tài)發(fā)展.....
見到男子老老實實的被人捂著嘴拖著臉,一動不動像木頭般,李文正就忍不住想笑,然后他就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陳穎和右側(cè)男子,不由自主的向旁邊傾斜,眼皮直跳。
這孩子該不會以為是個傻子?陳穎心里有些納悶了。
司馬陽像是察覺到什么,頓時怒氣騰升,張牙舞爪對著青年,后者也毫無敬畏之心,仰頭挑挑眉,嘴角有點玩味的翹起,望著男子。
中間的男子很鬧心,出來一趟,牛鬼蛇神都冒出來了。
這個時段,街上人也算密集,
一些家近歸家造飯的農(nóng)家人、
一些急急忙忙擺下午攤的販夫走婦、
一些推著獨輪車或趕著平車?yán)涍\物的貨郎、
一些趁著午間暖陽,出來溜達(dá)逛街的百姓、
一些鶯鶯雀雀,風(fēng)景極美”分外可人的年輕姑娘們、
一些天真童趣,充滿天性美的小娃兒們、
還有像傻子一樣站在街上,相持不下的三人。
.........
凌笑藍(lán)在家里生悶氣,整個人都有點躁狂,家里雙親問話也只是含糊回答,獨自在閨房中來回走動,不時很恨打下墻壁。
一家人吃午飯時,她不在場,空落落的座位有些扎眼。自家三哥走到她閨房門前,叩門和顏悅色的勸解吃飯。凌姑娘不聽,悶悶不樂,而后自家二哥直接推門而入,語氣頗為不悅,然后被凌姑娘抬腿一腳,踹出去老遠(yuǎn)。她的大哥也知道自己勸也沒用,就把那一份飯菜熱了熱端到她房間里,輕輕的進(jìn)去輕輕的離開。
性子爽辣,不拘小節(jié),就意味著在某些事情上會極為固執(zhí)迂腐。
特別是情愛上
生氣,氣的是什么?她不清楚,可不生氣總覺得自己虧了好多,對方占的便宜太多,兩兩相互矛盾。
鬧心過后,走出家門,由著性子瞎跑。
正悠哉悠哉的閑逛,漫無目的的走動,又見到那個人,那個讓自己一早上沒半點好心情,且越看越賤的男子。
想回避,現(xiàn)在見面相互尷尬些,畢竟張家娃好忽悠,可也是年齡小罷了。要是再被什么有心人士,比如南街的劉嬸兒,東鋪的王姨瞧出些端倪來,她自己清白可就沒了。
注意到男子身旁有一人,依偎在其肩頭,凌笑藍(lán)不尤覺得奇怪。
大步流星走過去,一雙鳳目來來回回瞄著二人,雙手環(huán)抱,冷哼道:“呦!沒想到咱穎哥兒有這喜好呢?怪不得多少女子鐘情都是百花叢中過,不沾半點情啊?!?p> 細(xì)細(xì)瞥了眼其肩頭男子,笑道:“還是個俊俏公子呢,我看了都心動了些,穎哥兒!有福嘍——”
尾音極長,陳穎深呼吸壓下心頭些許怒火,肩膀一抖震身旁男子。方才李家青年就是笑容牽強的離開,現(xiàn)在又出現(xiàn)一滿臉嘲諷的凌家女,真是糗事不斷。
大氅男子瞪大眼睛,滿臉都是興奮不行的樣子,還帶著些紅潤,癡情一般望向少女,輕聲道:“這位妹妹好生妍姿,不知能否與在下幽會一場,晚間湖畔柳下共賞風(fēng)光,共渡一葉扁舟煮酒談心?”
少女嫌棄看他一眼,還是個色狼匹夫,呵呵!冷聲道:“與你何干?和陳穎這登徒子怕是一丘之貉,別惹老娘生氣,小心揍你!”
男子搖搖頭,不經(jīng)意間靠近少女,又和先前一直倚著的陳穎拉開距離,有意的撇清關(guān)系站隊立場。
面色有些痛心疾首,苦聲道:“誒!姑娘這樣誤會在下,在下很是痛心??!在下與這陳穎本是同族兄弟,我是他的兄長論輩分算是他叔父之類的......”
正說話間,男子稍稍回身看看身后陳穎,見其面色如常還帶些笑意與眼神鼓勵,似乎表達(dá)一種
你說你的,我聽著就好,與我無關(guān)。
他喉結(jié)輕動,張口道:“可我深明大義啊!斷不能因輩分就不講人情,自然還是作為兄長嘛!”
男子搖頭痛惜道:“可奈何家族不允許顛覆族規(guī),不得已我與他兩地分離,兄弟袍澤情越來越淺。他陳穎會變成姑娘你認(rèn)為的那樣,有一部分原因在于在下??!”
“姑娘海涵包容陳穎這不懂禮數(shù)之人,斷不可只看一面之詞??!在下在此愿承擔(dān)責(zé)任,有什么懲罰,就讓我替他承受吧!
來吧姑娘,盡情的鞭打我!
蹂躪我!
在下義不容辭!死不足惜!”
最后幾句說的字正腔圓,鏗鏘有力,真有幾分大義凜然氣岸。
身后男子撇撇嘴直翻白眼,這狗日的愈發(fā)不要臉了。可他看那少女卻眼中精光閃閃發(fā)亮,表情都有些柔和且有些....贊揚?....和欣賞...
這凌笑藍(lán)到底有多大心胸啊,俠義癥都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
少女緩過神來,眼里有些晶瑩,走上前,重重地拍拍那個男子臂膀,灑脫一笑道:“沒成想這登徒子旁邊還有這樣的好漢!過去種種一切就過去吧!我凌笑藍(lán)不拘小節(jié),也是頗為欣賞你這種性格噠!”
那男子清高獨立的樣子,頭揚起些角度,垂著眼眸子看著陳穎,趾高氣昂道:“你小子聽到?jīng)]?人家凌姑娘那是博大胸襟,肚子里都能撐船那種,都不愿意和你計較,你小子下次遇見凌姑娘記得要鞠躬致敬!萬萬不可慢待絲毫!”
轉(zhuǎn)過身,滿臉笑容的看著凌笑藍(lán),道:“這.....凌姑娘啊!咱過去事情就過去了嗷!今兒個我以兄長名義替陳穎這個家伙給您!道個歉啦!”
說罷,微微側(cè)頸,抱拳示意。
凌笑藍(lán)也是“瀟灑”的抱拳回禮,在她心里,這位真人不露面的英雄好漢實在是絕無僅有的獨一份!值得好好交流,道一句告辭后,興高采烈的離去,步伐都有些飄飄然。
司馬陽盯著少女離去的婀娜身姿,久久不愿回神,張著嘴,滿臉癡情樣子。嘴里念叨著:
這臀...這腰...這腿
這步伐都是飄飄然如遺世獨立感!這天地間再沒有這番美景....
陳穎右眼皮直跳,太陽穴上的血脈暴起,閉上眼睛抬手按了按穴位,平淡道:“你這狗日的,真是幾年不見改變頗大???!嗯?!你說我是拿刀砍了你呢?還是拿刀剁了你呢?”
司馬陽還在原地踮起腳尖追尋少女的背影,不轉(zhuǎn)身揮揮手,不耐煩道:“誒誒誒!說話掉價啦!咱哥倆誰跟誰?。縿e打攪哥哥我觀賞美景,還有嗷!下次遇到凌姑娘讓著點,女孩子家家不容易噠!”
他身后男子抬腳就是一個飛踹,將他踹到遠(yuǎn)遠(yuǎn)的趴在街道巖石板上,像死狗一般。
陳穎斜眼,冷冷道:“狗日的你夠了!老子忍你半天了!”
趴地男子踉踉蹌蹌起身,臉上五官都疼的扭在一起,一手揉臀一手反撐著腰,齜牙咧嘴道:“好兄弟別生氣嘛~~哥哥我這次來找你...”
陳穎盯了下他,男子點點頭繼續(xù)道:“我這次找哥哥你!是有任務(wù)噠!要不然南邊戰(zhàn)事那么吃緊,我能離開半步?楊艾瑾那驢脾氣,不得把我拖著打?。俊?p> 他又小聲嗶嗶道:“這老楊也真是,八尺大漢,砍起莽魔來眼都不眨一下,怎么就懼內(nèi)呢?嘿!真他娘的費解!”
陳穎理了理衣衫,拎起老三樣,酒也不打了,大步離去,全然不理會接下來的話語。
司馬陽叨叨完后,抬頭找他,人呢?看著有點遠(yuǎn)的陳穎,他高聲叫到:“陳穎!你爹我晚上去你那院子如何??。?!”
見他還是沒有回話,雙手放嘴前,又叫道:“你爹問你話呢?。。。?!”
街上好些人都看著他,就像看一個猴子叫喊著。
回復(fù)他的是一塊石子兒,正中眉心,還有一句冷冰冰的話
“敢偷摸跑到老子家,就讓你三條腿變成兩條腿?!?p> 司馬陽撇這嘴心道,老子怎么不敢。
張牙舞爪的對著附近圍著他,看他笑話的小娃兒們,蹲下佯厲聲道:“瞅啥瞅?再瞅就祝你們這群小兔崽子!我告訴你們連張珩那貨都不敢惹我.....”
他身邊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黑衣勁袍男子,黑衣男冷哼一聲道:“怪不得你這狗日的結(jié)下梁子比鎮(zhèn)南官弩機還多。”
司馬陽還是蹲在地上,臉上玩世不恭的神情變了,一改常態(tài)道:“怎么樣了,還有多長時間?!?p> 黑衣男心算一下,伸出一手,豎起三指,還加了句最多二字。
司馬陽起身,拍拍身上泥塵,抖掉氅袍上碩大腳印。
看看北面,面色如常,開口道:“軍將說了,緊要關(guān)頭,那幾個戰(zhàn)軍必須聯(lián)縱,任務(wù)交給我自然有他的想法?!?p> 他嘆了口氣,感覺壓力甚大。
剛才那個離去的人問過他,為什么還要穿氅袍,司馬陽笑笑說炫富嘛,看著霸氣外露。
無聲笑笑,轉(zhuǎn)身離開街道,向北走,去往君廟。
風(fēng)鼓起氅袍,里面盡是光怪陸離的紋飾,腰間的玉飾,變成了一枚令牌。
陳穎歸家后,攤開右掌,不再緊緊攥著,上面的尖銳將手刺破,也渾然不知。上面只有古樸三個字樣:
龍爪令
他喟嘆著,像是進(jìn)入回憶中,久久不能釋懷.....
ps:還差幾十字到五千,我想想嗷!嗯.......有了!
李文正笑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前后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簡直完美啊!
我自個兒真牛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