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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公主劉相夫

第十七章 如何辨我是雌雄

大漢公主劉相夫 唯妙唯笑 4759 2020-02-26 11:40:29

  自打裴衡送了相夫入樂府后,便也沒有她的消息。幾次裴衡找了新燕套話,新燕也只是“啐”了一聲,不給他好臉色。

  裴衡知道這次自己是真過頭了,在樂府守了好幾日,偏偏相夫像知道他的蹤跡似的,他去哪里,相夫就一定不再哪里出現(xiàn)。

  又是一日,裴衡仍舊在院里等著。他今日有些低落,背靠大樹站著,心里犯起了嘀咕:“難不成她心里真的一點都沒有我,怎么就這一下,居然就翻臉了?!?p>  過一會兒,他又想:“不對啊,明明那天牽手,還有上次抱了她,還有上上次撫摸她的頭,都沒有生氣,反而還很乖巧害羞?!彼睦锲呱习讼碌模恢老喾虻降自趺聪?,連自己安插在相夫身邊的表妹現(xiàn)在也在明面上“背叛”他。

  突然肩上一個輕拍,裴衡嗅到一陣脂粉的香氣,很是激動地轉(zhuǎn)過頭。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卻是那樂府里當家的舞師李惢。

  這李惢原是自小送入宮,在上官太皇太后身邊隨侍。李惢入宮時很年幼,長得也很可人,上官氏一直無所出,便把李惢當做養(yǎng)女一般教養(yǎng)長大。由于她聰慧機靈,又善解音律,上官氏便作主把她送到了樂府學藝。沒想到在樂府里短短三年,因才貌技藝艷壓群芳,由仆射胡玉親自點化成了樂府舞班中的一等舞師。

  她早年跟著上官氏時,經(jīng)常見裴衡跟著父親裴蓋進出宮廷,就已芳心暗許。雖說這樂府里的舞師個個才貌雙全,可她的相貌、出身卻不是其余樂工、舞師可以比擬,連樂府令也對她幾分尊敬。眾人皆說以她的姿勢才能,想要入宮當娘娘也幾乎是易如反掌。

  可她卻數(shù)年如一日,只為裴衡或喜或悲。胡玉看在眼里,也是當做苗子一樣培養(yǎng),想著若是一日親手送了這個大弟子嫁入裴氏,那自己的光明前途也是指日可待。

  李惢眨巴著長長的睫毛看著裴衡,又因為他突然的熱情羞得低下了頭。裴衡一看是李惢,提到嗓子眼的心又掉了下去,只淡淡的說了一句:“是你啊?!?p>  “是我,”李惢輕咬著下唇,“奴家見你在這兒站了這么久,便過來瞧瞧?!?p>  “我,過來等人?!迸岷馑奶帍埻艘幌拢钟X得回答確實不大讓人信服。

  “等人?”李惢輕言細語地問道,“是,在等相夫郡主嗎?”

  裴衡看著她,忽又想起李惢多年來對自己的關(guān)注確實多于旁人,前些日子自己因病告假,她也不是從哪里得來了消息,托人送了風寒膏,還有一件她親手縫制的皮襖。

  想到相夫如今待在樂府,恐怕其中蛛絲馬跡已經(jīng)被李惢有所察覺。

  “也不是,我找下她身邊的一個隨從,有些差事吩咐一下?!迸岷廨p描淡寫道。

  “哦,要不奴家去幫裴少將跑一趟傳話,或是去請那位隨從過來?”李惢大大的眼睛很是無辜,而她的甜笑又溫情四溢。

  裴衡看著她人畜無害的樣子,卻感覺頭皮一陣發(fā)麻,便說:“要不算了,我改日再來,不勞煩你了?!?p>  李惢微笑著目送裴衡出了樂府,笑意一直沒有散去,溫柔的話語像是回答著內(nèi)心的問話:“果然沒錯,這個劉相夫確實有問題?!?p>  相夫在樂府,每日都在殿內(nèi)跟著幾個夫子學習音律基礎(chǔ)。她每日進出時,都叮囑了新燕去“放哨”,確定裴衡不在附近再出去。若發(fā)現(xiàn)裴衡在附近,新燕便想辦法把他引開,相夫再自己走另外一條路去殿內(nèi)學習。

  連著學了三日基礎(chǔ)樂理,這日胡玉安排了舞師輔導相夫?qū)W習身姿舞段,一大早便來領(lǐng)了相夫到流芳榭。

  相夫帶著新燕小桃到了的時候,眾舞師已依次列位,而樂工也在一旁備好了所有的琴瑟鳴鼓,只等相夫到來。

  李惢上前行了禮,便開始領(lǐng)著相夫,做了幾個嬌俏的動作讓相夫?qū)W習。

  相夫在旁叉手點頭,贊口不絕,就是一個動作也做不了。

  李惢微微皺了眉頭道:“郡主這樣只看不動,是學不會的。”這時,她看到就在不遠一個暗處,一個人晃動的身影好像裴衡,他居然也來了。隨著李惢動作越跳越多,相夫只是看得起勁,而裴衡好像也靠的越來越近,她心里便定了定主意,走近了相夫。

  “相夫郡主,要不你就拉著我的手,我怎么做,你的手就怎么動,這樣試著做幾個動作呢?”李惢溫柔可人地說道,便拉了相夫的手放在自己手腕上,慢悠悠的做了幾個動作。

  “這樣可以嗎?”李惢停了動作,問了相夫。相夫點點頭,李惢便又開始慢慢地舞起來。隨著舞姿的變換,李惢與相夫越貼越近,她微微笑著,余光瞄著裴衡的方向,腳尖旋轉(zhuǎn),變換方向。

  相夫跟著她做著動作,忽然有些走神,她想著若是這個進度,就是再學一個月,也只能依著李惢的樣子畫葫蘆,而她所構(gòu)思的兵法排位,根本還提不上臺面。

  她想得走神,突然發(fā)現(xiàn)手中捏著的手腕往下一滑,李惢的腳尖似是踩到了相夫的衣角,眼看就要摔倒了。相夫趕緊一手扶住李惢的腰,一手護住自己的衣裙,就在李惢快要滑到的一瞬間,自己又把她拉了回來,于是李惢整個人撲到了相夫的懷里。

  這一撲不要緊,相夫連忙扶住李惢,輕輕拉開,可見到李惢的樣子卻嚇壞了:

  她兩眼含淚,面若風里的桃花,鬢角的發(fā)絲也掉了好幾根,而肩上的衣服已然滑落一半,露出一半白玉香肩。

  相夫趕緊松手,只見眾舞師連忙跑了過來,一些人拉開了幾乎是梨花帶雨的李惢,一些用惡狠狠的眼光盯著相夫。相夫此時一臉茫然,新燕和小桃也只是面面相覷,連已經(jīng)走近的裴衡也是不知道要唱哪出戲。

  相夫看著李惢,說:“你沒有摔倒,為什么哭了?”

  其中一個帶頭走出來的舞師,鵝蛋臉,高個頭,她為李惢擦了一下眼淚,拉著她說:“惢兒姑娘,我們都跟你說了,相夫郡主可不是如一般的女子,你這樣手把手的教,可是不合規(guī)矩呢?!崩類焕f:“若芳姐姐,別說了?!?p>  相夫繼續(xù)看著她們,問道:“哪里不合規(guī)矩?”

  “我們惢兒姐姐,是樂府的第一美人,這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一個年輕的舞師嘟嘴說道,“可是相夫郡主,傳聞背著侍女走了十多里路的人,那是連男子也是自愧弗如。可是,她卻和惢兒姐姐靠得這樣近,著實.......著實不合禮數(shù)?!?p>  胡玉在旁輕聲地訓到:“纖纖,郡主也是女子,你們不可胡言?!?p>  “說是女子,可也是月前才定下來的事情?!比舴颊f,“可之前那近二十年,我們可都只知道楚王府留下的是少主,并沒有什么郡主?!?p>  “即便是郡主,可是從小也是當男子教養(yǎng)的,或許有些不合禮數(shù),肯定也是看惢兒姐姐長得好看,有所非份之念也實屬正常?!蹦贻p的纖纖牙尖嘴利,引得周圍的舞師、樂工都笑了起來。

  相夫聽到這兒,終于明白幾個人在鬧什么。旁邊小桃快氣哭了,新燕怒得捏起了拳頭,相夫輕輕拉了一下她,說:“你在腦子里默一遍大漢律令,不要說話?!弊约鹤呓艘徊?。

  剛一走近,幾個舞師便像是遇到流氓歹人一樣,拉扯著往后退了好幾步。氣得新燕要沖上前,小桃一直流淚拉住她,新燕這才明白裴衡先前的叮囑,自己確實有些大意了。正想著,新燕也瞅見了忽然出現(xiàn)的裴衡,她想著裴衡一定會為相夫出頭,自己便先忍了下來,按照相夫說的默著枯燥的大漢律令讓自己冷靜。

  裴衡想要上前,卻見相夫一臉沉著。他也是第一次見相夫遇到這樣的難題,想著若是她能示弱找自己幫忙,或許也能諒解了他。而自己貿(mào)然動作,非但她不買賬,還會怪他丟了她的臉,便也就原地定身。

  相夫聽到這里,語調(diào)一絲也沒有改變:“原來是這樣?!彼叩奖娙饲懊?,繼續(xù)說道:“也是怪我,自己先前不說清楚,而且,我見李惢姑娘確實技藝超凡,又長得像天仙似的?!?p>  纖纖對著身邊的人小聲說道:“看吧,她終于承認了?!?p>  “我看她如此舞技過人,一時也很想學習一二,便就失了禮數(shù)?!彼蚶類恍卸Y賠罪,說:“惢兒姑娘,甚是對不住,我先前沒有認真的跟你說明我確實是女子,還讓你如此不信任,非要在我胸前摸了一把才能驗明正身?!?p>  李惢瞪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她沒想到自己大大低估了這個郡主,這不是像男子一樣教養(yǎng)成人的女子,這是個比男人還更不要臉面的奇葩女子。她竟一時語塞,支支吾吾羞紅了臉,連句“我沒有”都說不清楚。

  “也罷,我也是要再次得罪惢兒姑娘了?!毕喾蛴职萘藗€身,提高了幾個聲調(diào),對眾人說道“請惢兒姑娘為我劉相夫正名:惢兒姑娘剛才摸到的,是男子,還是女子?”

  全體嘩然,纖纖的嘴唇都氣得顫抖,若芳瞪著相夫的眼睛都快掉出來,只有李惢一人嚇得渾身無力,滿臉蒼白,竟一時有些站不住。

  相夫繼續(xù)高聲道:“請惢兒姑娘為我正名!我劉相夫是男子,還是女子?我的郡主身份難道陛下弄錯了,在朝堂之上誤會賜名嗎?如今你的回答若有一絲偏頗,或是回答‘不知道’讓別人疑惑,那我們在座上下皆犯了欺君之罪,我必不敢辭,一定第一個向陛下自首問罪。”

  所有的舞師接連下跪,若芳還拉著李惢也跪了下來,在旁邊勸說她趕緊為相夫正名。

  李惢抖著聲音,說道:“郡主........郡主,是........是女兒身?!?p>  相夫走上前,拉著李惢的手說:“惢兒姑娘,請你說清楚,你這只手可是摸清楚了我是女子的?”

  裴衡聽到這兒,堂堂八尺男兒,卻感覺自己幾乎快要暈倒了。他無比的后悔今天在這里出現(xiàn),若是一會兒相夫注意到自己,便是“淫賊”兩個字都說不清了。

  李惢痛哭流涕,梨花帶雨的樣子讓眾人瞧見都心碎??墒茄巯虏皇切乃榈臅r候,大家都想保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腦袋,便求著李惢趕緊回話。

  李惢一邊哭著,一邊甩開相夫的手:“我摸清楚了,你是女子,你是如假包換的女子!”

  相夫冷笑著彎腰看著她,過了許久,直盯得眾人發(fā)毛。忽然她感覺時間差不多了,便說了一句:“行,那我用我的名節(jié)換了你的腦袋,”她直起身,“還有你,你,你.....和你們所有人的?!彼檬种钢噶嗣總€人的鼻子。隨即轉(zhuǎn)身,對新燕使了個顏色。

  新燕立馬反應過來,發(fā)現(xiàn)時間算得剛好,她恰好默到了這一段,便走上前說道:“依大漢朝律令,對侮辱皇室宗親名節(jié)、清白,依罪論斬;污蔑皇室女眷,處以極刑,后問斬;褻瀆非禮皇室公主、郡公主,且敗壞其名聲,依罪論斬,按罪行大小判定是否牽連九族?!?p>  當新燕說到第三個“斬”的時候,李惢已經(jīng)暈了過去。相夫聽完,轉(zhuǎn)身說道:“哎呀,我竟不知道用我的名節(jié),來換你們不犯欺君之罪,沒想到最后還是一個‘死’字。只可惜了你們這如花似玉的容貌和年紀。我對不住你們!”

  相夫看著一個個滿臉發(fā)紫、渾身發(fā)抖的舞師,沒有說話。后排的樂工也全部匍匐在地,不敢抬面。胡玉從最外側(cè)一路跪著到了相夫跟前,連磕了幾個響頭:“請郡主開恩,求郡主開恩,如今樂府令所有舞師、樂工全部在此,懇請郡主網(wǎng)開一面?!焙竦念~頭都磕破了,相夫也沒有叫停。

  過了須臾,相夫癟了嘴,無奈地說:“要不這樣,反正你們都犯了死罪,不如先把腦袋借給我,陪我把萬國宴挺過去。”胡玉這才停住磕頭。有幾個嚇得發(fā)抖的女子哭出了聲,相夫便說:“有幾個不愿意的,也就不用勉強,直接拉走送去陛下處或是就地正法,你們選一個?!闭f完相夫便取了短刀,直接架在其中一個女子的脖子上。

  被刀架了脖子的那個暈了過去,旁邊一個見狀也倒地,另一個哭著說她同意為萬國宴的獻舞效勞,還有一個沒有吱聲,相夫便讓新燕拖走這個不說話的,帶去陛下處尋了斬令。無論這個女子如何哭鬧,如何磕頭,新燕都沒有停手,一路往外拖,不到十米,這個女子也就昏死過去。

  其余的人,包括剛才帶頭的若芳和纖纖,全部規(guī)規(guī)矩矩地趴在地上:“奴婢等聽從郡主差遣,絕不違抗。”

  相夫說:“其實我留著你們項上人頭,真的很為難,若是陛下后面知道我壞了規(guī)矩,也是要怪罪我的。不過,看你們誠心知錯,我便就借著你們的頭。什么時候我要,自會去找你們;你們什么時候覺得活夠了,也盡管來找我?!?p>  她轉(zhuǎn)向了若芳和纖纖:“還有,勞煩你們兩位一定帶好頭,千萬幫我留意著。有哪個在背后議論,或是不服,或是有委屈不滿,直接稟明我,我不但饒了你們兩人的命,還重重有賞。”

  “所有人皆是如此,聽明白了嗎?”相夫高呵。

  所有舞師和樂工全部趴地:“聽明白了?!?p>  相夫又對著胡玉說:“還有胡娘子,若是此事傳到了解大人或是幾位夫子處,恐怕還要牽連他們幾位老人家的性命,你也自己多掂量一下?!?p>  她最后起身,道:“今日得罪了,明日辰時,除胡娘子外全部原地列隊待命。幾個暈倒的,你們也知會一聲。若少一個人,那個人的腦袋我就不管了?!闭f完她便帶著新燕和小桃走開。

  她路過裴衡面前,把短刀推到裴衡手中,說:

  “戲看夠了,我欠你的也還完了,今后散了各自安好。保重!”

  裴衡五雷轟頂,除了有想暈倒的感受,忽然覺察到眼角有些許濕潤。那可是自他成人后,征殺數(shù)年,無數(shù)次性命堪憂時都沒有出現(xiàn)過的,他的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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