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篡位

　　張初的大軍被困在蜀中了，各個州府的大軍也在各個州府之中，單單那京師之中除了肅衛(wèi)之軍就別無軍隊了。那些肅衛(wèi)之軍的首領(lǐng)本是上官平的常隨官，是上官平舉薦他當了這個高位，于是上官平說什么他便聽什么。

　　上官平裝病潛伏殺機已經(jīng)十月之久，終于等到了蘇眠風辭官還鄉(xiāng)，他便叫人上奏陳萱說蜀中節(jié)度使反叛。那誣告之言本是出于他的主意，就是要將張初和京中的軍隊誆出京師。他們這一走，他便趕緊偷偷召起了他豢養(yǎng)的死士。這些死士個個身手矯健，又抱著必死的信念。上官平為了培養(yǎng)他們，也不知道花費了多少的銀錢。他卻一點都不心疼，因為他知道他只能靠著這些死士登上楚國的大寶之位。肅衛(wèi)皇宮的侍衛(wèi)，早就被他用錢買通了，仿佛一切都已經(jīng)在他預想之中。

　　他知道張初要領(lǐng)著大軍到蜀中，便也差人偷偷混進他的大軍之中。他們和張初的大軍到了蜀中，趁著夜間無人，便偷偷地往京師跑，臨跑之前還是要完成焚燒棧道的任務。

　　他們跑到棧道的另一邊，便將棧道用火焚燒了，那棧道之上，只留下一些不能過人的木炭灰燼。

　　京師之中，上官平終于行動了，帶領(lǐng)著全部的死士直直地往皇宮而去。想要成功，一定要將皇宮的大門撞開，可是這么一撞，皇宮之內(nèi)的內(nèi)官便知道了皇宮之外有人造反了，便趕緊跑到皇宮內(nèi)院，急急地報于陳萱了。

　　陳萱剛剛躺下，未曾睡著，卻也聽得外面兵器聲響，便也驚醒起來。可是皇宮之中的侍衛(wèi)與皇宮之外的死士里應外合，這一時之間如何脫身呢？

　　陳萱在一些忠心的侍衛(wèi)和內(nèi)官的保護下，直直地往皇宮的后門而去。她的手里還抱著一個盒子，盒子里面是虎符。她想著：今夜如果能逃出皇宮，便用虎符召齊天下的兵馬，將這亂臣賊子擒拿處死。

　　陳萱畢竟是女子，而那些死尸和侍衛(wèi)乃是訓練有素的軍人。她怎么能跑得過他們呢？耳聽得喊殺聲越來越近，內(nèi)官們手腳慌亂起來了，將她碰倒了，她掙扎起身，卻感覺自己的腳已經(jīng)無力了。

　　事到如此，陳萱也是知道自己難逃今夜了，便也釋然了，將手里的盒子隨便的給了一個內(nèi)官，對他說道：

　　“你們?nèi)ヱ€馬府，將虎符給拓跋夫人，叫她連夜出京，去信安找蘇都督?！?p>　　“那陛下呢？”

　　陳萱嘆了口氣，便接著說道：

　　“孤實實跑不動了，你們快從后院出去！”

　　“陛下萬萬不可！這些亂黨可就要來了！”那些侍衛(wèi)十分擔憂。

　　“奉詔行事吧！倘若再遲疑下去，我們就全部要死這里了！”陳萱也說道。

　　“陛下，若是我們?nèi)吡?，他們會出宮巡查的。”有一個年長的侍衛(wèi)說道。陳萱點了點頭，接著問道：“那怎么辦？”

　　那侍衛(wèi)看了看四周，尋了幾個年輕侍衛(wèi)，對他們說道：“你們拿著虎符，走后東門去駙馬府。其他人保護陛下往后西門走?！?p>　　陳萱見自己的身旁幾個內(nèi)官早就抖個不停了，便也說道：“孤知道我們今夜走后西門是必死了，有誰害怕的，可以和他們從后東門走，孤不怪你們，但是一定要將虎符交給拓跋夫人?！?p>　　“我們跟著陛下！”那些內(nèi)官嘴上卻依舊這么回道。陳萱點了點頭，便趕緊起身，直直地往后西門去了。那幾個侍衛(wèi)拿著虎符，便也用起全身的力氣跑向了后東門。

　　陳萱剛剛逃了沒多久，他們便追上來了，將他們圍住了。侍衛(wèi)們在外面一陣廝殺，他們的鮮血濺到了陳萱身旁的內(nèi)官臉上，似乎給他們增加了男兒的血氣，個個拿起了兵器與上官平的死士廝殺。

　　寡不敵眾，陳萱的身旁已經(jīng)沒有保護她的人了。她便也不再掙扎，兀自撿起地上的一把刀，往自己的脖子上一劃，鮮血直流，往后蹣跚了兩步，嘴上還低聲說道：“夫君，夫君……”

　　說罷了，大概是沒了氣力，兀自一頭栽進了面前的血泊之中，死了。眾位死士見她死了，便守在原地，等著上官平來。

　　上官平從遠處來了，他也是握著刀，衣服上滴著血，不過這血卻不是他自己的。他見陳萱死在了血泊之中，便也放心了，叫人將這些死尸埋了，洗盡血跡。這且不言，單單說那幾個侍衛(wèi)逃出宮去，進了駙馬府。

　　駙馬府中的拓跋暮雪已經(jīng)哄著孩子睡下了，可是聽到了這樣的噩耗，便趕緊騎著馬逃出了京師之中。家里的衛(wèi)士們跟著她，她帶著孩子和虎符，直直地往信安方向奔去。

　　次日天明，早朝之上是上官平端坐在寶座之上。自然有些忠心的大臣不愿效忠于他，紛紛開口大罵他。他也不惱，單單地說了一句：“來人！”

　　宮門之外，跑進一群衛(wèi)士，將那些忠臣拖將出去，便在宮門之外殺死了他們。血跡和哀嚎之聲俱都崩進大殿之上。到了這般的光景，哪里還有人敢謾罵他。可是依舊有人說要辭官，不愿侍奉于他。他似乎十分大度，紛紛放走了他們。

　　可是當那些辭官的大臣剛剛走出大殿，便也被衛(wèi)士們給殺了。大殿之外，大臣的首級滾了一地，血跡已經(jīng)將那臺階都浸紅了；衛(wèi)士們手里的刀都卷刃了。終于大殿之上，再無人想要摸上官平的逆鱗了，一個個俱都俯首稱臣，山呼萬歲，一派君正臣賢的模樣。端坐在寶座之上的上官平十分高興，卻也不管宮門之外的那些忠臣志士是如何頸血濺干將，如何尸骸零落。

　　宮門之內(nèi)，大臣們在為上官平篡位而歡慶，一個個將陳氏皇帝統(tǒng)統(tǒng)地數(shù)落一遍，似乎他們終于逃脫了昏王的毒害，迎來了一位圣主明帝。上官平篡位似乎已經(jīng)被他們說成了一件替天行道的事情一遍，也不知道在外面收拾忠志之士尸骨的那些衛(wèi)士聽見了這么可笑的事情是用了多少的力氣才忍住不笑的。

　　宮門之內(nèi)歡聲笑語，宮門之外衛(wèi)士們在用板車搬運尸體，又用清水洗掉了血跡。朝罷，宮門之外似乎同往日一樣，只是多了幾分寧靜罷了。或許對于那些墻頭草來說，誰當皇帝不是當呢？他們這一生，不就是為了身上的衣冠嗎；不就是為了頭上的烏紗帽嗎？

　　可是也有人不這么想，他們都死了，唯一的漏網(wǎng)之魚便是拓跋暮雪，也不知道她到了信安沒有。

　　信安城內(nèi)，府衙之前，來了幾騎人馬。這些人馬之中，除了一個抱著孩子的女子，竟然還有打扮如同皇宮侍衛(wèi)一般的人兒。府衙之中，無論是誰，見了這般情況，哪里敢上前阻攔？眾人簇擁著那女子進了府衙，信安縣令趕緊出來相迎，那女子這才說道：

　　“我乃永殤駙馬之妻，奉陛下密令詔見蘇都督?？烊?！”

　　“是！”那信安縣令急急跑到門口，將府衙之內(nèi)的捕快都派將出去，齊齊到信安的大街小巷上尋找那個賣桃花酒的都督。

　　蘇眠風也是當過大官的人，家里總是有點資產(chǎn)，他便懶惰起來了，將兩擔酒連扁擔放在了街旁，自己倚著街旁的墻腳打著盹。料著誰也不敢相信，這個倚著墻角打盹的便是蘇眠風。捕快們看見了他，便也上前恭謹?shù)貑拘蚜怂骸疤K都督！蘇都督！”

　　“哎！我不是什么都督了?！?p>　　他將眼睛微睜開，從那條眼縫之中看見了他們，知道他們不是來買酒的，便兀自微微地轉(zhuǎn)了個身子，仿佛在尋找舒服的姿勢。

　　那些捕快聽他回話了，便趕緊低聲說道：“陛下派使密令詔你，現(xiàn)在府衙之中?！?p>　　蘇眠風聞言，便趕緊跳起來了，一邊往府衙跑去，一邊對著他們喊道：“幫我看好酒！”

　　那些捕快聽他這么說，也不敢隨著他回去，獨自在那里看著他的酒，而他卻徑自跑進了信安府衙。他到了府衙之中，便看見了拓跋暮雪一個人獨自在堂前等他。拓跋暮雪見他來了，便將身邊的盒子打開了，那個盒子里面的東西他是再熟悉不過了，什么呢？虎符！調(diào)動天下兵馬的信物！

　　他看見這虎符便低聲問道：“出了何事？”

　　拓跋暮雪便也低聲回道：“上官平反叛，陛下密令詔你領(lǐng)兵勤王！”

　　“領(lǐng)何處兵馬？”

　　“領(lǐng)天下能調(diào)之兵！”

　　“陛下如何？”

　　“恐怕已追隨她皇兄而去了！”

　　“哎呀！哎呀！哎呀！這等亂臣賊子！”蘇眠風將腳蹬得響響的，嘴里的鋼牙緊咬著，說道。

　　“上官平已經(jīng)登寶問政了三日了，京師之中多有忠志之士身死。駙馬也領(lǐng)著兵馬去了蜀中，被困在蜀中了。不知都督有何辦法平叛？”拓跋暮雪問道。

　　“事以至此，趁著叛賊立足未穩(wěn)，當急詔金陵之兵進京平叛?！碧K眠風說罷，便朝著外面喊道：“快選快馬十匹！”

　　外面是信安縣令，他的岳丈的聲音：“馬已備齊！”

　　蘇眠風便將虎符拿在手里，說道：“府衙之中的捕快隨我走！”

　　“捕快未歸！”

　　“快去叫他們回來！酒不要了！”

　　頃刻之間，幾個捕快隨著蘇眠風騎著馬從信安城中往金陵而去。金陵城中還有一萬兵馬，是當初陳瑞在位時駐扎在金陵之中的，以為皇宮禁衛(wèi)的后備。后來陳瑞攻下了夏國，遷去了京師，但是兵馬還在金陵。信安到金陵不遠，可是他能不能領(lǐng)著金陵之兵把京師之中的上官平攻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