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蒙蒙亮,這時清湖縣城門才剛打開,一條爆炸性消息就在縣城以及附近村落里迅速傳開……
“誒誒……你們都聽說了嗎?”
“什么?”
“又有何事?”
有人故意站在城門邊上嚷嚷,自然是想吸引了來往商販的注意力。
而就在對方不遠處,衛(wèi)孟他也注意到了這狀況,目光一凝,放下手上的肉包子就預(yù)備上前查探查探……
“章松,阿翰,別吃了,謹記吾等此次的任務(wù)!”
“但是,哥,這可是肉包子啊,冷了就……”
被衛(wèi)孟的一記冷眼掃過,這胖子阿翰立馬就泄了氣,“可是……”
“沒有可是!回去后自罰禁食一日!”
“喏……”
“你們都沒聽說嗎?”標準的開場白,只見這城門旁的青衣男子張嘴便是一段抑揚頓挫的說辭,“這青闕坡的林家莊子最近可是緊要果樹,聽聞只一棵樹徑三寸左右的桃樹,連根帶土帶到青闕坡,到時就可至少換得十錢!”
青衣男子比了個手勢……
“嘶~”圍觀眾人倒吸了一口涼氣。
“當真?”
“趙季你可不是在愚弄吾等吧?”
心存懷疑的人不少,但這質(zhì)疑聲還未完成形成規(guī)模,就被這青衣男子給巧壓了回去……
“呵!自然是確有其事,吾還能騙你們不可?這不吾家一遠親叔父就在林家做工,時常聽家里長輩閑聊時提起,這林家小姐可是一等一的善人,絕不做無德無信之事!”
熙攘的街道,浩浩蕩蕩數(shù)十人中,就數(shù)這青衣男子的情緒最為激動,若不是沒在家里見過此人,衛(wèi)孟還以為是遇到了哪位敬業(yè)的“同行”……
“吾、吾可以證明!”
“對……”
應(yīng)和聲陸續(xù)響起,原來圍觀的人中還是有不少是相信青衣男子的話的。
這會自然也是詫異于眾人的反應(yīng),但衛(wèi)孟見狀也沒多想,轉(zhuǎn)身就給另外兩少年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不要有動作。
“吾等一眾兄弟就是在林小姐的莊子里做短工,每日二十錢的工錢,午飯時還能喝上口熱乎的肉粥!”
“對,林小姐是絕對不會騙人的!”
“一棵果樹,樹徑三寸以下的十錢,三寸以上五寸以下的十五錢,五寸以上一尺以下的二十錢……”
人群開始騷動,這前一人的話還沒說完,另一人就搶著用同樣的高聲喊道:“林家莊子也收健康的家畜和家禽,豬崽、羊羔每只六十錢……牛犢!一兩錢銀!”
“哇!”
現(xiàn)場的氣氛瞬間就被引爆,這讓衛(wèi)孟三人不解的同時油然而生了一股被人搶了活計的氣餒感!
這本來是他們的任務(wù)啊……
“怎么吾聽說這青闕坡的林家小姐行事乖張,很是不循禮法?”
意外就是來得這么突然……
“呵!就是……”
“與氓隸黔首為伍,這簡直就是辱了高門的清貴!”
不和諧的聲音,就像一盆冷水直接潑進熱油里,濺起的火花當即燙得眾人滿心不爽!
“這誰???”
眾人紛紛回首,頓時又是一陣的竊竊私語聲。
“看衣著像是的關(guān)內(nèi)侯典平,典君的門客?!?p> “但這典平所封食邑不過三百戶?何來多余的錢銀來供養(yǎng)這些門客?”
“誒!你們這就有所不知了吧,就在半月前,典平新納了兩位美妾……”
“知道這美妾是何許人?”
眾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就回到了八卦中心。
“何許人?”
“難道是某個高門的官家小姐?”
“呸!還官家小姐!你也替典平那莽夫想得太美了!”
只見那人揮舞著手臂,繼續(xù)說道:“是燕飛縣的一富戶,秦家布莊聽說過不?那典平新納的兩美妾就是秦家秦海的兩女兒,單是出嫁那日的嫁妝……你們可知有多少?”
“多少?”
“快說!別賣關(guān)子!”
“整整十萬銀錢啊!”
“哇……”
說到激動處,眾人紛紛驚呼,這現(xiàn)場的氣氛也是好不熱鬧。
反正你敢做,我就敢說!
百姓們才不管你是一方諸侯還是某地富商,不服你來打我?。?p> 如此這般,這場面僵持不過幾分鐘就以對方落荒而逃做結(jié)束。
“都是些偽君子!”
望著那些人離開的方向,胖子阿翰還呲著牙一臉的憤恨,“真恨不得現(xiàn)在就給他們一些教訓(xùn)!”
章松怕自家兄弟鬧事,從剛才起就用雙手緊壓著對方肩膀。
也理解阿翰的心情,但一向不怎么愛說話的章松也沒能想到什么好的說辭,只好無奈悶聲說道:“阿翰你勿要魯莽沖動,吾等已不是昨日的街頭流民,不能給小姐平添麻煩?!?p> “但……”
“章松說得對!”從剛才起就在沉思想事的衛(wèi)孟突然睜眼,同時臉色嚴肅道,“此事吾會單獨跟小姐匯報的。”
而與此同時,青闕坡外的林間路上,數(shù)十上百個身穿各色粗麻布衣的老少村民或牽羊或抱狗,吵吵嚷嚷地走著,場面甚是浩蕩熱鬧。
“哥,你說這林家莊會要我們的野……果樹嗎?”
說話時,身穿破襖混在人群中的劉乙還特意回頭看了眼身后的光禿大樹,這會眼角微顫,臉上神色甚是不安。
倒是一旁,作為大哥的劉甲不覺有什么,側(cè)目瞪了對方一眼,張嘴便是一陣高聲的訓(xùn)斥。
“等會你小子可給吾機靈點!這要壞了吾的好事,等回去吾非打死你不可!”
邊走邊說,這劉甲要說到激動處,還握起拳,幾番揚手都差點要打在對方身上。
“知道不?機靈點!”
身材瘦小,平日更沒幾頓飽飯的劉乙哪是劉甲的對手。
面對異母兄長的拳頭威脅,劉乙能做到的就只要弓著身縮起脖子,唯諾點頭……
“但、但是哥、哥……幺妹她、她好像病、病了……能不能……能不能給些銀錢……”
跟在劉甲身后,劉乙低著頭,說話時兩腿都在打顫。
知道自家兄長是什么性子,別說兩個銅板,就是一把糙米、一粒霉豆,只要是他們這些賤妾生的孩子敢伸手問他拿,下一刻就準會迎來一頓毒打。
但一想只能躺在柴房里等死的幺妹,劉乙他就不得不鼓起勇氣去面對!
不過始終讓劉乙想不通的是,這次劉甲的反應(yīng)卻意外地平靜……
“呵……病了?這死丫頭還真會挑時候!”
沒有毒打,沒有辱罵,一向暴虐狠毒的劉甲只鼻孔朝天,細窄的鼠目里盡是貪婪的綠光。
“不過也罷……等吾完成了周韋周功曹史交代的任務(wù),就托吾的那些朋友將劉娣那賤丫頭送到周老爺?shù)母稀?p> “等過個一年半載,再將劉鴛劉鴦姐妹和幺妹她們送去……到時這榮華富貴就真真是享之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