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清雅順利把林玉君送走,便巴巴的去景泰居找娘親解惑去。
梁氏心里本就有幾分思量,聽女兒說完前因后果不由冷笑起來:“好在你沒傻呵呵的接她的話,不然這會兒娘親……不,應該是你二哥要哭了!”
清雅聽娘親如此一說,腦子里突然閃過一個可怕的念頭?不是……吧?
女兒滿眼的驚恐,讓梁氏樂不可支,她點了點女兒的額頭,“我家星兒就是聰明!他們家想的可不就是你二哥嘛!”
清雅嘿嘿一笑,對娘親的夸獎表示不好意思。她雖然猜到了大概,但對這里邊的關(guān)竅還是想不通。君姐姐比她大三歲,就算考慮不也是考慮三哥或者四哥嘛?當然,她倒沒有覺得是二哥年紀太大,而是,看爹娘的意思,二哥以后可能要去邊關(guān)的。
林家、還有郡王府舍得讓女兒跟著一個前途未明的人去邊關(guān)吃苦?就算結(jié)親后,君姐姐留在京都……等等,京都!
“娘親,他們是沖著外祖家去的?”清雅不確定的問道。
梁氏又狠狠夸了女兒兩句,然后權(quán)當教導女兒一般,把這里邊的彎彎繞繞逐一分析給她聽。
“你外祖父這一輩子只守著你外祖母一個人,所以兒女緣分上稍微有點欠缺。你大舅結(jié)親多年,前些年好不容易得了個女兒,你二舅……”提到二哥,梁氏真是頭疼,“到現(xiàn)在都沒有成親的念頭,那么大的人了,也沒法兒逼著,估計就更指望不上了。”
清雅見娘親說到這里停下,然后鼓勵的看著自己,也不矯情,就把自己能想到的也說給娘親聽:“二哥這些年一直跟著二舅舅,雖是外甥,但不亞于親子。一旦林家跟咱們家結(jié)親……他們就得了一個非常有能力但……隨時也能甩掉的姻親!”
梁氏揚眉,很是贊許的看了眼女兒,是啊,剛開始是能憑借的姻親,后面只要有什么不對,就可以毫無壓力的甩掉。
郡王府好打算啊!
清雅明白了這里邊的復雜后,又陪著娘親聊了會兒,就領(lǐng)著豆苗和豆花回自己的雅園去了。可是,坐在自己的小花廳里,她心里卻很不是滋味。
她最知心的朋友呢!
豆花看小姐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心里也跟著著急。她今年已經(jīng)十八了,再有一兩年就要許人了。所以,已經(jīng)不是只陪著小姐玩鬧的時候了。
“小姐,你別傷心了!女孩子家一旦長大都會有自己的小心思的。咱們桐城府那么多人家,你還擔心交不到朋友?”豆花說著把清雅最喜歡的糯米糖糕推過去,“要不,咱吃一塊兒點心,甜甜的,說不定吃一塊兒,心情就好了呢?”
清雅還沒答話,旁邊的豆苗也起哄,“就是,小姐吃一塊兒吧,說不定心里一甜,就能把不開心的事情忘了呢?”
“噗~”
清雅眉眼彎彎,“豆苗姐姐,我算是知道豆蔻姐姐為什么老念叨你了!”清雅看著明明比豆花大了三歲,卻依然俏皮天真的豆苗笑的很開心。
豆苗臉一垮,唉,不就是說她這些年只長個子不長腦子嗎?可是,她是真的做不到豆蔻那么能干呀!
豆花微微側(cè)著身子,也是好笑不已。這十年的相處,她早把豆蔻和豆苗兩個姐姐的性子摸清楚了,豆蔻沉穩(wěn)愛念叨,豆苗活潑愛說笑,一個是管家的好手兒,一個擅長打聽消息,倒也算是各有長處了。
被主子消遣的豆苗徹底站不住了,她覺得這兩年自己臉皮練的夠厚了,還是被主子和同伴打擊的臉皮發(fā)燙。不行,她得走!“哎呀呀,我去幫金嫂子干活兒去啊!”
“……”
等豆苗都出去好一會兒了,清雅和豆花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清雅心里的那點難受,也好受了不少。
“嗯,今天晚上給豆苗加餐!就……賞一個豬手吧!”
豆花:“……”豆苗哭著也會吃完的!
……
既然煩惱的事情已經(jīng)移交給了娘親,清雅就有了好心情追在姜先生后邊求學了。可是姜甄卻表示如此用功的學生,她有點吃不消??!
“為師要用飯了?清雅不如先回去吃飯?或者,去陪太夫人用飯?”姜甄的習慣是點到即可,但清雅好奇心強啊,所以非得打破沙鍋問到底。
果然,先生都趕人了,清雅依然一動不動,而且交待豆苗:“去跟廚房說,今兒個我要在先生這里用飯!”
豆苗忍著笑應了,然后提著裙子就從蘭苑跑了出去。這邊姜甄默默放下那只連攔都沒來得及攔的手,沒好氣的蹬了一眼:“真是怕了你這個小丫頭了!”
清雅眉眼彎彎,像攙著祖母一樣把姜甄攙到平時用飯的地方,“先生,趁飯菜還沒送過來,您再跟我說說,剛才講的您對三從四德不一樣的理解吧?”
說完,見先生干脆閉著眼睛不理她,清雅也不氣餒,殷勤的給姜甄倒了水,“先生喝水潤潤嗓子!”
姜甄:“……”這丫頭,有毒!
“好吧!但你要答應為師,這些話僅限于你自己琢磨,不可出去胡說!否則……”
姜甄話都沒說完,清雅又把水往前推了推,“先生放心!”
姜甄:“……”她到底是怎么上了衛(wèi)家這艘賊船的?
嘆了口氣,姜甄鄭色講道:“女子呢,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這些放在特定的時期本沒有錯。但錯就錯在,不該把它當成枷鎖套在女子身上。一個家能夠穩(wěn)定繁榮,一定是和每一個人的功勞緊密相連,不過是每個人負責的東西不同罷了。就比如你母親,如果沒有她打理后宅,你父親能安心在外應酬嗎?至于父母和兒女之間的從屬關(guān)系,也不過是各有所得罷了!為人子女,依托父母的力量成長強大,自然要回報,但并非是盲從。如果父母的話是錯的,子女卻不敢指出來,豈非是陷父母于不義?如果因此讓家族遭難……傾巢之下安有完卵?至于最后的夫死從子,其實也不過是換了個主持外事的人罷了!”
清雅聽的精神一震,先生這說法雖然新鮮,但很有道理呀!
所以,這些針對女子的禮教,并不只是束縛,更可以利用它了?就像律法,既是懲罰奸惡之人的利器,但同時也是弱者保護自己的鎧甲?
“先生,你能不能舉幾個例子,說一下女子是怎么拿這些教條為自己謀權(quán)益的嗎?”清雅越聽越覺得有意思,她有時候覺得生為女子有諸多的不便,但先生的話,讓她耳目一新,覺得也可以在世間瀟灑一把呢!
姜甄:“……”她可能要把好好的一小姑娘教成黑芝麻餡兒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