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冷的月光下,兩道身影默默佇立在塔樓之上,一輪殘月將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良久之后,居左一人將目光從遠方深邃的夜色中收回,揉了揉還有些發(fā)酸的手腕,扭頭看著身旁之人,沙啞地問道:
“你準備怎么做?”
居右之人聞言,扭頭與他對視一眼,不答反問道:
“小莊,你說要怎么才能讓族人不再飽受戰(zhàn)火的侵襲?”
“不出十日,石族必滅!”
“滅石族不難,可這石族滅,還會有下一個石族?!?p> 被喚作小莊的男子聞言沉默了一會后,才接著說到: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從我記事起,西荒各族便是連年亂戰(zhàn),從未停歇.....”
男子聽完小莊的話,猛地雙指成劍轉身指向身后連片的軍營,道:
“你看看這身后滿是殘弓斷劍的軍營,還有那些浴血奮戰(zhàn)數(shù)月的戰(zhàn)士們,他們!是什么?”
小莊愣了愣,順著男子手指的方向看了半晌后,朗聲道:
“他們是我族的驕傲!是我族的好男兒!是插進敵人胸膛的利刃!”
“他們?yōu)楹卧诖耍俊?p> “為了復仇!為了祭奠故鄉(xiāng)死去的亡魂!為了讓其他覬覦我族的賊人明白,犯我族者,雖遠必誅!”
男子收回手指,轉身往前走了一步,微往前傾,憑欄而立,目光灼灼地望向遠處的火光,道:
“可對那石族的平民而言,我們是食人飲血的惡魔,是殺夫奪子的仇人……”
等到小莊走到身旁后,他才繼續(xù)開口道:
“明日,我?guī)藦臇|殺入,你按計劃攻城即可?!?p> “有些冒險了!我?guī)巳グ?。?p> 男子擺了擺手,道:
“我意已決。
明日破城后,不可屠城,凡是有意歸降者,一律放生?!?p> “好?!?p> 兩人沉默了一會后,小莊問到:
“石族事了,今后作何打算?”
“練兵秣獸,積草屯糧。”
小莊聞言瞳孔一縮,有些不解地望著身旁的人,卻聽到后者又接著說了一句令他震驚的話。
“既然無人敢做這樣的事,就讓我們來做吧!就讓整個西荒,都回歸正軌!”
……
城墻之上,男子身著玄衣,微瞇著眼望向城外。身旁的小莊嘆了一口氣后,道:
“最近各地異獸數(shù)量越來越多!猶如蝗蟲一般殺之不盡?!?p> 一旁身著鎧甲的女子聞言后,也小聲嘟囔起來。
“這些鬼東西四處傷人,各族戰(zhàn)士傷亡都很大!”
……
“血族最近活動越來越頻繁了!”
“其他地方的人什么時候能趕到?”
“小莊他們已經(jīng)快撐不住了!”
……
“來不及了!”
“放手一搏!”
……
叮鈴叮鈴叮鈴~
叮鈴叮鈴叮鈴~
瞇著眼按掉鬧鐘之后,楊海明揉了揉有些發(fā)癢的眉心,打了個哈欠后,自言自語道:
“最近小說、漫畫看多啦?這夢也太真實了吧?!?p> 夢里夢到的場景就仿佛是他親身經(jīng)歷的事件一般,甚至異獸撲面而來時還能聞到它們身上的腥臭味。
咕嚕嚕~
在肚子有聲的抗議中,楊海明不得不起床洗漱。穿好衣服走到衛(wèi)生間的鏡子前刷牙時,原本迷迷糊糊的他被自己布滿血絲的眼球嚇了一跳,當即清醒過來。
草草地刷完牙后,他便身子前傾對著鏡子扒開眼皮仔細看了起來。
看了幾遍之后,楊海明有些不解地自言自語到:
“搞什么?。课易罱矝]怎么熬夜啊,怎么這么多血絲,這是要給我開顯輪眼嗎?”
看不出個所以然的楊海明簡單洗完漱后,路過客廳時順手從桌上拿著兩片面包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一邊啃著面包,一邊給自己滴了幾滴眼藥水。
打開某迫害ADC的游戲后,正暗自慶幸自己能選到滿意角色的楊海明,在隊友選了一手上單托兒索后緩緩地在公屏打出問號,多名隊友均交涉無果后,楊海明嘆了一口氣:
“最近這樣的人也太多了,是人是鬼都想秀,唉!”
不出意外地輸?shù)粲螒蚝?,還想再戰(zhàn)的楊海明突然間陣陣睡意襲來,躺回床上沒一會,楊海明便昏睡過去。
……
之后的日子里,楊海明時不時就會困意上頭昏睡過去,有時甚至要毫無征兆地睡上一天一夜才能醒轉過來,夢里發(fā)生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他仿佛置身于另一個人的腦海中,重拾著零散的記憶碎片,經(jīng)歷著某個人的一生。
父母察覺到情況不對后,帶著他輾轉多地求醫(yī),但都無果而終。嗜睡癥、人格分裂、陽氣不足……,每換一個地方,就會得到一個不同的答案,而相同的是,醫(yī)生們都沒有建設性的解決辦法。夢里的事情他也曾給父母講過幾次,但看見父母那匪夷所思的神情后,他理智地選擇閉嘴,否則被送到精神病院怕是只能靠香蕉蘋果選樓長的段子自救了。
沒有有效治療方案的楊海明情況愈發(fā)嚴重,多數(shù)時候醒來吃下東西不久,就又會昏睡過去。那場席卷人類的疫情結束,他的癥狀也沒有絲毫減緩。之后幾年,他的世界突然變得除了吃便是睡,似乎只有饑餓才能讓他醒轉過來。
父母見求醫(yī)無果,也只能帶著楊海明回到G市的家中休養(yǎng)。好在楊海明除了嗜睡,并沒有別的癥狀,近期喝下一名父母找到的老中醫(yī)配的藥方后倒是對他幫助不小,服用一段時間后頭暈腦脹的感覺減輕了不少。每次醒來的間隙,楊海明都會仔細地查看眼球上的血絲,嗜睡最嚴重的時候,猶如血瞳一般滿眼都是,而現(xiàn)在已經(jīng)消了大半,只剩下眼角還有一些。
“比那會少多了,也許等全部消失,就好了吧。”
楊海明自嘲地笑了笑,從保溫箱里抬出一杯父母熬好的中藥,幾口喝完后,靜靜地走到陽臺,望著天邊的白云呢喃道:
“都過去了這么多年,為什么總是做著同一個人的夢,那個人到底是誰?他到底要我做什么呢……”
……
不知何時,又一次昏睡過去的楊海明恢復意識的時候,正身處無盡的黑暗之中。正當他驚疑不定時,一道熟悉的聲音響徹腦海:
“異界的存在啊,吾乃天子明伐,九洲之事吾已悉數(shù)告知,懇請助我護佑九洲生靈?!?p>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楊海明一跳,環(huán)顧了一圈后,他有些不確定地對著聲音的來源道:
“你…你是誰?”
“...吾乃天子明伐,九洲之主?!?p> “明伐?我夢里那個人就是你嗎?就是你讓我昏睡了好幾年?”
“閣下是我唯一能感知到的存在,吾別無選擇?!?p> 沉默了一會后,楊海明反問到:
“為什么是我?我不知道怎么幫你,我也幫不了你,我只是個普通人?!?p> “閣下難道不好奇為何能被異界探知嗎?”
“嗯?為什么?”
“你我時間有限,閣下元神未凝,實難盡說,吾愿傳開三關、通九竅之法,還望閣下,早日領悟。”
不等楊海明反應,無邊的黑暗便褪去,一陣針扎般的刺痛讓他從床上醒了過來,好一會之后,刺痛的感覺才消散,他也慢慢回過神來。
“我去?。?!”
定神一想,腦海中憑空多出的記憶便讓楊海明怪叫一聲,隨后趕緊拿出紙筆,將腦海中的文字抄錄下來。
“竟然是真的!我不是在做夢?。?!”
反復確認自己沒有在做夢后,楊海明仔細地把寫下的東西讀了幾遍,雖然字都認識,但是理解起來卻很生澀難懂。楊海明急忙打開電腦,將紙上一個個生澀的詞匯翻譯出來。有些翻譯不清楚的地方,楊海明還會在貼吧、知乎上留帖詢問。
看了眾多網(wǎng)友對于那些詞匯的解釋后,楊海明發(fā)現(xiàn)那些詞匯大都是現(xiàn)存道家的術語,不由得自語自言到:
“難道是神仙托夢?”
又查了一堆關于道家的東西后,楊海明更加迷糊了。
“那個聲音應該就是那個人的吧…”
“他怎么會跑到我的腦子里去了…”
“我看到的那些畫面又是什么情況…”
“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才好…”
……
直到父母回家,楊海明才關掉網(wǎng)頁,簡單地和父母吃了一些東西后,他便回到房間開始一邊看著自己寫下的東西,一邊在網(wǎng)上尋找著有用的信息,絲毫沒有意識到時間的流逝。
直到夜深人靜之后,楊海明才有了一絲睡意,但這幾年來實在是睡得太多,好不容易有今天這樣的清醒時刻,楊海明自然不愿意就這么去睡覺。一頭霧水的他又打開網(wǎng)頁,開始通過各種渠道了解那些和自己有著類似經(jīng)歷的人的情況,但大部分最終都是些段子手在編寫故事而已,根本經(jīng)不起推敲。
以前的楊海明在網(wǎng)上看到自己這樣的經(jīng)歷只會一笑而過,覺得都是些無稽之談,無非是些賣奇奇怪怪的東西的營銷號寫出來的段子而已,直到現(xiàn)在,他才明白,原來這世上,真的有一些常人所不知道也不能理解的存在。
而楊海明還不知道的是,他是那些少數(shù)能了解到這些秘辛的人中,最為特殊的一個存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