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雌雄雙煞的背影，曾婉兒總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可是又說不清。郝青桐等人見雄怪老頭子臨走沒再打大小姐的主意，也都松了一口氣，放下心來。成三路等人估計雌雄雙煞走遠了，才敢爬起來。一個個就像剛從死刑場上放回來一般，死里逃生之后，只顧了慶幸，別有一番歡喜。就連成三路和王保保剛才打成那樣，此刻也顧不上再計較，彼此輕輕打了一拳，算是慶賀。中毒之后及時服了解藥，應(yīng)該也沒有大礙。他們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歡喜慶賀。蒙昆上前道：“鐵拳門躲過一劫，真是可喜可賀?！背扇愤€禮道：“同喜同喜！晚上咱們包下金福樓，大家都去熱鬧熱鬧?！庇址愿老氯?，四處召集走散的弟子，凡是今日沒走的，各賞半年零花錢。那些人自是更加高興。
眾人亂哄哄都到屋里去了。只有曾婉兒站在院中，想著什么事。郝青桐見了，便留下來陪她。曾婉兒從地上撿起一條兩寸多長的血肉，那是從老太婆牙縫里掉下來的。郝青桐也湊過來觀瞧，問道：“這臟兮兮的，小姐拿它作甚？”曾婉兒把那個遞到他面前：“郝叔叔，你仔細看看?！焙虑嗤┙舆^去仔細瞧了瞧，又兩手捏著拉了拉，大叫道：“假的？上當了！”“臭小子，敢耍我！”曾婉兒跺腳哼了一聲，又不禁心生疑惑，“他怎會想出這么神奇的鬼點子？那老太婆又是誰？”
雌雄雙煞離了鐵拳門，路人迎面見了，無不四散奔逃。雌煞老太婆隨手從一個布攤上扯了半匹布，二人各自好歹裹了，就近出了朔州城。
老太婆掏出衣領(lǐng)中壓著脖子的一個東西，隨手丟在地上：“這里是城西，我們繞路往東去，他們準想不到?！本故乔宕嗟纳倥穆曇簟＠项^子也照樣做了，笑著說：“小靈子，你太聰明了?！毙§`子得意的說：“那當然。就是穿著這身太熱了。我還有點累了?！眳乔镉稣f：“那，我背著你走吧。”小靈子欣喜道：“好啊。這可是你說的?！眳乔镉霰称鹦§`子，使出追風架子，在綠野中飛奔。小靈子興奮地叫著：“你跑得太快了，像飛一樣！”
來到一條小河邊。小靈子說：“咱們就在這把衣服換了吧?！眳乔镉霭阉畔聛?，點頭道：“好啊。我也出汗了?！毙§`子開始解脫身上的老太婆衣裳。吳秋遇急忙轉(zhuǎn)過身去。小靈子見了，笑著說道：“你終于懂規(guī)矩了，很好?！眳乔镉鲆查_始動手在自己身上撕扯。
小靈子輕輕揭下臉上的面皮，扯掉假發(fā)，丟到吳秋遇腳邊：“你挖個坑，把這些都埋了，免得再嚇人?！闭f完，把從鐵拳門得來的短劍也丟過來，便蹲去河邊洗臉。吳秋遇把毛皮扒完了，撕掉面皮，扯下假發(fā)，開始用短劍挖坑。偶爾抬頭看看正在河邊整理頭發(fā)的小靈子，心里有一種特殊的感覺。
小靈子整理好了，站起身走回來。吳秋遇抬頭一看，頓時愣住了，指著她叫道：“你，你的臉……怎么，怎么沒有了？”只見小靈子嫩白光滑，臉上的黑跡和斑點竟都不見了。她頑皮一笑，問道：“我這樣不好看嗎？”吳秋遇高興地叫道：“好看，好看！”小靈子很開心，說：“這才是真正的我。”吳秋遇也高興地拍起手來。
小靈子忽然問道：“你說是我好看，還是鐵拳門那個扮做男人的好看？”吳秋遇一怔，不知如何回答。小靈子不滿地說道：“你不說，就是認為她好看了？難怪你老盯著她看?！眳乔镉稣f：“她見過我，我怕她認出來壞事。她不是壞人，跟鐵拳門的人不是一伙的。其實，你們都挺好看的。”小靈子忽然又笑了：“你那么緊張干什么？其實我也覺得她挺好看的。不知她怎么跟他們混在一起。算了，不說她了。你覺得今天過癮么，出氣了沒有？”吳秋遇用力點頭道：“嗯。今天多虧了你?！?p> 曾婉兒站在鐵拳門院中想著心事。郝青桐問：“大小姐，要不要把這事告訴鐵拳門的人?！痹駜好φf道：“不可。我正要拿這二人有用。他們?nèi)绱俗髹`鐵拳門的人，這仇算是結(jié)大了，只怕你我也勸不了。不能讓鐵拳門的人傷了他們性命。郝叔叔，你只招呼魯嘯他們，咱們分頭去追。不要驚動鐵拳門的人。”
郝青桐點頭應(yīng)了，邁步走入大廳，對成三路說道：“成當家為救令侄剛剛喝下毒茶，雖說服了解藥不會有什么大礙，但總須靜養(yǎng)一二方才穩(wěn)妥。我等不便久做打擾，正要護送大小姐出門辦事，咱們暫且別過。”羅興等人也道：“是啊。還望成當家多多保重?！背扇凡缓脧娮鐾炝簦阏f：“那就晚上同到金福樓一聚。不見不散?！薄昂茫?。”郝青桐隨口應(yīng)了，招呼魯嘯、羅興、廖樹山一同出來。
蒙昆見了，不明何故，便也跟了出來，問道：“郝兄哪里去？”曾婉兒帶了四人一起往外走。見蒙昆跟來，郝青桐拉他多走了幾步，才悄悄說道：“還是大小姐心細，竟看出那雌雄雙煞是假的……”“假的？”蒙昆一愣，“怎么會是假的呢？”魯嘯等三人也覺得難以置信。郝青桐便把那條子“肉”給大家看了，四人直呼上當。郝青桐說：“我等正要去追趕那二人。不知蒙昆兄弟是留在這里，還是跟我們一起去？”蒙昆道：“當然一起去！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有這么大本事，可以瞞天過海，騙過咱們這么多人。哎，既然要追，為何不叫上鐵拳門的人？”郝青桐道：“大小姐只要活的，留著有用。鐵拳門的人知道了，只怕不會善罷甘休，定要害他們性命。所以不可驚動?！睂⒊鲩T口，魯嘯還是不能相信，失口叫道：“你說我怎么就沒看出來，那雌雄雙煞是假的呢?！痹駜旱闪怂谎邸Ａ_興急忙拉了他一下：“你小點聲?！?p> 六人出了門口，郝青桐說道：“既然蒙昆兄弟也去，那咱們正好分作兩路。你和羅興、樹山兄弟往東。我和魯嘯陪著大小姐往西。無論是否追上，酉時之前都到客棧集合。大小姐，你看如何？”曾婉兒點頭同意：“就按郝叔叔所說，大家分頭去追。記住，我只要活的?！?p> 守門的弟子甲嘀咕道：“剛才魯二爺說的話，要不要報告當家的？”另一個說：“當然得報告。要是那雌雄雙煞真是假的，咱們不能白被他作踐！”弟子甲猶豫道：“那萬一他們看錯了，雌雄雙煞是真的呢？咱們報告了當家的，大家追上去，……是吧，那咱們的罪過可就大了?！绷硪粋€道：“你說的也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p> 二人正在嘀咕，被白丕谷聽見了，喝問道：“嘀咕什么呢？”那倆猶豫了一下，弟子甲還是說了：“剛才聽到那位魯二爺說……，那意思好像是，今天來的雌雄雙煞是假的?！薄笆裁?？”白丕谷一愣，急切地問道，“他到底怎么說的？”那弟子甲認真想了想，回答道：“他的原話好像是這樣的：我怎么就沒看出來，那雌雄雙煞是假的呢。是這樣說的吧？”弟子乙應(yīng)和道：“對，沒錯，他就是這么說的?？茨且馑?，好像是別人已經(jīng)看出來了，就他沒看出來?！卑棕Ч鹊闪怂麄円谎郏櫜坏秘焼査麄?yōu)楹尾蝗シA報，自己就跑進去報信了。
“假的？”成三路和王保保都是一愣。認真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情景，好像雌雄雙煞只是說了一些嚇人的話，確實也沒顯露過什么武功。既然郝青桐等人看出那是假的，并且匆匆去追了，看來十有八九就是假的。想起剛才所受的種種窩囊氣，成三路登時氣炸了肺，用手一捶桌子，震得那茶碗都跳了起來。他大聲罵道：“好啊，戲弄到老子頭上了。非扒了他們的皮不可，給我追！”
成三路、王保保帶了家里所有的弟子，抄了家伙，氣沖沖追了出去。剛到門口，就看見一個骷髏一樣的人，正站在那里沖守門弟子喊道：“快去通報管事的，就說天山惡鬼來訪?！背扇沸闹信饸馄?，高聲罵道：“剛走了一對雌雄雙煞，就來了一只天山惡鬼。你道我們都是傻子么？任你裝神弄鬼的作踐，全看不破你？！老子先扒了你這張皮，看看你到底是什么東西！”說著直撲上去，揮拳便打。天山惡鬼嚇一跳，急忙向后跳開，用手指點著叫道：“我遠來拜訪，你為何如此無禮！”“你遠來拜訪，我就送你走得更遠！叫你這小鬼去見閻王！”成三路說著，便挺身再打。天山惡鬼被他一通叫罵和連番逼打，心中也不由得惱怒，罵道：“鐵拳門有什么了不起，竟不把我天山惡鬼放在眼里！好好好，你要打，我就陪你打?！闭f著也不再退讓，回手抽出彎刀，便削了過來。成三路一見他手里有兵刃，也不敢怠慢，急忙搶了弟子手里的刀，上前迎戰(zhàn)。
城外小路。吳秋遇背著小靈子，一邊走一邊說：“你這雌雄雙煞演得太像了。我第一次看到你扮的老太婆，還以為她把你吃了，都嚇死了。你怎么會有這個手藝？”小靈子神秘兮兮說道：“自有高人指點。我小時候可是拜過神仙為師的。哈哈。你信嗎？”
吳秋遇點頭道：“我信。你這么聰明，什么都學(xué)得會?？墒?，誰也沒見過真的雌雄雙煞，咱們扮成那個樣子，你怎么知道他們一定會信呢？”小靈子說：“呵呵，你也不傻嘛。當然了，光裝個樣子是不行的。必須得讓他們先信了，咱們才能去，不然很快就被人識破了?！薄白屗麄兿刃帕耍俊眳乔镉霾唤?，“咱們不去，他們又怎么會先信呢？”小靈子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先買通叫花子，在鐵拳門附近散布消息，讓他們知道雌雄雙煞已經(jīng)來到這里。然后再散播雌雄雙煞吃人的消息，叫他們害怕。他們先信了雌雄雙煞已經(jīng)來了，并且心中早已有了恐懼，咱們一去，他們只顧戰(zhàn)戰(zhàn)兢兢保命，哪還有心思分辯真假？”“你太聰明了，小靈子?！眳乔镉鰧λ宸梦弩w投地。小靈子得意地說道：“那當然了，我要是不夠聰明，怎么帶你去出氣呀？還是跟著我好吧，我有的是本事！”吳秋遇自是信服。
小靈子忽然說道：“只是你太心急，有幾次差點露了餡?！眳乔镉鲎约阂哺杏X到了：“想到那些可恨之事，就控制不住自己。幸虧你夠機靈。”小靈子說：“我知道你心里裝了不少委屈。不過呢，我是不會問的。你想說的時候都可以說給我聽。不想說呢就不說，我什么也不用知道?！眳乔镉鲈桨l(fā)覺得她可愛，只是驚訝：“看你還那么小，怎么會有那么多見識？”小靈子探頭看著他：“這樣不好嗎？”吳秋遇趕緊說：“好，好。”小靈子很開心：“不管怎么說，咱們這次配合很不錯。你要愿意，今后就跟我走吧?！眳乔镉鳇c頭憨笑：“我愿意，愿意?！彼F(xiàn)在沒有一個親人，跟丁大哥也失散了，正無處可去，自是心甘情愿跟著小靈子，不管去到哪里。
鐵拳門的大門口。天山惡鬼的左胸被成三路打了一拳，悶的生疼。成三路比他還慘，本已受傷的左手又被天山惡鬼的彎刀削去一層皮肉。論武功，還是天山惡鬼要強得多，只是身在鐵拳門的地盤稍顯氣短，又見對方人多，也不敢過份爭強斗狠。成三路武功不濟，自是心虛。二人怒目而視，喘著粗氣，一時都不敢輕易上前。
天山惡鬼稍稍鎮(zhèn)定了一下，開口說道：“我遠道來訪，不求你好酒好肉招待，但沒想到鐵拳門竟是這樣的待客規(guī)矩?！背扇范⒅麊柕溃骸澳悴皇莵眙[場子的？”天山惡鬼無奈地說道：“我與鐵拳門并無過節(jié)，為何要鬧場子？咱們打也打了，就請去里面通報一聲，就說天山惡鬼來訪。如果你家管事的實在不肯相見，就把蒙昆叫出來跟我說話，我知道他在這?！?p> “閣下認識蒙昆？”成三路暗叫不好，忙丟了單刀，拱手道，“在下成三路，暫時替師兄打理門戶。剛才真是誤會，誤會。”天山惡鬼聽他這樣說，也收了彎刀，說道：“究竟出了什么事，讓你們?nèi)绱司o張？”成三路說：“剛才有人冒充雌雄雙煞，來此鬧了一場。我正要帶人去追。”
天山惡鬼興沖沖趕來尋蒙昆，本以為鐵拳門會有所招待，沒成想剛到門口就打了一架，心中多少有些窩火。一聽鐵拳門被人鬧了場，成三路正要去追，便有意炫耀一把本事，算作見面禮，于是說道：“原來如此。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既然皮某趕上了，我就跟成當家的一道去追，多個人總能多點把握?！背扇芬呀?jīng)見識過他的手段，自然高興：“那就有勞皮兄了?！?p> 留下兩個弟子看守門戶，一伙人便氣勢洶洶穿城往東追去。過往的行人見了，四散逃閃。見了鐵拳門這伙惡霸，尤其當中還有個像鬼一樣的人，自然是膽戰(zhàn)心驚，避之唯恐不及。
蒙昆、羅興、廖樹山一道往東出了城，遠遠看見一個小子背著一個小姑娘，便要上前詢問。
吳秋遇看見蒙昆等人，喊了一聲“他們找來了”，便發(fā)足狂奔。小靈子在他背上說道：“你要是不跑，他們未必能認得出我們?，F(xiàn)在可好，他們不追都不行了?！眳乔镉霭盗R自己太笨了?；仡^看到蒙昆三人果然追來，也只有繼續(xù)跑下去了。
蒙昆等人追出二三里，不見了二人蹤影，只看見前面有一片林子。
吳秋遇和小靈子正在林中。小靈子說：“放我下來吧。背我走了這么久，累了吧？”吳秋遇說：“沒事。怕你跑不過他們，我背著你咱們還能走得快些?！毙§`子摸著他背上的汗?jié)n，回頭望了一眼，說：“他們沒有追來。放我下來吧。你先歇歇。”吳秋遇轉(zhuǎn)過身看了看，才蹲身讓小靈子下來，用手扇著脖子上的汗。
小靈子從懷里掏出一個銀白色小壺，遞給他：“渴了吧？先喝點水?！眳乔镉霭蜗氯雍攘藘煽?，把水壺遞回來：“你也喝。”小靈子喝了一小口，把塞子塞了，找地方坐下，手里擺弄著水壺：“鐵拳門的人不怎么樣，這銀酒壺倒是精致。我在河邊洗了好幾遍，才去了酒氣?！?p> 吳秋遇和她對面坐了，望著她甜美可愛的樣子，心里說不出的歡喜。小靈子見了，也不羞怯，只眨眨眼睛，笑瞇瞇說道：“你從來都是這樣看人家女孩子？不怕人家惱你么？”吳秋遇急忙轉(zhuǎn)過臉去。就聽小靈子又格格格笑了起來。吳秋遇也笑了，見她這么爽朗，心中更是喜歡。陽光勉強能夠透入。風吹著樹葉撲簌簌作響。偶爾有幾聲鳥叫，倒也和諧。
“在那呢！”忽然一聲叫喊打破安寧。小靈子和吳秋遇都是一驚。只見蒙昆已身在三四丈外，羅興、廖樹山也追了過來。吳秋遇慌忙站起來，想要背起小靈子就跑，已然來不及，忙擋在她身前。蒙昆已沖到近前，正要動手，就聽小靈子喊了一聲“等等”，不禁一愣，便暫且住手，聽她有何話說。這時，羅興、廖樹山也跟了上來，站在蒙昆身后。吳秋遇也是一愣，不知她又想出什么主意。
小靈子不慌不忙站起來，拍拍屁股后的土，得意洋洋地說道：“哎呀，我說你們……真是好騙。又中了我的調(diào)虎離山之計了，哈哈哈哈。”蒙昆等人都被他說得愣住，莫明其妙。蒙昆把鐵杖戳在地上，喝問道：“什么調(diào)虎離山？”小靈子把吳秋遇拉到一邊，自己上前說道：“你們那位喜歡裝男人的小娘子呢？只怕這會正趕奔我弟兄們的圈套，馬上要做壓寨夫人了。”
羅興和廖樹山相互看了一眼，大驚失色。他們身上可是擔著保護大小姐的干系，要是大小姐真有什么閃失，那還得了！廖樹山叫了聲：“保護小姐要緊！”二人便撇下蒙昆，速速抽身去了。蒙昆愣愣地望著他們的背影，嘀咕道：“這叫怎么檔子事啊？”
小靈子見蒙昆仍站在那里，問道：“他們二人都走了，你怎么不去？你就不管大小姐的死活么？”蒙昆冷笑一聲：“就算大小姐真的被人算計，我也要先拿了你們，前去交換?？凑校 闭f著便出手來抓她。小靈子慌忙向后跑，嘴里叫著：“傻小子，這個交給你了！”吳秋遇見蒙昆對小靈子動手，顧不得多想，直沖上來把他抱住，嘴里喊道：“小靈子，你快跑！”蒙昆連人帶杖掙脫不開，便用露在外面的一只手在他肩上背后捶打。小靈子跑出幾步，不放心他，便躲在樹后喊道：“你要有本事就跟他打。沒本事，就自己跑了吧！他追不上你！”
“我不能讓他傷害你！我……”吳秋遇剛才只顧著掩護小靈子，竟一時忘了自己會武功，經(jīng)她一提醒，才突然想起來。他便雙手運勁，將蒙昆就地拔起，用力扔了出去?！鞍 泵衫ン@叫著，飛出去，正撞在一棵樹上，摔落下來，鐵杖也甩了出去。小靈子拍手叫道：“好啊，好啊。你有這個本事，咱們不怕他了！”
蒙昆咧著嘴，扶著腰，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兩眼瞪著吳秋遇：“臭小子，你哪來這么大的力氣！”轉(zhuǎn)身去拾了鐵杖，冷笑道：“剛才是你運氣好。老子手里有了家伙，你就沒那么好的運氣了！”吳秋遇知道他手里的鐵杖厲害，也不禁后退。
小靈子叫道：“他手里有家伙，你也不能吃虧。這個給你！”說著就把短劍丟了過來。吳秋遇接住短劍，看了一眼，直接別在腰間。小靈子：“傻小子，你干什么？”吳秋遇一面提防蒙昆，一面說：“我使不慣這個！還是空手跟他打吧?！毙§`子跺腳道：“你可真傻。那可是寶劍，他手里的家伙不禁你砍的?！泵衫ギ斎灰仓?，他曾親眼見到那短劍削斷天山惡鬼的彎刀，此刻最擔心的就是吳秋遇聽了那丫頭的話，真的拔出短劍來對付他。于是上前的步子就慢了，兩眼緊盯著吳秋遇的手。
吳秋遇慢慢退讓著：“我不想跟你打?！泵衫フf：“如果你把身上的短劍交給我，我可以考慮饒你一命?！毙§`子急忙喊道：“別聽他的，他最怕的就是那個短劍。你要把短劍給了他，他就不怕你了?！泵衫フf：“大丈夫說話算話。你只要把短劍給我，我保證放過你們。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他不認得吳秋遇，吳秋遇卻認得他。當年丁不二赴約掉進陷阱，其中就有他的份。吳秋遇說：“那不是你的東西，不能給你?！?p> 蒙昆見他不上當，便不再費口舌，罵了句“那我就打死你，自己取”，掄起鐵杖便打。吳秋遇憑借靈活的身法的左右躲閃。蒙昆鐵杖揮得有力，攻擊范圍也大。吳秋遇自練了他以為叫“五禽戲”的那套小騰挪身法，身體變得異常靈活，行動又極快。蒙昆一時拿他沒辦法。小靈子在一旁看著，暗覺驚奇。
時間一久，蒙昆體力耗費過多，便有些氣喘，動作也慢了。小靈子叫道：“他沒勁了！你不要只是躲閃，瞅準空當，狠狠揍他兩拳！”吳秋遇果然如她所說，抓住破綻，便在蒙昆的胸前背后打上一兩拳。蒙昆心中暗恨，卻沒有辦法。
吳秋遇一直顧忌他手里的家伙，此刻見他慢了，便瞅準機會，一把攥住鐵杖，用力一扯。蒙昆站立不住，踉蹌著跌撲出去。幸虧鐵杖撞在樹上，他才勉強沒有跌倒，只覺得手臂震得發(fā)麻。吳秋遇就勢上前踢了他一腳。蒙昆翻倒在地，叫道：“不打了，不打了！”
小靈子走過來，說道：“你說不打就不打了？”蒙昆唉嘆了一聲，丟下鐵杖，坐在地上喘著氣，低頭說道：“你們想怎么樣？”吳秋遇沒什么主意，只看著小靈子。小靈子想了一下，說道：“叫我們不打也可以，那就你自己打。你只要打夠三十個耳光，哄我們高興了，就放你走?！泵衫ズ吡艘宦?，扭過臉去?！鞍パ?，你不服是吧？”小靈子拔出吳秋遇腰間的短劍，比在蒙昆耳朵上，“既然你自己舍不得打，我們也懶得費那個勁。隨便割兩只耳朵，回去炒了吃?！眳乔镉鲆娝f得邪乎，急忙阻攔。小靈子沖他擠了一下眼睛，又說：“你怕不夠啊，那還有鼻子，舌頭……”蒙昆怕她真干出那事來，急忙叫道：“我打，我打還不行么？”小靈子笑道：“這才乖了。你自己慢慢打，數(shù)目可要數(shù)清楚了，少一下，就得從頭再來！”
蒙昆沒有辦法，保住性命和鼻子耳朵要緊啊。反正這是在林中，又沒有別人看見，丟臉也只有自己知道。于是便真的抬手輕輕打了自己一個耳光。小靈子說：“聽不見響的，也得從頭再來！剛才這一下不算！”蒙昆無奈，又不敢爭辯，便喪氣地悶頭扇起自己耳光來。嘴里數(shù)著，怕小姑娘還不滿意，便每一下都很用力。
小靈子輕輕拉了他一下，沖他使了個眼色。二人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