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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心劍

第039章 土崗劫殺

定心劍 朱太河 6854 2020-07-27 10:11:19

  老叫花子加入丐幫,開始跟著其他丐幫弟子學規(guī)矩。小靈子在太原城外就近找了個客棧,住了下來,等著吳秋遇的消息。

  樓煩渡口。吳秋遇走上渡船。船家的孩子一眼看見吳秋遇,上前叫道:“大哥哥,小靈子姐姐讓我告訴你,她和老叫花子去太原了,叫你到丐幫去找她?!?p>  吳秋遇一愣,嘀咕道:“她自己先走了?怎么沒等我一起去?”

  那孩子把小靈子留下的銀子交給吳秋遇,說:“這是她留給你的。”

  吳秋遇接過銀子,說:“多謝你了。從這到太原有多遠?怎么走最快?”

  那孩子說:“那可遠了,少說也得有兩百五十里。最快的,就是騎馬去,不過路上不太好走。姐姐他們應該是乘船去的,現(xiàn)在也該到了。你也可以坐船去,還能省些力氣?!?p>  吳秋遇問:“如果不坐船,應該往哪邊走?”

  那孩子說:“要是想騎馬去,那你也不用過河了,就從這沿河岸附近的道路向東去,路上再打聽一下就行了?!?p>  吳秋遇謝過了他,從船上下來,找到東去的大路,便使起“追風架子”,飛速向東奔去。

  路人見了,無不驚愕:“這個人怎么跑得比馬還快?”

  一口氣跑出五十里,吳秋遇慢慢停下來,打算先稍稍歇一下,后面好有力氣再繼續(xù)快走。他找個土坡坐下來,靠在坡上閉目養(yǎng)神。

  忽然聽到不遠處有打斗的聲音,吳秋遇一驚,急忙爬上土坡,伏身定睛觀看。

  只見一群叫花子將一伙人圍住,正在廝殺。從衣著上可以看出來,那伙人是北冥教青衣堂的人。這兩伙人怎么會在這打起來?吳秋遇心中納悶。

  叫花子人多,北冥教的人在陣勢上吃虧,只能勉強支撐。

  忽見兩個人快步跑來,飛身加入戰(zhàn)團。其中一個是北冥教青衣堂的堂主康奇,另一個吳秋遇不認識,正是北冥教的大長老路橋蔭。

  路橋蔭和康奇自然不把這些叫花子放在眼里,一出手就放到了十來個。吳秋遇暗贊,那大個子好厲害,比那個堂主康奇可厲害多了。

  見堂主帶著一位高手趕來支援,北冥教青衣堂的人心中有了底,也一個個越戰(zhàn)越勇。頃刻之間,形勢扭轉(zhuǎn),一群叫花子被打得七零八落。

  眼看叫花子就要潰散,忽聽一聲口哨呼嘯,叫花子又都圈了回來。

  吳秋遇正在納悶,就見一團黑影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飄落在路橋蔭的面前。

  路橋蔭稍稍愣了一下,看了那人一眼:“你是丐幫的長老?”

  那人黑布罩頭,黑紗蒙面,一句話不說,就出手打來。

  路橋蔭本來也沒把丐幫的人放在眼里,除了丐幫幫主倪大鰍,他并不顧忌丐幫的任何一個人??呻p方交起手來路橋蔭才發(fā)現(xiàn),這黑衣人來者不善,雖然一時看不出他的武功路數(shù),可他的武功絕不在自己之下。

  兩個人斗了三十多個回合,仍是難解難分。路橋蔭暗自稱奇,丐幫除了幫主倪大鰍,竟然還有這樣的高手?難道這個黑衣人就是倪大鰍?

  吳秋遇也暗自贊嘆,這兩個人的武功都那么厲害。

  黑衣人見三十多招不能取勝,主動收了手,點頭贊道:“好一個路大長老,果然非比尋常。”

  路橋蔭看著他,隱隱覺得聲音有些耳熟:“我們在哪里見過?閣下何不摘下面罩,以真面目相見?”

  黑衣人說:“我們當然見過。剛才老夫讓了你三十余招,便是看在故人的情面?!?p>  路橋蔭一愣:“你究竟是丐幫的哪位長老?路某不記得和丐幫打過交到?!?p>  黑衣人說:“丐幫的長老,哈哈,你太小看我了?!?p>  路橋蔭:“這么說,你就是丐幫的倪幫主了?”他把心中的猜測說了出來。

  吳秋遇心中好奇,難道這個黑衣人就是丐幫的幫主么?

  黑衣人又哈哈笑了幾聲,站定身形,暗自運力。路橋蔭早看在眼里,也加了小心。黑衣人往前一上步,二人再次打到一起。

  幾招過后,忽聽路橋蔭叫道:“你不是丐幫的!這是……少林龍爪手?”言語中透著幾分驚愕。

  黑衣人并不答話,繼續(xù)進攻,一招緊似一招。

  吳秋遇在土坡上看著,心中暗想:“不是丐幫和北冥教青衣堂的人打架么,怎么又出來了少林的武功?”他從小在寺廟里長大,自然對少林寺和少林武功也多少有所耳聞。少林龍爪手他是沒見過,只覺得黑衣人使出來倒確實厲害??粗粗钟X得有點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

  黑衣人忽然使出少林絕學,叫路橋蔭有些摸不著頭腦。而且這黑衣人的招式變化也多,好像不只是龍爪手那么簡單。

  吳秋遇忽然想了起來。這黑衣人所用的龍爪手中,竟然偶爾有一兩招“隨心所欲手”的影子。這叫他驚詫不已:“難道這個黑衣人和我?guī)煿糖蠛鸵灿嘘P(guān)系?”

  路橋蔭又和黑衣人斗了二十幾招,漸漸難敵對方的招式變化,開始有些亂了章法。

  黑衣人突然往后退出幾步,仰頭呼嘯了一聲。

  路橋蔭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見一張大網(wǎng)從天上蓋了下來,把他罩在了當中。路橋蔭反應也真是快,急忙舉手把網(wǎng)子撐住,才不至于裹到身上。

  四個黑衣人遠遠拉著網(wǎng)繩,圍著路橋蔭快速繞轉(zhuǎn)。路橋蔭也不得不跟著轉(zhuǎn)身。由于路橋蔭武功甚高,雖然被網(wǎng)罩住,別人也不好直接上前把他拿住。

  康奇瞥見了,驚叫了一聲“大長老”,便撲過來,用刀砍那網(wǎng)子。

  蒙面的黑衣人笑道:“不用費心思了。這是天蠶罩網(wǎng),你那鐵片是砍不動它的。”

  康奇連砍了幾下,果然都奈何不得。那網(wǎng)子只會抖動一下,砍過的地方竟然連痕跡都不留。康奇大驚。

  吳秋遇也是頗為詫異,怎么這網(wǎng)子會如此結(jié)實,用刀都砍不破的。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短劍,心念一閃:不知定心劍能不能割破他們的網(wǎng)子。

  路橋蔭叫道:“不要砍網(wǎng)子了,砍人!”

  康奇如夢方醒,急忙揮刀向拉網(wǎng)繩的一個黑衣人砍去。

  蒙面的黑衣人一驚,急忙飛身躍了過去,直拍康奇的頭面??灯媛牭絼屿o,隨手揮刀一撩,要削他手臂。那黑衣人竟不躲閃,身子一扭,一手將鋼刀捏住,一手在康奇脖頸上一按,便把康奇制住,兩腳穩(wěn)穩(wěn)地落在地上。

  蒙面人把康奇推到一邊。四個人繼續(xù)圍著路橋蔭繞轉(zhuǎn)??灯鎰訌棽坏茫缓迍偛抛约簺]有早點想到去看拉網(wǎng)的人,白白耽誤了時間。青衣堂的弟子畢竟人數(shù)太少,又見堂主和來幫忙的高手都被制住,一時喪了氣,紛紛被叫花子拿下。

  路橋蔭對蒙面人怒吼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蒙面人說道:“很快你就知道了。如果不想你手下的這些人死,就乖乖地束手就擒,莫再做無謂的苦撐?!?p>  吳秋遇心中暗恨:“又是這一套?!痹谔彀偕角f他也曾被邵氏父女要挾,為了救小靈子差點成了廢人,所以最恨別人以人命相威脅的勾當。

  路橋蔭大聲罵道:“狗賊!有本事沖我來,不要打他們的主意!”

  蒙面人笑道:“他們的命在你手上。如果你肯服輸,聽我的安排,我可以饒了他們。那他們的命也算是你救的?!?p>  事關(guān)康奇和青衣堂十多個弟子的生死,路橋蔭也不得不慎重考慮,大聲問道:“你想怎么樣?”

  蒙面人說:“我想知道司馬教主的事?!?p>  一聽他提到教主,路橋蔭斷然喝道:“你休想!”

  蒙面人說:“你真的不管手下十幾個人的死活嗎?”

  路橋蔭看了看康奇等人:“你們怕死么?”

  康奇脖子一挺:“路大長老,你不用受他威脅。我們不怕死。你們說是不是?”青衣堂的弟子一聽那個人是路大長老,心中激動,也一個個挺直了腰桿,紛紛說道:“我們不怕死。”“不怕!”

  蒙面人冷笑了一聲:“那我就先殺兩個試試,看你們是不是真的不怕。”說著便命人把兩個青衣堂的弟子押到路橋蔭面前。

  兩個叫花子慢慢舉起手里的刀,看著蒙面人,只等他一聲令下。

  “住手!”吳秋遇大喊一聲,從土坡上跳下,飛奔了過來。

  在場的眾人只有康奇一個人認得他,不由得心中暗喜。

  蒙面人見跑來的是個毛頭小子,根本沒放在心上,對那兩個叫花子一揮手:“殺!”

  吳秋遇一驚,腳下不停,手上運力,兩掌同時向前平推,猛然發(fā)出一招“驅(qū)伏雙鬼”。那兩個要砍人的叫花子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就雙雙被打了出去,鋼刀險些砍到其他叫花子。

  蒙面人吃了一驚,雖然沒看到吳秋遇發(fā)招,但知道肯定就是他打的,這才開始仔細打量吳秋遇。

  叫花子和青衣堂的人都愣愣地望著吳秋遇。路橋蔭也不例外,知道是他剛才救了兩個青衣堂弟子,不免心存感激,高聲喊道:“小兄弟,你惹不起他們??煨┳甙桑灰魉土诵悦?!”

  吳秋遇知道蒙面人武功厲害,動起手來自己打不過他。如果直接跟蒙面人交手,自己吃虧是小,只怕救不了那些人,于是他靈機一動,有了主意。只見他雙掌運力,把剛才那招“驅(qū)伏雙鬼”又打了一遍,只不過這次兩臂分開的角度更大了些。他掌力所到之處,兩個拉著網(wǎng)繩的黑衣人應聲倒地。

  蒙面人失口叫道:“降魔十三式!”

  路橋蔭馬上反應過來,心中大喜,雙手在頭上把網(wǎng)子用力一扯,另外兩個黑衣人便被扯了過來,被他用腳踢飛出去。

  吳秋遇快步過去,用短劍在網(wǎng)子上胡亂劃了幾下,那網(wǎng)子便應聲斷了,散落成幾塊。路橋蔭把身上的網(wǎng)子摘扯了,高興地說道:“多謝你,小兄弟!”

  青衣堂的弟子見有人幫忙,大長老脫身,無不歡喜。

  蒙面人驚見吳秋遇會使“降魔十三式”,又見他先去解救了路橋蔭,知道大事已去。對這個毛頭小子雖然忿恨,卻也不得不暗自贊嘆,高聲問道:“小子,你叫什么名字?師父是誰?”

  吳秋遇說:“我叫吳秋遇。我?guī)煾敢呀?jīng)死了,不用你掛心!”

  蒙面人點了點頭:“好,小子,我記住你了。我們走!”說完,便帶著那四個受傷的黑衣人和一群叫花子走了。

  路橋蔭先去查看了一下康奇等人的情況??灯嬲f:“我們都沒事,大長老。我說的那個人,就是這個小兄弟。”

  吳秋遇見一個青衣堂的弟子胳膊脫臼,便蹲下去,給他把膀子安了。

  路橋蔭招呼道:“今日多虧了這位小兄弟。你們的命都是他救的,快來拜謝?!?p>  康奇率眾屬下拜謝吳秋遇。吳秋遇有些不好意思,忙說:“你們不要這樣。我就是路過遇上了,看他要殺人相威脅,一時氣憤才忍不住出手。其實你們的大長老挺棒的。你們也都很有骨氣?!?p>  路橋蔭走到吳秋遇面前,說道:“小兄弟年紀輕輕,武功如此了得,又懂得拿捏正骨,不愧是神醫(yī)濟蒼生的傳人?!?p>  吳秋遇倒很驚訝:“你知道我?guī)煾???p>  路橋蔭說:“看你的武功也猜個大概。不過,這都是小靈子姑娘告訴我的?!?p>  吳秋遇更加驚訝:“小靈子告訴你的?那她現(xiàn)在在哪兒?”

  路橋蔭說:“我還是在樓煩渡口見過她。現(xiàn)在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你們不是一起的么?”

  吳秋遇說:“我們走散了。聽說她去了太原,我正要去找她?!甭窐蚴a說:“本來我們也是要去太原……”吳秋遇大喜:“你們也要去太原,那咱們正好同路,可以一起去!”

  路橋蔭說:“我們?nèi)ヌ且邑陀懸f法,不成想在這黑土崗就跟丐幫的人遭遇了,還遭了他們算計。要不是你及時出現(xiàn),我們就兇多吉少了?!?p>  吳秋遇一愣:“你們怎么會跟丐幫結(jié)下仇了?”

  路橋蔭說:“本來我北冥教與丐幫素無瓜葛,向來是井水不犯河水。日前在樓煩鎮(zhèn)柳條巷,丐幫的人設(shè)下陷阱,伏殺我北冥教青衣堂的弟子,造成六死兩傷。我正要帶人去太原找他們討要說法,沒成想他們又在此設(shè)下埋伏。”

  吳秋遇搖了搖頭。路橋蔭見了,問道:“小兄弟有何見解?”吳秋遇說:“我想,丐幫的人也行俠仗義,應該不會干這種事吧。會不會其中有什么誤會?”

  路橋蔭說:“我也這么想過。不過,上一次是死里逃生的兩個屬下親眼所見,這一次又是我親身經(jīng)歷,不得不信?!?p>  吳秋遇說:“我總覺著,剛才那些人跟其他丐幫的人不太一樣?!?p>  路橋蔭不解,問他:“怎么說?”

  吳秋遇說:“丐幫的人都是叫花子,一般手里都是拿根棍子。剛才那些人,各個拿刀拿槍的,看著有點奇怪?!甭窐蚴a想了一下,說:“這個倒是。”

  康奇在一旁說道:“他們平素入戶行乞,帶根棍子用來打狗也就夠了。此番是要行兇害人,換了刀槍兵刃也不奇怪。”

  路橋蔭手里擺弄著天蠶罩網(wǎng)的碎片,沉吟道:“倒是后來那幾個黑衣人,應該不是丐幫的。丐幫的叫花子用不起天蠶罩網(wǎng)。他們竟能和叫花子混到一起,似有默契,其中倒有幾分蹊蹺。”

  吳秋遇問道:“那個蒙面人后來使的,真的是少林龍爪手嗎?”

  路橋蔭說:“應該是,至少有幾招像是少林龍爪手的路數(shù)。他招法變化太多,好像還不只是龍爪手那么簡單。”

  康奇忽然說道:“難不成是丐幫勾結(jié)少林派,合伙襲擊我們?”

  路橋蔭陷入沉思。

  康奇說道:“丐幫和少林向來號稱名門正派,在江湖上又都頗具實力,要說他們?yōu)榱饲嘁绿檬畮讉€人合伙興師動眾,確實也犯不著。除非他們早有消息,知道大長老您也要來。哎,好像就是咱們現(xiàn)身之后,那黑衣人才出現(xiàn)的。他們要對付的就是大長老你?”

  路橋蔭想起蒙面人逼問司馬教主消息的事,暗自認定那伙黑衣人就是沖自己來的,喃喃道:“這樣看來,他們倒有可能是少林派的人?!?p>  吳秋遇問:“大長老與少林寺有什么仇怨嗎?”

  路橋蔭看了看他,說道:“倒也算不上仇怨,要說有過節(jié),也該是我去找他們,而不是他們來找我?!?p>  見路橋蔭有點激動,吳秋遇不好再問。

  路橋蔭一時理不出事情的頭緒,便說道:“唉,此事費解,尚難定論,須得盡快查個明白。如果真是他們做的,說不得,好歹要找他們討回公道。若是有人存心嫁禍,咱們也犯不著平白招惹丐幫和少林??堤弥?,你傳話下去,盡快查清那些叫花子和黑衣人的底細?!笨灯骖I(lǐng)命。

  吳秋遇暗自點頭,這位大長老遇事冷靜,是個講道理的人。

  路橋蔭又對吳秋遇說:“小兄弟,你是神醫(yī)的弟子,聽小靈子說,你也醫(yī)術(shù)了得。我教正好有個病人需要醫(yī)治,能否請你去幫忙看看?”吳秋遇說:“他什么病,多久了?”路橋蔭說:“已經(jīng)七八年了,雖然痊愈了不少,但仍有病根?!?p>  吳秋遇說:“那也不是很急吧。等我先去太原找到小靈子,我們一起去可以嗎?”

  路橋蔭想了一下,說:“也好。那我就等你的消息。你們也不必再返回樓煩,可以就近向東去壽陽,在那里也有我青衣堂的人?!?p>  吳秋遇拱手告辭。

  “等等。”路橋蔭叫了一聲。他動手把幾片天蠶罩網(wǎng)卷裹起來,趕上來,塞到吳秋遇手中,說:“這個你拿著,到太原找裁縫改作一件天蠶寶衣,刀槍不入?!?p>  吳秋遇說:“這么好的東西,我不能要,還是你們留著吧?!?p>  路橋蔭笑道:“這東西刀槍不入,沒有你的短劍,哪個裁縫剪得了它?你就拿著吧。你不穿,送給小靈子姑娘也好啊。寶劍寶衣正是一套?!?p>  一想到小靈子可以穿上它防身,吳秋遇不再推辭,高高興興地收了。路橋蔭又幫他重新包裹好了,搭在身上。

  吳秋遇這才辭別了北冥教的人,繼續(xù)向東,奔赴太原,去找小靈子。

  使用“追風架子”雖然跑得快,但畢竟還是靠兩條腿走路,時間長了仍然會累。吳秋遇每走五六十里便要停下來稍稍歇息一下。他暗自有些后悔,早知道路程這么遠,應該騎馬來。幾百里路馬不用歇著,騎馬可能還更快。

  過了古交,往東幾十里,汾河開始向東南拐彎。

  吳秋遇急著去找小靈子,只一心快速趕路,一發(fā)足便是幾十里跑下去,中間舍不得停下。他只知道一路向東,卻沒注意自己已經(jīng)離汾河越來越遠。等到他停下來歇息的時候,身上有汗,想去河邊洗把臉,才發(fā)現(xiàn)大河不見了。

  吳秋遇心中納悶,想要找個人問問,可是周圍一個人都沒有。他在猶豫,是該原路回去,還是繼續(xù)向前。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日頭,能辨明方向,知道自己剛才從西而來確實沒錯。他想了一會,決定先繼續(xù)往東走,等遇到人再好好問問。

  又走出二三十里,看到一輛大車從前面緩緩走來,吳秋遇心中大喜,急忙迎了上去。

  趕車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漢子。吳秋遇上前問道:“大叔,太原城是在前面嗎?”趕車的漢子說:“你要去太原,那走錯了。這里已經(jīng)是陽曲縣的地界,再往前走就到系舟山了。”

  吳秋遇暗叫不好,走錯路了。趕車的漢子說:“我們也是去太原,如果你不嫌顛簸,可以搭我的大車去?!眳乔镉稣美哿?,高興地說道:“那太好了,多謝大叔?!?p>  漢子把騾子帶住,叫吳秋遇上了車。吳秋遇這才發(fā)現(xiàn),車上還有一個人,是位老婦,用被子裹著靠臥在墊子上,閉著眼睛,似是正睡著。

  漢子叫吳秋遇坐好,又把騾子趕起來,大車繼續(xù)緩緩向前行進。

  吳秋遇顧忌老婦在睡著,不敢多說話。那漢子卻問道:“小兄弟,你從哪來呀?”吳秋遇說:“樓煩?!蹦菨h子看了看他:“樓煩?那可不近哪,兩百多里呢,你自己走著來的?”吳秋遇點了點頭。那漢子說:“嗨,你從西邊來,過了古交,就該順著汾河拐彎了。這么一來,你得多走七八十里的冤枉路。”吳秋遇苦笑道:“幸虧遇到大叔,要不然,我還不一定走到哪去呢?!蹦菨h子笑道:“你也不常出門吧?到陌生的地方,得學會問路?!眳乔镉鳇c了點頭。

  車轱轆軋到坑洼,大車顛簸了一下。一直閉著眼睛的老婦咳嗽了一聲。吳秋遇尷尬地望著趕車的漢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跟大叔說話吵醒了她。那漢子說:“這是俺娘,病了有些日子了,請了幾個大夫看,一直也沒見好。俺說這回帶著她到太原府看看。那里有大藥鋪,好大夫也多?!?p>  吳秋遇見老婦臉色蒼白,十分虛弱,像是病得不輕,便有心替她看看,于是問道:“我?guī)煾甘莻€大夫,他給人瞧病的時候,我多少看一些。我能不能……”

  “你師父是大夫?那好啊,你看吧。鄉(xiāng)下人沒那么金貴?!蹦菨h子倒很爽快,先叫騾子停下,然后回身爬到車上,輕輕掀開一角被子,把老婦的右手拿了出來。老婦也慢慢睜開眼睛,看著吳秋遇。

  吳秋遇給老婦號了脈,然后把她的手輕輕地放回去,把被子蓋好。那漢子問:“怎么樣?”吳秋遇說:“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但是得趕緊治,不然可能下不了地,還可能會失明?!?p>  老婦虛弱地說道:“你說的沒錯。俺也覺著呀,手腳越來越不聽使喚,眼睛看東西也一天比一天模糊?!蹦菨h子見吳秋遇果然懂行,大喜:“小兄弟,既然你懂這個,那就幫俺娘治治吧?!?p>  吳秋遇說:“這需要針灸用藥,我身上沒有這些東西。等到了太原府,我陪你們一起去找大夫。這病難在不易識別,治起來倒不難。他們?nèi)绻驕柿瞬“Y,應該都能治的,而且花不了幾個錢。”

  聽說這病好治,又花不了幾個錢,老婦和趕車的漢子都很高興。

  既然老娘已經(jīng)醒了,趕車的漢子就不再顧忌,叫吳秋遇扶著老婦坐穩(wěn)了,長鞭一甩,那騾子便跑起來。大車直向太原府城奔去,在小道上揚起一路塵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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