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秋遇和小靈子離開洛陽,一路往東。吳秋遇對小靈子說:“任府有崔大哥照應(yīng),我就放心多了?!毙§`子說:“是啊。崔大哥是個難得的好人??上г蹅冓s時間,來不及撮合他跟岳姐姐在一起了?!眳乔镉龊荏@訝:“你讓岳姐姐去找他,原來是這個意思?”小靈子笑道:“是啊。岳姐姐心地善良,人那么好。你不覺得他們倆在一起很合適嗎?”吳秋遇憨笑道:“我不懂這個,你說合適就一定合適?!?p> 小靈子看了他一眼,心中暗想:“你確實不懂這個,竟然傻傻地想著如夢姐姐咱們?nèi)齻€在一起生活?!眳乔镉鲆娦§`子不說話了,問:“靈兒,你怎么了?”小靈子沖他笑了一下,說:“我很好啊?!庇止室廪D(zhuǎn)換話題說道:“我在想,崔大哥是個好人,可惜錯投了邵青堂那樣的師父?!眳乔镉鲆矝]多想,跟著說道:“是啊,太可惜了?!?p> 說到邵青堂,小靈子馬上想起在五臺山擂上發(fā)生的事情,對吳秋遇說:“邵老頭和邵九佳本想在鐵拳王和倪幫主比武之前,到擂臺上出個風(fēng)頭、混些人氣,沒想到父女倆都被雁門關(guān)的楊家槍輕易打敗,只能灰頭土臉地溜走。他們大老遠跑到五臺山,卻連正式的比武都沒看到,想起來真是好笑。我看他們沒有臉再在江湖上立足了。邵家門該關(guān)門歇業(yè)了。”
邵青堂父女出風(fēng)頭不成,反倒出了丑,只得灰溜溜離開五臺山。回到家門口,邵青堂面怒道:“太沒規(guī)矩了!咱們才離開幾天,他們就敢偷懶!大門敞著,一個看門的都沒有!”邵九佳也很惱火,氣哼哼跟著邵青堂往里走。
一進門,父女二人就愣住了。只見刀槍架子散倒在地上,院子里空無一人。邵青堂心中火起,大聲吼道:“人都哪去了?都給我滾出來!”他接連喊了幾聲,竟無一人回應(yīng)。父女相互看了一眼,覺得有些不對頭,急忙快步往里走去。
屋里的景象讓他們更加驚愕。桌椅七歪八扭,茶杯瓷瓶散碎一地。邵九佳驚叫道:“爹,家里被人打劫了!”邵青堂將鐵筆攥在手上,發(fā)瘋似的四下找尋著。邵九佳抽出寶劍跟在后面,大聲叫罵:“哪里來的狗賊!有膽做就別躲著!滾出來跟姑奶奶較量較量!”
屋里屋外找了半天,沒看到一個人影。邵青堂氣得渾身發(fā)抖:“天殺的賊人!竟敢到邵家門搗亂!等我查出是誰,一定將他千刀萬剮!”罵累了,二人各自找了一張椅子坐下來。
邵九佳說:“爹,你說會不會是那些弟子,趁咱們不在私自跑了?”邵青堂慢慢站起來,在碎瓷片之間走了幾步,忽然停下,說:“諒他們也沒那個膽!”邵九佳說:“那會是什么人?家里有那么多人留守,還有人敢上門打劫?”邵青堂消沉道:“人多有什么用?沒有一個成器的!”邵九佳說:“要是崔柏和江寒兩位師兄還在,有他們……”邵青堂馬上喝道:“不許再提起他們!這兩個逆徒早已不是邵家門的人了!”
邵九佳沉默了良久,小聲說:“爹,咱們在擂臺上被姓楊的擠兌,家里又被人打劫,那些弟子也都散了,一旦傳揚出去,咱們邵家門還怎么在江湖上立足?”邵青堂也正為這個發(fā)愁呢,搖頭嘆息了一會,自我寬慰道:“也許沒那么嚴重。五臺山比武的消息早就傳開了,定是有人算定各派高手都會去五臺山觀戰(zhàn),這才趁虛而入。想必其他門派也會有同樣的遭遇,到時候大家誰也不要笑話誰!”邵九佳說:“那樣當(dāng)然最好??墒牵蹅兘?jīng)過原平的時候,好像那里的武家并沒有……”“好了,不要說了!”邵青堂心里忽然很亂。邵九佳趕緊住口。
過了一會,邵青堂說:“看來單靠咱們父女兩個是不行了,還得仰仗曾家的實力?!鄙劬偶颜f:“咱們先是在滹沱河谷得罪了曾婉兒,后來在迎賓樓又跟曾公子有些不愉快,曾家還會支持咱們嗎?爹,我現(xiàn)在很擔(dān)心我和曾公子的親事。”邵青堂看了看女兒,安慰道:“你不用太擔(dān)心,爹自有辦法?!鄙劬偶押鋈幌肫鹕矍嗵迷谖迮_山曾經(jīng)說過的話,問道:“爹,您說手上有曾家的把柄,那究竟是什么?”邵青堂神秘地一笑,說:“走,爹這就帶你去看?!?p> 邵九佳暫時忘卻了家中遭劫的煩惱,好奇地跟著邵青堂走到后院。來到馬棚,原來的幾匹馬也都不見了。邵九佳不解地問道:“爹,您帶我到這來干什么?難道那幾匹馬跟曾家有關(guān)?可是馬都已經(jīng)不見了,咱們還能有什么線索?”
邵青堂神秘地一笑,輕輕推開馬槽,按下那里的一塊方磚。只聽“吱呀呀”一陣聲響,馬棚外面的地面上翹起一塊石板來,露出一個三尺見方的洞口。邵九佳驚訝不已:“爹,這里怎么會有個洞口?”邵青堂說:“這是爹秘密挖下的逃生通道和密室。長年在江湖上出頭露臉,難免得罪仇家,不多做些準備怎么行?”邵九佳說:“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邵青堂笑道:“爹當(dāng)年修建這個宅子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好了。后來一直平安無事,也就沒告訴你。現(xiàn)在家里有事了,早些讓你知道也好。”邵九佳說:“爹考慮的果然長遠。有了這個密道,再強悍的仇家來了,也傷不到咱們分毫?!?p> 邵青堂掀下石板,慢慢走下洞口。邵九佳這才發(fā)現(xiàn)洞口下面有梯子,便也跟著走了下去。地洞不是很深,邵青堂抬手幾乎能摸到洞口。他先點燃一支火把,照亮洞里看了看,然后把火把交給邵九佳,自己往梯子上登了一級,伸手夠到石板,重新蓋住洞口。邵九佳問:“爹,打劫家里的賊人都已經(jīng)走了,咱們現(xiàn)在躲到這里干什么?”
邵青堂笑道:“你不是要看曾家的把柄嗎?就藏在這里面。”邵九佳好奇心頓起:“究竟是什么東西呀?藏得這么隱秘,連女兒都不知道?!鄙矍嗵谜f:“你還記得上個月曾家派來的那幾個人嗎?”邵九佳說:“記得。不是都已經(jīng)……讓爹滅口了嗎?”說到后面,她四下看了看,還壓低了聲音。邵青堂笑道:“你放心,咱們在這里說話,沒人能聽見,不用那么小聲。”邵九佳這才放松下來:“他們留下什么東西了嗎?”邵青堂說:“東西倒沒有,不過,爹把那四個人留下了。爹說的曾家的把柄,就是他們?!?p> 邵九佳一愣:“您不是說,曾伯讓他們帶來的密信上寫著,要把他們設(shè)法除掉嗎?您怎么……怎么把他們留下了?”曾梓圖笑道:“曾梓圖想借刀殺人,你爹可沒那么傻。我看了信就覺得有蹊蹺,仔細一想,定是他們幫曾梓圖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曾梓圖要把他們殺人滅口?!鄙劬偶巡唤猓骸耙媸悄菢樱约簹⒌羲麄兙秃昧?,一樣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又何必打發(fā)他們老遠跑到這里?萬一敗露了,豈不是更要壞事?”
邵青堂搖頭說道:“事情沒那么簡單。曾梓圖老謀深算。信上寫得明白,讓他們來這里協(xié)助我聯(lián)絡(luò)山西的武林各派,哼,說得好聽,其實他是派人來監(jiān)督咱們,提防咱們邵家門借機壯大,不受他節(jié)制?!鄙劬偶迅苛耍骸叭绻且O(jiān)督咱們,派來的就應(yīng)該是他的親信之人。爹為什么會覺得,曾伯想讓你殺他們滅口?”邵青堂解釋道:“這就是曾梓圖的高明之處。信上明言,讓他們來是為了協(xié)助聯(lián)絡(luò)武林門派,其實是先給我一個警告,讓我不要有私心。又怕我心生不滿,所以又特別囑咐,萬一他們不聽使喚,讓我完全不必顧忌他的面子,可以便宜行事。他這樣說,既可以安撫我,讓咱們覺得他對邵家門極為尊重,又做出暗示,告訴我可以隨時除掉他們?!?p> 邵九佳問:“這么說,曾伯并沒有明確告訴爹爹除掉他們四個?會不會是爹爹有所誤解?”邵青堂說:“他讓那四個人自己把信帶來,怎么會寫明對他們不利的字句?他料想我必會對這四個前來監(jiān)督的‘欽差’心生不滿,一定會借著‘便宜行事’的機會,找借口除掉他們。這樣,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借刀殺人,他又不必背上殺人滅口的惡名,繼續(xù)做一個仁慈寬厚的主人。”邵九佳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是又覺得爹爹的分析有道理。邵青堂見女兒尚未完全相信,便笑道:“你經(jīng)歷的事情少,不能理解也正常。爹這就帶你去見識見識?!闭f著,便轉(zhuǎn)身往一間密室走去。
到了密室門口,邵青堂讓女兒在外面聽著,自己打開石門走了進去。里面的人一見到邵青堂便破口大罵:“姓邵的,你好大的膽子!竟敢這樣對待我們,早晚叫你抄家滅門!不得好死!”邵青堂也不生氣,走到鐵柵欄前面,開口說道:“四位且莫生氣,好好聽我說幾句話。聽完了,你們就知道我不是要害你們,而是要救你們?!崩锩娴娜肆R道:“呸!你把老子關(guān)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還說不是害我們?你到底是腦袋壞了還是嘴壞了?”
“其實,真正要害你們的,是曾梓圖。是他讓我殺你們滅口。”邵青堂說完,緊盯著那四個人,看他們的反應(yīng)。里面的人全都愣了一下,面面相覷,接著便有人大聲罵道:“老子不聽你胡說八道!識相的,趕緊放老子出去!要不然,曾公始終得不到我們的消息,定然知道我們遇害,早晚找上門來,把你們邵家門夷為平地!殺得一個不留!”邵青堂搖頭嘆道:“唉,你們四個,都快要被人家害死了,還在這里做白日夢??蓱z哪,可憐。”
邵青堂說著,從懷里取出那封信,掏出信紙,輕輕展在柵欄前面:“這是你們帶來的那封信?曾公的筆跡你們應(yīng)該認得吧?你們自己看看?!闭f著把手里的火把也舉到了柵欄旁邊。剛才叫罵最歡的那個人叫孫良,叫過另外一個人,對他說道:“王海,你識字多,給大家念念。”另外兩個人也湊了過來。王海借著火光認真看了看,跳過臺頭,從正文大聲念道:“兄臺幫忙聯(lián)絡(luò)山西各路門派,多有辛勞,曾某心中不忍,特派四名心腹攜此信前往協(xié)助,供兄臺驅(qū)遣。”孫良大聲說道:“姓邵的,你聽到了吧。我們都是曾公的心腹,他怎么會害我們?你明明是信口胡說!曾公的親筆信在此,你還敢繼續(xù)挑撥離間?”邵青堂微微一笑:“繼續(xù)往下看?!?p> 王海繼續(xù)念道:“此四人精明能干,在兄臺身邊必有助益。然恐他們久在曾某身邊,侍寵放縱,因此特囑兄臺,若有人張狂過甚、不聽驅(qū)遣,兄臺可代我做任意處置,不必顧忌我之顏面?!钡谝豁摰酱司湍钔炅?。孫良再次叫道:“那不過是曾公的謙虛之詞,你還真拿著雞毛當(dāng)令箭!即便真是曾公看得起你,讓你管束我們,可我們來了以后,只吃了一頓飯,就被你下藥麻翻,關(guān)在這里。我們何時張狂了?你便要這樣對付我們?”邵青堂仍然只是讓他們繼續(xù)往下看。
王海翻過下面一頁紙繼續(xù)念道:“此四人先前參與機密之事,事關(guān)重大,恐知情者眾多走漏消息,用完之后,勿使四人走失。若認為有緊急處理之必要,兄臺可當(dāng)機立斷,無須商談。事后發(fā)回四顆人頭便好。”王海念到這里,不禁稍稍一皺眉。四個人聽罷,不禁面面相覷。王海說:“怎么知道這是曾公的原信,不是被你調(diào)換了?”邵青堂把信封和第一頁信紙并排展開,火把就近照亮了,說道:“你們看看,這是不是一個人的筆跡?”王海仔細看了看,回頭對另外三人說道:“信封的確是原來的信封,還有我弄臟的一處痕跡,信里面的字和信封上的字,也像是同一個人的筆跡?!薄艾F(xiàn)在知道我沒有騙你們了吧?!鄙矍嗵玫靡獾卣f著,手里的火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竟然把信紙點燃了一角。邵青堂大驚,趕緊將信紙抖落地上,用腳踩踏,可惜只保住了第一頁。
孫良說:“我們對曾家一向是忠心耿耿。我還是不能相信曾公會害我們?!鄙矍嗵谜f:“曾梓圖當(dāng)然不會懷疑你們的忠心,他顧忌的是你們會走漏消息。為了成就大事,不得已才要殺你們滅口。”王海和另外兩個人愣愣地看看邵青堂,又看看他手里的信,仍有點半信半疑。
邵青堂說:“我知道你們一時還難以接受。江湖上的事情本來就是這樣,互相利用而已,曾梓圖為了成就他的野心,哪會在乎你們這樣幾個小人物的性命?”孫良說:“他要真想害我們,直接動手就好了,何必大老遠把我們打發(fā)到這里來?非得讓你下手?”邵青堂說:“他要殺你們易如反掌??墒撬幌雺牧俗约旱拿?,他還要繼續(xù)做他的忠厚長者,惡人當(dāng)然是找別人來做了。”
王海看著邵青堂:“那你把我們關(guān)在這里,到底打算怎樣?”邵青堂說:“我知道你們是無辜的,也覺得你們這樣死了太窩囊。放心,我先前沒有下手殺你們,以后也不會?!睂O良不屑地問:“你會有那種好心?”邵青堂笑道:“我當(dāng)然不會平白無故地救你們。我留下你們,是對曾梓圖不放心,想留下你們將來做個見證。萬一你們的家人朋友發(fā)現(xiàn)你們無故失蹤,吵鬧起來,驚動官府,曾梓圖一時推脫不過,就會把屎盆子扣在老夫頭上,老夫可不能背那個黑鍋?!鄙矍嗵谜f到這里,看了看那四個人,見他們面面相覷、哀聲嘆氣,多少有幾分信了,便趁熱打鐵說道:“如果你們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把你們先前參與的機密之事告訴老夫,我看能否幫你們想個由頭遮掩過去,好讓你們重見天日?!?p> 到此時,王海等人已經(jīng)基本相信了邵青堂的話,便把那晚在盧夫人的住處幫曾梓圖擒拿黑衣人的事詳細說了一遍。當(dāng)然,他們并不知道黑衣人就是司馬相。不過邵青堂聽了之后仍然非常興奮,料想那必是曾梓圖的不可告人之事,這下手上有了曾家的把柄。
邵青堂好言安撫了王海、孫良等人幾句,便退了出來,關(guān)好密室。邵九佳一直在外面聽著,還是沒想明白那個所謂的把柄到底是什么。邵青堂笑道:“曾梓圖在他老婆的住處設(shè)埋伏,深更半夜抓了一個黑衣人。呵呵。你想想,這里面可能有什么事?”邵九佳想了一下,驚叫道:“爹,你是說……盧夫人跟那個黑衣人有染?”邵青堂點頭笑道:“你想,這個消息要是傳出去,曾梓圖還有何面目見人?這個把柄夠不夠大?”邵九佳說:“太不可思議了。”
邵青堂仍在得意之中:“有了這個把柄,不怕曾梓圖不乖乖答應(yīng)你和曾可以的親事。從此,咱們邵家就吃定他了。”邵九佳問:“爹打算怎么辦?”邵青堂說:“我現(xiàn)在就給他寫信,暗示他咱們已經(jīng)知道了黑衣人的事,并且在信里跟他約定日子,讓他派人到咱們邵家正式求親?!鄙劬偶崖犃耍?dāng)然歡喜。
吳秋遇和小靈子正在大路上往前走著,忽然聽道身后有急促的馬蹄聲響,而且越來越近?;仡^一看,那匹馬已經(jīng)向他們直沖過來,二人趕緊閃到路旁。那匹馬又往前沖出好幾步,才被勒住,兩條前腿揚起來,發(fā)出長長的一聲嘶鳴。
吳秋遇和小靈子抬眼看去。只見馬上坐的是一位年輕公子,形容俊秀,衣衫華麗。馬鞍上掛著一對五尺來長的精致短槍,看樣子是個習(xí)武之人。那公子將馬勒轉(zhuǎn)過來,對著二人拱手道:“這馬是新買的,不聽使喚。驚擾到兩位,還請見諒?!眳乔镉稣f:“沒事。我們也沒怎么樣。你繼續(xù)趕路吧?!蹦枪庸笆值乐x,調(diào)轉(zhuǎn)馬頭,先往前走出幾步,揚鞭策馬而去。小靈子說:“還算有些家教。”
繼續(xù)走了一陣,前方有個酒館,二人進去打尖。酒館里人不少。剛才那位公子也在,抬頭見吳秋遇和小靈子進來,示意他們過去一起坐。
小靈子說:“公子一看就是富貴之人,竟對我們?nèi)绱丝蜌?。”公子說:“剛才在路上驚擾兩位,我一直心有不安。既然有緣再見,就請兩位一起吃個飯,算是賠罪?!毙§`子笑道:“你倒是個講理之人。既然公子愿意請客,我們也不好推辭。秋遇哥哥,咱們就陪陪這位公子吧?!眳乔镉鲚p輕點頭。那公子很高興,吩咐伙計添酒加菜。
這時,門口又進來一個人。臨桌坐著四個人,為首的老者起身招呼道:“齊康老弟,你是一個人么?過來一起坐吧!”旁邊的人自覺挪出位置。齊康走過拱手道:“原來是孟津陳家的元禮老兄。我是一個人。如果不打擾你們的話,兄弟可就在這擠一擠了?!标愒Y說:“嗨,說什么打擾。坐,坐?!?p> 坐定之后,齊康問:“元禮兄,你們可是要去嵩山?”陳元禮說:“對呀。想來老弟也是一樣吧?”齊康點頭:“嗯。這次的熱鬧不小,不去看太可惜了?!标愒Y問:“你怎么一個人,沒帶人手?”齊康笑道:“我只為去看個熱鬧,帶那么多人有啥用?”陳元禮說:“難道你對《至尊寶帖》不感興趣?”
聽到“至尊寶帖”幾個字,那位公子扭頭看了他們一眼。吳秋遇和小靈子也往那邊看去。齊康笑道:“感興趣,當(dāng)然感興趣??墒切值苡凶灾鳎詥枦]本事拼搶,老老實實看場熱鬧也就罷了。看樣子元禮兄是有備而來呀?!标愒Y尷尬地擺手道:“老弟不要取笑我了。我哪有那個本事?這次消息傳開,各路高手都會前來,哪輪得著咱們?nèi)ト局??我只盼著能開開眼,見見世面。當(dāng)然了,如果能有幸見到《至尊寶帖》就更好了。”兩個人相對笑了一陣,開始喝酒閑扯。其他幾桌客人,有的也在談?wù)撏瑯拥脑掝}。
小靈子說:“不知道《至尊寶帖》是什么寶物,看樣子大家都很感興趣。秋遇哥哥,等咱們找到如夢姐姐,也去嵩山看看熱鬧吧。”吳秋遇說:“好。登封就在嵩山腳下。咱們找到如夢一起去?!惫有Σ[瞇看著他們。伙計把酒菜送來了。公子招呼他們趕緊用飯。
小靈子問:“公子,你急匆匆趕路,也是要去嵩山看熱鬧嗎?”那公子輕輕搖頭:“我是去嵩山找人。”吳秋遇說:“真巧,我們也是去登封找人的。我叫吳秋遇,這是小靈子?!蹦俏还舆@才說出自己的身份:“我叫花慶春,江南金陵人氏?!?p> 臨桌的人聽到了,都往這邊看來。有人看到那對短槍,驚呼道:“是江南花家的人!花家也來人了!”看到眾人的表情,吳秋遇和小靈子有些納悶,不知這位花公子是何來頭。臨桌的陳元禮站起身拱手道:“老朽孟津陳元禮,見過花公子?!逼渌艘布娂妵^來見禮。吳秋遇和小靈子相互看了一眼,忽然想到:看來這位花公子就是“武林巔峰,散花仙翁”中花家的人。
花慶春站起來,對眾人輕輕拱了拱手:“大家不必客氣。諸位都是奔著嵩山去的?你們所說的《至尊寶帖》是怎么回事?”陳元禮驚訝道:“這么大的事,你們花家沒有得到消息?”花慶春輕輕搖頭。眾人都覺得不可思議。
陳元禮說:“前任武林至尊散游僧退隱之時,留下一份《至尊寶帖》,據(jù)說是集他畢生所學(xué)的武功秘笈。”花慶春說:“那只是江湖傳言,三十年前的事了,未必可信?!标愒Y說:“散游僧老前輩隱退之后,大家都在傳《至尊寶帖》的事,但是誰也說不清楚下落。按說散游僧前輩離開之后,《至尊寶帖》應(yīng)是傳到現(xiàn)任武林至尊翁求和手里。誰知翁求和前輩也在幾年前莫名失蹤。那寶帖的下落更無人知曉了。”花慶春坐下來,漫不經(jīng)心地說道:“這就是了。是不是真有還很難說呢。”
陳元禮忙說:“原來我也半信半疑??删驮趲滋烨?,忽然得到消息,說翁求和前輩在失蹤之前,曾經(jīng)邀請少林寺的了然大師到家中做客。了然大師在那里一住就是幾個月,肯定是在研究《至尊寶帖》的秘密。后來翁求和前輩就失蹤了,正藏在哪里修煉《至尊寶帖》的武功也說不定?!迸赃叡娙思娂婞c頭應(yīng)和。吳秋遇暗自搖頭。小靈子只當(dāng)是在聽故事。
花慶春淡淡說道:“雖然散游僧武功不錯,但他一個人能有多大本事,能寫出什么秘笈?翁求和接任武林至尊雖有僥幸,畢竟靠的是自己的本事,犯得著去學(xué)散游僧的武功?”他言語之中對散游僧的武功秘笈不屑一顧,而且提到翁求和當(dāng)上武林至尊時用了“僥幸”二字,顯然心中不服。這話要是旁人說的,早就引發(fā)眾怒了,可是現(xiàn)在從花慶春嘴里說出來,大家倒覺得沒什么稀奇。畢竟江南花家是武林世家,連續(xù)兩次參與武林至尊的爭奪。他們自視甚高,自然不屑去覬覦別人的武功,當(dāng)然也認為翁求和不會如此。
陳元禮尷尬地笑了笑,說:“花家淵源深厚,代代相傳,當(dāng)然是不屑于關(guān)注他人的武功了??墒菍τ谖覀冞@樣的人來說,若能有幸了解散游僧前輩留下的高深武功,哪怕是一招半式,就是死也值了?!被☉c春笑了一下:“你請繼續(xù)?!?p> 陳元禮繼續(xù)說道:“散游僧前輩已經(jīng)不在,也沒聽說他有后代傳人。繼任武林至尊的翁求和前輩又不知所蹤。現(xiàn)在能找到的,可能知道《至尊寶帖》下落的,就只有少林寺的了然大師了。”吳秋遇忽然問道:“你們大家去嵩山,都是要去少林寺問了然大師嗎?”陳元禮笑道:“我們哪有那個面子?近日得到消息,說八月初六,各大門派的高手齊聚嵩山,一起找少林寺的了然大師討要說法,定要問出《至尊寶帖》的下落?!?p> 小靈子笑嘻嘻說道:“《至尊寶帖》就算是有,應(yīng)該也只有一份吧?那么多人都去,到時候你們怎么分?。俊标愒Y說:“風(fēng)傳有人提議,大伙一起逼迫了然大師說出《至尊寶帖》的下落,找到之后,將其公之于眾,大家共同分享。”
小靈子說:“這個說法倒是挺誘人的,難怪這么多人要去。那……你們這個消息是從哪來的?怎么知道一定是真的?”陳元禮說:“現(xiàn)在整個江湖上都在傳這個事?!饼R康也說:“是啊。我在王屋山也聽說了。”還有幾個也發(fā)言證實:“我們在咸陽也聽說了?!毙§`子說:“大家都是聽說,你們有誰知道這個消息是從哪來的嗎?”眾人面面相覷。齊康說:“管那么多干嗎?既然大家都知道,就肯定都會去。只要到嵩山去了,總能弄出個結(jié)果來?!逼溆啾娙艘捕际沁@個想法。
花慶春說:“既然眾位興致都這么高,那就抓緊用飯吧,一會好各自趕路?!北娙思娂姽笆稚⑷?,各回原位繼續(xù)吃喝。小靈子輕聲問道:“花公子,你要去看那個熱鬧嗎?”花慶春微微一笑:“我對那個什么寶帖毫無興趣,這種熱鬧不看也罷。不過嵩山還是要去的。”
吃飽喝足,花慶春結(jié)了賬,與吳秋遇和小靈子告辭。眾人紛紛起身致意,也有人偷偷打量吳秋遇和小靈子,猜測二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