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一夜,小靈子感覺好多了,胸口的傷處已經(jīng)不像昨天那么疼。她起身下地,走出茅屋。吳秋遇正坐在墻根發(fā)呆。小靈子輕聲問道:“秋遇哥哥,其他人呢?”吳秋遇回過神來,說:“戒緣大師帶花公子練功去了。馬大嫂做好早飯,去少林寺送菜了?!?p> 小靈子問:“你剛才想什么呢?”吳秋遇看著她,欲言又止。小靈子馬上猜到了:“又在想如夢姐姐?”吳秋遇說:“嗯。我們約好,等少林寺的事情一了,就去柳家老宅見面?!毙§`子轉(zhuǎn)身望著遠處,喃喃道:“是該去接如夢姐姐了?!彼D(zhuǎn)過來對吳秋遇說:“你快去找她吧?!眳乔镉稣f:“可是你的傷……”小靈子說:“我的傷不礙事,睡一覺好多了?!眳乔镉稣f:“山路崎嶇,路也不近,我怕你累著,傷口又疼?!?p> 小靈子說:“我就不跟你一起下山了。你一個人去找如夢姐姐吧?!眳乔镉鲢读艘幌拢骸拔以趺茨馨涯阋粋€人留在這?”小靈子說:“我怎么是一個人呢?戒緣大師和花公子都在這里,沒人敢來鬧事?!眳乔镉稣f:“那就等戒緣大師他們回來我再走。你一個人在這,我不放心?!毙§`子說:“那好吧。你再陪我多待一會?!闭f完,輕輕依偎在吳秋遇身上。
花慶春跟著伯父花向海(也就是戒緣大師)學習“奪命三槍”,今天學的是第二招。戒緣見他認真練習幾遍之后,招法已經(jīng)基本使得準了,滿意地點了點頭,帶著他一起回來。
吳秋遇跟戒緣大師說明情況,托他照看小靈子。小靈子一直把吳秋遇送出菜園,顯得頗為不舍。吳秋遇說:“你快進去吧,別著涼。我很快就回來了?!毙§`子說:“我看著你走?!眳乔镉隹粗α诵?,轉(zhuǎn)身往山下走去。小靈子望著他的背影,心情復雜。
吳秋遇進了城,來到柳家老宅。院外站著幾個人,正在看墻上貼的告示。吳秋遇見院門敞著,徑直邁步走進去,進門一看,當場愣住。柳正風的墳已經(jīng)平了,有幾個匠人正在丈量土地,設(shè)計圖紙。吳秋遇站了一會,上前找了個年歲較大的匠人問道:“大叔,原來這里的墳?zāi)??為什么給平了?”那匠人看了看他:“聽口音,你是外地來的吧?”吳秋遇輕輕點頭。那匠人說:“我說呢。柳大俠的墳遷走了。”吳秋遇驚愕道:“遷走?為什么要遷走?這不是柳家的老宅么?”那匠人說:“墻外有張告示,你自己去看吧。”說完,繼續(xù)在地上劃線。
吳秋遇走出院子,正要擠過去看告示,就聽到有人大聲念道:“柳正風,原系嵩山派俠士,數(shù)年前遭人陷害,離遁他鄉(xiāng),不幸妻亡女散,其情堪憫。天幸陳冤得雪??h府念其一向急公好義,相助破獲貢珠案又有大功于朝廷,今將尸骨遷離厚葬。此處原為柳家老宅,改建祠堂,供鄉(xiāng)民祭拜。”
吳秋遇驚訝道:“登封縣衙給柳大叔遷了墳?這事如夢知道嗎?”他心中一急,快步返回院子,再次找那個匠人問道:“大叔,柳大俠的墳遷到哪去了?”匠人說:“城北,太室山腳下。那里埋著嵩山派好多人,一大片墳地呢,很好找。柳大俠的墳是昨天才遷過去的,新墳很容易辨認。”吳秋遇道了謝,轉(zhuǎn)身離去。匠人一邊在地上劃線,一邊問道:“你是柳家什么親戚?”沒聽到回答,他扭頭一看,這才發(fā)現(xiàn)吳秋遇已經(jīng)走了。
吳秋遇來到城北,經(jīng)人指點,很快就找到了嵩山派的墳地。遠遠看到一群捕快圍在那里,兩個捕頭正在一座墳前上香祭拜。吳秋遇仔細看了兩眼,認出來,那兩個是洛陽府的捕頭鄭越山和杜仲。吳秋遇心中納悶,柳大叔的墳已經(jīng)遷完了,他們怎么還在這里?難不成是要給柳大叔守墳?
他正猶豫著要不要過去,忽見一伙人從對面的山坡后面轉(zhuǎn)出來。走在最前面的是曾可以和柳如夢。白鹿司、裘如龍、司徒豹等人跟在后面。吳秋遇看到柳如夢,心中歡喜,確定賜熊雙怪都不在,他快步走過去。
捕快看到有人靠近,來的又像是江湖人物,馬上提高了警惕。有人趕緊通報:“杜捕頭,有人來了!”杜仲和鄭越山馬上轉(zhuǎn)身觀看。曾可以拱手說道:“敢問這里可是柳正風大俠的墳?zāi)??”鄭越山默默打量著他們。杜仲說:“正是。你們是什么人?”曾可以介紹道:“這位是如夢姑娘,是柳大俠的女兒?!编嵲缴胶投胖俣疾唤汇叮嗷タ戳艘谎?,開始打量柳如夢。杜仲問:“你說她是柳大俠的女兒,怎么證明?”
柳如夢說:“我爹去世那天,我也在。第二天還在老宅見過你們兩位?!编嵲缴较肫饋砹耍骸霸瓉硎悄恪N艺f看著眼熟,記得在哪里見過?!彼戳丝丛梢裕瑢α鐗粽f:“這個沒見過。上次跟你在一起的那個后生呢?”曾可以和杜仲都是一頭霧水。柳如夢知道鄭越山問的是吳秋遇,她不想當著曾可以的面說太多,于是答道:“我們走散了?!?p> 鄭越山說:“那也只能證明你們到過柳家老宅,看過柳大俠的墓碑,并不能說明你就是柳大俠的女兒。你還有什么別的證據(jù)嗎?”柳如夢身上并沒有柳正風的遺物,拿不出任何其他證據(jù)。其實她小時候見過鄭越山和杜仲,不過那時她還小,而且處于非常慌亂的狀態(tài),又時隔多年,兩位捕頭的樣貌和打扮都有所變化,所以她并沒有認出來。
杜仲說:“近日聽說縣衙有撫恤,很多人都來冒充柳家后人。女兒至少有四個,兒子也有好幾個。這又來一個。到了墳地,好歹也得哭幾聲吧,你這也太不像了?!绷鐗糁钡溃骸拔艺娴氖俏业呐畠海 倍胖傩Φ溃骸澳惝斎皇悄愕呐畠?。可你爹是誰?”曾可以忙說:“兩位捕頭,如夢姑娘真的是柳大俠的女兒。”鄭越山說:“好了好了,你們趕緊走吧。在柳大俠墳前,姑且放你們一馬。以后好好做人,不要干這種冒名頂替的勾當,免得惹上官司,自找麻煩?!?p> “鄭捕頭,她真的是柳大叔的女兒!”眾人循聲望去,只見吳秋遇快步走了過來。曾可以、白鹿司等人都是一驚。柳如夢驚喜道:“一心哥哥,你終于來了!”說著便迎上去。
兩個人開心地問候了幾句。吳秋遇又跟柳如夢說了幾句什么,帶著她走到鄭越山面前。鄭越山先后在洛陽任府和登封的柳家老宅見過吳秋遇,因此記得他,開口問道:“我看你不像是大夫。你行蹤不定,四處出現(xiàn),到底是什么人?”
吳秋遇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轉(zhuǎn)身對曾可以說:“曾公子,你能否帶著他們先回避一下?”曾可以有些不情愿。柳如夢說:“哥哥,你先到那邊等一會好嗎?我們要跟鄭捕頭說一些過去的事情。”曾可以勉強笑了一下,說:“好吧,我在那邊等你。有什么問題你隨時叫我?!绷鐗酎c頭。曾可以帶人往旁邊走出幾步。司徒豹等人覺得無聊,各自找地方坐下閑聊。曾可以卻一直關(guān)注著柳如夢這邊。
吳秋遇這才說道:“鄭捕頭,你還記得當年南坨山的事嗎?我就是當年的那個小和尚。”鄭越山和杜仲吃驚地相互看了一眼。杜仲吩咐眾捕快:“你們也到旁邊歇著吧?!蹦切┎犊煸缇驼纠哿耍吒吲d興地找地方?jīng)隹烊チ?。鄭越山看著柳如夢:“這么說,你真的是柳大俠的女兒,當年那個小丫頭?”柳如夢輕輕點頭:“嗯。那時候我還小,事都還記得,但是剛才……沒認出你們兩位?!倍胖僬f:“唉,老了老了。”
鄭越山一捶手心,懊悔道:“早知道你們要來,我們就另外選個日子,等你們來了再給柳大俠夫婦合葬了。”柳如夢驚訝道:“你是說,你們把我爹娘合葬了?”鄭越山說:“是啊。你看這,昨天匆匆忙忙辦了,也沒等你們?!眳乔镉稣f:“我和如夢本想迎回柳大嬸的尸骨,可是我們先后趕到南坨山的時候,發(fā)現(xiàn)墳已經(jīng)被挖開了。原來是你們兩位去過。”
鄭越山說:“柳大俠被屈含冤多年,夫人在奔波途中早逝。我們當年還想著去拿他歸案……回來以后,一想到他的種種委屈,我們便深深自責。幾個月前,柳大俠回來了,幫我們剿滅了嵩山派的盛四海一伙,破獲了藏匿貢珠一案。柳大俠陳冤得雪,可惜又不幸殞命。杜仲老弟重新回到洛陽府做捕頭,我們哥倆在一起屢屢說起柳大俠的遭遇,只恨沒能幫他早日洗冤,就想著還能為他做點什么。后來想到黎夫人還葬在山西,就想著把尸骨接回來,與柳大俠葬,也算是能為他做點事。我們也不知道柳大俠還有后人在,就稟明知府大人,去山西接了黎夫人尸骨回來。選定吉日,昨天把柳大俠的墳從老宅遷出來,與黎夫人一起葬在這里。沒經(jīng)你們同意,我們就擅自做主,動了你爹娘的尸骨,鄭越山在這里給柳姑娘賠罪了?!倍胖僖矎澭虑浮A鐗粽f:“你們也是好心。我替我爹娘謝謝你們?!?p> 曾可以遠遠看著,聽不到他們說什么,心里很不踏實。
鄭越山忽然說:“你看,光顧纏著你們說話了。你們趕緊去祭拜柳大俠吧。”說著便和杜仲一起讓出地方。柳如夢說:“我爹娘的事情讓你們費心了,如夢在此謝過。如果沒有別的事,你們就先回去吧。我們可能要在這多待一會。”鄭越山說:“好,我們就不打擾了。老杜,咱們走吧。”杜仲點了點頭,招呼散坐的捕快:“起來,走了走了。”鄭越山和杜仲跟吳秋遇道別,帶著人走了。
柳如夢和吳秋遇目送他們離去,一起跪到墳前,插香跪拜。柳如夢流著淚哭了一會,開始訴說思念之情。吳秋遇早就把柳大叔當成了親人,也在旁邊跟著難過。
曾可以走過來,先插上一炷香,彎腰拜了拜,轉(zhuǎn)身安慰道:“如夢,不要太難過了。你爹娘如今得以團聚,也算是喜事。他們也不希望看到你傷心。”柳如夢站起來,對曾可以說:“曾公子,多謝你幾次救我,也感謝你這些日子的照顧。我心里已經(jīng)把你當成了哥哥,婉兒是我的好妹妹。我暫時不回薊州了,你替我問候義母,就說我已經(jīng)找到了一心哥哥,以后我們一起去薊州看她。”曾可以呆呆地望著柳如夢。雖然他剛才就已經(jīng)有了些心理準備,知道如夢很可能不會跟他走了,可是聽到柳如夢這樣說出來,心里還是很難受。
柳如夢說:“你早些回去吧。告訴婉兒,告訴咱娘,我會回去看她們的,當然還有……哥哥你?!痹梢該P起臉,閉上眼睛平靜了一會,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說:“那好,我先走了。你把這里的事情辦完了,也盡快回薊州吧。我和咱娘,還有婉兒,在家里等你。”柳如夢說:“我以后會去薊州看你們的。”曾可以轉(zhuǎn)身看著吳秋遇,囑咐道:“秋遇公子,請你一定照顧好她。”吳秋遇點頭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照顧好她的?!?p> 曾可以又不舍地看了看柳如夢,知道再留戀也沒用,失落地轉(zhuǎn)身走了。忽聽柳如夢在身后叫了一聲“哥哥”。曾可以心中暗喜,以為她改變主意了,馬上停下腳步,轉(zhuǎn)回身來。柳如夢說:“你路上小心,照顧好自己?!痹梢噪m然有些失望,但是能得到如夢一句暖心的囑咐,也算是一種安慰。他點了點頭,只覺喉頭梗住,慢慢轉(zhuǎn)過身,稍稍停頓了一會,快步走了。白鹿司等人趕緊跟上去。
吳秋遇陪著柳如夢在墳前祭拜了一會。柳如夢在墳前訴說道:“爹,娘,我又跟一心哥哥在一起了。有他陪著我,你們就放心吧。小時候我跟娘說過,想讓他當我的哥哥?,F(xiàn)在我不想讓他當我哥哥了。我們已經(jīng)定了親,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們也為我高興對不對?”吳秋遇跪在旁邊,默默扭頭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
柳如夢訴說完了,站起身,對吳秋遇說:“一心哥哥,你怎么一直不說話呀?”吳秋遇說:“我在聽你說,不想打擾你跟爹娘說話。”柳如夢看著他:“那我剛才說的你都聽到了?”吳秋遇低下頭,輕輕點了點頭。
柳如夢忽然問道:“哎,小靈子呢?她怎么沒跟你一起來?”吳秋遇說:“她替我擋了幾枚毒針,在少林寺的菜園養(yǎng)傷呢?!绷鐗粢惑@:“她受傷了?嚴重嗎?我這正好有一瓶解毒藥,是婉兒讓我保管的。”說著便把曾婉兒給她的那個藥瓶摸出來。吳秋遇說:“她已經(jīng)用過藥,身上的毒已經(jīng)解了。”柳如夢這才放心。
吳秋遇轉(zhuǎn)身看了一眼墓碑,問:“柳大叔這里,咱們還有什么要做的嗎?”柳如夢說:“我爹娘已經(jīng)合葬,也算是重新入土為安了。這里倒沒什么事了,不過我要守孝三年。得三年以后,咱們才能商量成親的事?!眳乔镉鳇c了點頭,沒說什么。
柳如夢說:“我知道你不放心小靈子。咱們現(xiàn)在去找她吧。”吳秋遇看著柳如夢,點了一下頭,說:“好。”兩個人又給墳上添了些土,對著墳頭說了幾句道別的話,轉(zhuǎn)身離去。
吳秋遇帶著柳如夢回到菜園。肖鳳英正在菜畦中澆水,抬頭看到柳如夢,熱情招呼道:“如夢姑娘來啦?!绷鐗粢埠退蛄苏泻?。吳秋遇說:“我去看看靈兒睡著沒有?!绷鐗糨p輕點頭。肖鳳英看了看吳秋遇,忽然沉默下來,悶頭繼續(xù)澆菜。
吳秋遇在屋里沒看到小靈子,出來問道:“靈兒呢?”肖鳳英說:“小靈子姑娘走了?!眳乔镉鲆惑@:“走了?啥時候走的?”柳如夢也頗為驚訝。肖鳳英說:“你離開以后沒多久,她就走了?!眳乔镉黾鼻械貑柕溃骸八ツ牧耍俊毙P英說:“這個她沒說。只是讓我告訴你,不用找她了。”吳秋遇沖出菜園,焦急地張望著,當然看不到小靈子的身影。
柳如夢走到肖鳳英身邊,輕聲問道:“小靈子臨走的時候有沒有說過什么?有沒有她要去哪里的線索?”肖鳳英看了看她,欲言又止。柳如夢說:“你一定知道小靈子去哪了對不對?”肖鳳英支吾道:“我……我真的不知道?!绷鐗粞肭蟮溃骸榜R大嫂,我求求你了,你如果知道就告訴我吧。你看他都急成什么樣了。”肖鳳英糾結(jié)著說道:“你為什么一定要問?。恐懒擞帜茉趺礃??”柳如夢說:“你一定知道小靈子去了哪,求求你快告訴我們吧。”
吳秋遇沮喪地走回來。肖鳳英嘆了一口氣,說:“吳少俠,小靈子姑娘臨走的時候說了:如果你是一個人回來,就把她的事告訴你;如果你和如夢姑娘一起回來,就勸你不要找她了。你找不到她的,找到了也沒用。她希望你好好照顧如夢姑娘,希望你們兩個在一起,永遠幸福。”吳秋遇聽了,心中難受。柳如夢喃喃道:“這么說,小靈子離去,是因為我?”她忽然抓住肖鳳英的胳膊:“馬大嫂,你既然肯告訴我們這個,那就請你實話告訴我們,小靈子到底去了哪里,我們要去找她!”
肖鳳英見她如此懇切,嘆了口氣,說:“也罷,那我就告訴你們。她去了哪,我是真的不清楚,不過她和花公子聊天的時候,提到過揚州還是杭州的。我當時離得遠,也沒聽清楚?!眳乔镉雒枺骸澳腔ü幽兀俊毙P英說:“剛剛已經(jīng)走了。”柳如夢問:“他們是一起走的嗎?”肖鳳英說:“不是。小靈子走得早。花公子剛剛離開,戒緣大師送他下山了?!绷鐗粽f:“小靈子一個人走的。一心哥哥,咱們快去找她吧?!眳乔镉鲆瞾聿患岸嘞耄瑤е鐗艨觳阶叱霾藞@。
望著他們的背影,肖鳳英輕輕搖了搖頭,繼續(xù)澆菜。
嵩山腳下。崔柏帶著幾個伙計,拉著幾車空酒壇緩緩行進。邵九佳陪著重傷在身的邵青堂也坐在車上。江寒忽然從道旁跳出來,大聲說道:“師妹,你就這樣走了么?讓我一通好找?!鄙矍嗵酶概篌@,不約而同地往江寒身后望了望,發(fā)現(xiàn)兩個老怪沒來,心里稍稍踏實了一些。
崔柏上前說道:“江師弟,你怎么還沒走?”江寒說:“我來接師妹的,她現(xiàn)在是我的人。”邵九佳縮在車上說:“我不會跟你走的?!苯淅湔f道:“這個可由不得你?!鄙矍嗵靡皇治嬷乜冢吐曀缓鸬溃骸敖?,你不要欺人太甚!”江寒輕篾地看著他:“你當自己是誰?還以為是我?guī)煾福梢噪S便教訓我?九佳師妹,你最好乖乖下車跟我走,免得動起手來,又讓你爹難堪?!鄙劬偶呀械溃骸拔也粫阕叩模≌埬悴灰賮眚}擾我!”
邵青堂說:“我知道你拜了雌雄雙煞為師。別以為仗著他們,你就可以胡作非為!”江寒冷笑道:“對付你還用仗著我那兩位師父?我這就讓你見識一下!”說完,他飛身而起。邵青堂大驚,他身受重傷,已經(jīng)沒能力抵抗。邵九佳見江寒要對爹爹不利,忙起身阻擋。江寒手一撥,左手將邵九佳攬在懷里,右手向邵青堂胸前打去。
邵青堂仰面摔下車去。邵九佳驚叫一聲,但是被江寒牢牢抱在懷里,掙脫不得。崔柏趕緊跑過去,扶著邵青堂慢慢坐起來:“師父,你怎么樣?”邵青堂嘴里吐著血,已經(jīng)說不出話來。他艱難地抬起手,指著邵九佳,用哀求的眼神讓崔柏幫忙。
江寒得意地抱挾著邵九佳,跳下馬車。邵九佳扭動掙扎,無濟于事。
崔柏等邵青堂坐好,輕輕放開手,站起身,快步擋到江寒面前,開口勸道:“江師弟,快把師妹放開。你嚇著她了。”江寒冷冷說道:“大師兄,這里沒你的事!你讓開!”崔柏說:“江師弟,我知道過去師父有對不起你的地方,可是你已經(jīng)把他打傷了。我求求你,不要再傷害師妹了好嗎?”江寒喝道:“崔柏!剛才叫你一聲師兄是給你面子,你不要不識好歹。邵九佳我要定了,你趕緊讓開,不要逼我動手。”崔柏說:“我知道我打不過你。雖然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邵家門的弟子,但是我們畢竟同門一場,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再傷害師妹?!?p> 江寒怒道:“你還真羅嗦。那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了。”他推開邵九佳,出手向崔柏打去。崔柏沒辦法,只得勉強招架。江寒受到賜熊雙怪指點,武功已經(jīng)遠勝從前。不出三招,崔柏便被他在胸前打了一掌,往后退了好幾步才勉強站住。江寒說:“你打不過我的。還是乖乖回去賣你的酒吧。”說完,又去追到邵九佳,抓著她往前走。
崔柏忍痛追上去,再度擋住道路:“江師弟,你怎么打我都行。我求求你,放了師妹吧?!苯闪怂谎郏蝗怀鍪执虺鲆蝗?。崔柏捂著肚子彎下去,嘴里吐著血,慢慢倒在地上。邵九佳蹲下去叫道:“大師兄!”
眾伙計想去看崔柏,可是懼怕江寒,不敢上前。江寒拉起邵九佳,準備離去。崔柏撲過去,抱住他一條腿。江寒運氣在手,瞅準崔柏的頭,便要結(jié)果他的性命。
吳秋遇和柳如夢剛好經(jīng)過這里??吹浇獙Υ薨叵露臼郑瑓乔镉鰜聿患岸嘞?,用最快的速度沖過去,一把攥住江寒手腕,但是他的掌力已經(jīng)打到崔柏頭上。江寒瞪眼道:“臭小子,哪里都有你!放開,不然老子不客氣了!”崔柏慢慢抬起頭,還沒看清是誰,就昏倒下去。
吳秋遇放開江寒的手腕,蹲下去察看崔柏的情況。江寒放開邵九佳,悄悄運氣在手,突然向吳秋遇的頭頂拍去。柳如夢看到了,大聲喊道:“一心哥哥小心!”吳秋遇早就防著江寒呢,聽到動靜,毫不猶豫地打出一記“干拍鬼影”。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二招,揮手反擊專打背后之人。這一掌吳秋遇只用了兩成功力。江寒抬手偷襲,胸前正好露出空當,被吳秋遇一掌拍到,仰面翻倒出去。吳秋遇回頭看了一眼,繼續(xù)察看崔柏的傷勢,慢慢把他扶坐起來。
江寒惱羞成怒,叫囂著沖過來。吳秋遇不想跟他糾纏,也知道他不是好人,起身應(yīng)付了兩招,將他往外一推,又打出一記“震斷心魔”。這是降魔十三式的第一招,威力巨大,吳秋遇也使得最熟。這一次他用了四成功力。江寒當即飛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嘴里吐了血。他掙扎著爬起來,驚恐地看了看吳秋遇,跌跌撞撞地倉皇跑了。
吳秋遇扶崔柏坐好,開始給他運功療傷。柳如夢走到邵九佳身邊,輕聲問道:“你沒事吧?”邵九佳愣了一下,滿面羞愧地搖了搖頭,轉(zhuǎn)身跑去看邵青堂。邵青堂扶著馬車站起來,剛才的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感慨。
崔柏醒過來,見江寒已經(jīng)不在,邵九佳扶著邵青堂正往這邊走來,心里終于踏實了。回頭見是吳秋遇在幫他運功療傷,知道是吳秋遇幫忙解圍,心存感激地說道:“秋遇兄弟,多謝你出手相救?!眳乔镉鍪樟耸郑鲋薨芈酒饋?。
邵青堂滿面羞愧地走到吳秋遇面前,躬身施禮:“多謝吳少俠仗義相救。”吳秋遇說:“你們應(yīng)該感謝崔大哥。他豁出性命不要,也要保你們周全,也算是對得起你這個師父了。”說完,轉(zhuǎn)身回到柳如夢身邊。
邵青堂這才轉(zhuǎn)向崔柏:“你的傷,沒事吧?”崔柏說:“有秋遇兄弟幫我療傷,已經(jīng)沒事了?!鄙矍嗵酶锌溃骸暗搅私袢眨也胖勒l是好人。以前師父虧待你了。虧我還對江寒那廝百般疼愛,到頭來他竟做出這種畜生不如的事情。真是報應(yīng)?。 ?p> 崔柏說:“事情都已經(jīng)過去了。您和九佳沒事就好?!鄙劬偶押鋈徽f道:“爹,你說江寒回去,會不會找雌雄雙煞來對付咱們?”邵青堂心中一驚,扭頭看著吳秋遇。吳秋遇說:“你們趕快走吧,免得再被江寒撞見?!鄙矍嗵谜f:“老夫?qū)^往的一切深感慚愧,也不敢奢求吳少俠原諒。日后我一定好好反省,重新做個好人?!眳乔镉鲋晃⑽Ⅻc了點頭,沒說什么。
邵青堂轉(zhuǎn)身對崔柏說:“師父對不起你。我已經(jīng)沒臉再讓你跟我回去。你為人忠厚,將來必有好報,以后多保重吧?!闭f完,慢慢轉(zhuǎn)身,嘆息著邁步離去。邵九佳攙扶著他,回頭說道:“大師兄,我們走了。”崔柏說:“師父,師妹,我勻一輛馬車給你們吧。”邵青堂擺手道:“不用了。我們走回去就可以了,正好路上可以反省一下。”
望著他們的背影,崔柏嘆了口氣,搖了搖頭。柳如夢小聲對吳秋遇說:“看到他們現(xiàn)在這個樣子,也挺可憐的。”吳秋遇說:“但愿他們以后可以平安地做個好人。”
崔柏嘆息了一會,忽然說道:“秋遇兄弟,咱們也得趕緊走了。萬一江寒把雌雄雙煞找來,恐怕會有麻煩。”吳秋遇點頭道:“是啊。我現(xiàn)在還打不過他們?!贝薨胤愿阑镉嬟s車先走,對吳秋遇說:“我現(xiàn)在回洛陽。你們要去哪里?”吳秋遇說:“我還沒想好。靈兒走了。她身上有傷。我們想去找她,又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崔柏看了看柳如夢,這才意識到跟在吳秋遇身邊的是另一個姑娘。
柳如夢說:“一心哥哥,要不咱們也先去洛陽吧。我想去看看佳怡和春香。”崔柏驚訝道:“姑娘認識二小姐和春香?”吳秋遇說:“崔大哥,忘了跟你介紹了。這是如夢,任老爺?shù)牧x女,原來是任府的大小姐。”崔柏驚喜道:“原來是大小姐,失敬失敬。那正好,咱們一起回洛陽吧。我想二小姐和春香她們一定都盼著大小姐回去呢?!绷鐗糨p輕點頭。三個人便一起趕往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