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情人節(jié)禮物
這學期除了繼續(xù)做項目課題,學校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事情了,所以紀蘭清不打算再住校了,有事才回去一趟。最近,白辰每天都會到琉璃巷接她去劇場跳舞。
這天,紀蘭清剛上車,只覺得眼前一花,什么毛乎乎的東西在她臉上晃,癢得不行。
退開,手背在臉上掃了掃,才看到白辰手里拿著一根很大的狗尾巴草,還是連根拔起那種,根須用口袋包裹著,依稀可見新鮮的泥土。
“送你的。”他說。
紀蘭清蹙眉:“什么?”
“今天情人節(jié)。”白辰說。
她不敢置信:“然后你就送我這個?”
她雖然對小女生慣常喜歡的那些東西不怎么感興趣,但是,狗尾巴草?
白辰嘴角微翹,道:“別的東西太俗氣,配不上你,想了半天,我就看著這個最適合你。”
她問:“你在哪兒拔的?”
“我總部門口?!?p> 她氣笑了,就那片荒郊野地里是吧。
又聽他說:“我挑選了很久才找到一棵最滿意的,你看,毫無瑕疵,長勢喜人?!?p> 紀蘭清仔細瞧了瞧,不得不說,這棵狗尾巴草確實比一般的看起來端正,根莖結(jié)實,最可愛的是長了一條大大的尾巴,毛茸茸的。
白辰又舉著草在她臉上晃了幾下:“喜歡嗎,清清?”
紀蘭清躲著,伸手接過來,說:“你等等我,我先把它養(yǎng)起來?!比缓笏D(zhuǎn)身下了車,跑回家去了。雖然白辰本人很可惡,但這支狗尾巴草還是挺惹人喜歡的,她想。
白辰把紀蘭清送到劇場就走了,說好晚上過來接她。
辦公室里,紀蘭清正在跟卓夕聊被英國學校錄取的事情,小嬋敲了敲門,報告說:“團長,外面來了一位年輕的女士,她說她是四季舞團的人。”
紀蘭清站起來:“卓老師,那我先出去了?!?p> 小嬋連忙說:“那位女士不是來找團長的,說是找蘭清?!?p> “請她到我辦公室來?!弊肯φf。
過了一會兒,一個身著考究的毛呢大衣的女人款款走入,曼妙的長卷發(fā)攏在一邊,妝容精致。
是姚冰月。
她伸手與卓夕握了握:“卓團長,久仰。”
卓夕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問:“姚小姐過來有什么事?”
四季舞團的團長朱蕓,比卓夕大幾歲,這幾年沒有少在媒體上明著暗著跟之境舞團較勁,可是卓夕從來不予理睬。當年她腰傷之后,頂了她在國家舞團首席位置的就是朱蕓,可是朱蕓也沒有守住那個位置多久,很快就被技術(shù)更出眾的年輕后輩給刷下來了。
兩個舞團歷來沒有往來,更沒有合作,現(xiàn)在四季舞團的首席忽然到訪,無論什么用意,卓夕態(tài)度上不是很買賬。
姚冰月看了紀蘭清一眼,說:“我想找紀小姐聊聊。”
卓夕笑了笑:“姚小姐不是來我劇場挖人的吧?”
姚冰月在這樣一位前輩面前,不自覺收斂了幾分驕氣,回答:“當然不是,我有些關(guān)于舞蹈版權(quán)的事情想跟紀小姐商量一下?!?p> 卓夕對紀蘭清說:“那你們在辦公室聊,我去看看他們排練?!比缓蟪鋈チ?。
“請坐?!奔o蘭清說。
姚冰月在沙發(fā)上坐下來,姿態(tài)傲然依舊,像前兩次在拳場見到那樣,毫不掩飾地打量她,眼光意味不明。
紀蘭清淡然道:“姚小姐,你想跟我商量什么?”
姚冰月面目如霜,說:“上個月我來看過你的雙人舞《無相》,我打算買下版權(quán)?!闭Z氣不是商量,反倒更像告知或指令。
“不好意思,這支舞的版權(quán)不賣?!奔o蘭清答。
“我說的是買斷。”
“那就更不行了,任何形式的版權(quán)都不賣?!彼捳Z柔和,態(tài)度卻堅決。
姚冰月高慢地說:“你隨便開價,不用擔心我出不起錢。”她出身商賈世家,見過太多坐地起價的人,不過她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花錢,有的是耐心來磨。
“姚小姐,你誤會了,不是錢的問題。雖然在法律上,我是這支舞唯一的著作權(quán)所有者,但我沒辦法一個人做決定,即便我同意了,還得征得另外一個人的同意,他也有份參與創(chuàng)作意見?!?p> “沒問題,錢我可以給雙倍?!币Ρ抡f。
紀蘭清笑了笑:“抱歉,我和他都不會同意的。”
姚冰月目光緊盯著她,不接受拒絕:“別說雙倍,十倍,二十倍的錢我都出得起。我說了,你可以隨便開價?!?p> 紀蘭清說:“姚小姐,你要買的其實不是這支舞吧?”
話落,姚冰月眼里的神情又犀利了幾成。下意識地,她揚了揚下巴,長頸到下顎相交成優(yōu)美的線條,越發(fā)襯托起滿眼冶艷。這是她最美麗,也是最驕傲的模樣。
她說:“你是個聰明人,既然你明白,那我就直說了。”
“請講。”紀蘭清眸光坦然。
姚冰月到底還是輕世傲物的大小姐,何曾需要放低身段過?可是為了白辰,她已經(jīng)一次次將姿態(tài)擺得不能更低了,那現(xiàn)在面對一個極具威脅的競爭對手,她也沒有什么好不能開口的。
思量之下,姚冰月說:“紀小姐,希望你明白一件事,我和白辰是有婚約在身的,所以無論你跟他是什么關(guān)系,或者他跟其他任何人有什么關(guān)系,到最后和他走到一起的只會是我。”她抱起手,“你說得對,我不是要買版權(quán),我只是想給你滿意的心理補償?!?p> 紀蘭清面容安然:“姚小姐,既然你這么篤定,那你又何須擔心其他人扮演的角色呢?”
她站起來,輕淡笑道:“好比你已經(jīng)預訂了一個座位,那這個座位跟旁人就沒有一點關(guān)系了。作為一個局外人,我不存在心理損失,你也就無所謂補償,我們之間的買賣根本不成立,你今天其實不需要特意跑一趟?!?p> 下逐客令的意思顯而易見,姚冰月沒想到這個小丫頭會這么難辦,但臉面上并未失了風度,如來時一樣,驕矜優(yōu)雅,道別離去。
晚上,白辰接了紀蘭清回家,車停在琉璃巷口。他解開安全帶,見紀蘭清坐著沒動,又傾身過去,替她解。
紀蘭清冷不丁開口:“今天姚冰月來劇場找我,想買我那支舞的版權(quán)。”
白辰想都沒想:“不行?!?p> 驀地他挑起眉,就覺得她一路上心不在焉的樣子,肯定心里有事。尋思著看去,紀蘭清眼目落低,表面上看起來跟以往沒什么兩樣,可那澄湛的目光卻比平常涼了幾許。
白辰笑了,一手撐在她身旁,一手把她臉頰邊的頭發(fā)挽到耳后,低沉的嗓音說:“不高興了?”
紀蘭清臉上清淡如常,沒看他,也不跟他說話。
白辰偏著頭,仔細端詳她的臉:“不對,她一定還跟你說別的了。”他眉眼安定,說,“我可以跟你解釋?!?p> “解釋什么?!鼻鍥龅穆曇袈牪怀鱿才?p> “關(guān)于姚冰月的事。”
紀蘭清抬起頭來正視他的眼睛,那眼神很明顯了,好好解釋。
白辰說:“白家跟姚家的上一輩人,在很多年前訂了親家,那時候我們這輩人還沒有出生,也從來沒人指名道姓說訂的是哪一個?,F(xiàn)在白家經(jīng)營受困,想借姚家的勢力破局,他們就打主意,把訂親這件事栽到我身上?!?p> 她問:“就這么簡單?”
他點頭:“就這么簡單?!?p> 心中的低落才稍稍退去,她很快又蹙起眉:“可姚冰月是真的認定你了?!?p> 白辰漠不關(guān)心:“那又怎么樣?!?p> 紀蘭清眸光浮動,認真地望著他:“那你呢?”
她也沒想到,自己會這么在乎,自從認識白辰以后,他的態(tài)度好像就很容易左右她的情緒,他可以幾句話就說哭了她,也可以一句稱贊就讓她愉快很久。
是什么時候起,愿意向他訴說心事,又想要去傾聽他的言語。一直以來,紀蘭清與人相處時豎立起種種邊界,自己都束手無策,可在遇到白辰之后,那些防線,唯獨為他一個人打破了。這是何其的特別,特別到只愿把一顆最坦蕩的心交待予他,不想有一絲疑慮和隔閡。
今天晚上,紀蘭清滿腦子都在想這個問題,無論別人怎么說,最重要的是,他呢?
白辰的雙眸漸漸幽暗,與她明澈的目光纏繞在一起,倏然一凜,他勾住她的脖子,低頭吻上去,吻得又深又重。剛才那一刻紀蘭清眼里的在乎,似一片汪洋大海,漫進他的心,掀起了洶涌的波浪。除了想吻她,別的什么都想不到。
很久,把她抱過來,貼在她耳邊,低聲回答她的問題:“我只喜歡你,清清。”
紀蘭清心底浮沉幾瞬起落幾瞬,全是溫軟,他的嗓音像有滾燙的溫度,染得她耳根和脖頸一片粉紅。埋在他頸間,任由他一下一下輕撫她的頭發(fā)。
這便是最好的答案了,其余都不重要。
送她到樓下,白辰托起她的下巴讓她望著自己,他整肅了臉色,語氣一貫的霸道:“不許把這支舞賣給別人,尤其是女人,聽見沒有?!?p> 紀蘭清笑吟吟地不說話。
白辰警告她:“紀蘭清,給我嚴肅點?!崩^續(xù)道,“別的都隨你,就這支舞不行,聽見沒有?!?p> “知道了。”她伸手推開他,笑著轉(zhuǎn)身上樓了。
回到家,洗了澡換了衣服,紀蘭清去陽臺察看白天種在花盆里的那棵狗尾巴草,好像還不錯,直直地立在那里。她伸出一只手指摸了摸那毛茸茸的尾巴,究竟怎么找著的這么一支大尾巴,真可愛。
紀疏在廚房里盛湯,紀蘭清從背后環(huán)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肩上,喚道:“媽?!?p> 紀疏愣了愣神,她的女兒有多少年沒有像個普通小姑娘一般跟她撒嬌了??醇o蘭清平日里冷靜自持的模樣久了,都以為她小時候那些嬌嬌柔柔的性子已經(jīng)徹底消失了。
紀疏笑道:“怎么了?”
“媽,”紀蘭清幾經(jīng)猶豫,慢慢悠悠道,“如果我說,我遇到一個人,想跟他在一起,你會不會不同意???”
紀疏只問:“你開心嗎?”
紀蘭清笑著:“開心?!?p> 紀疏眼睛發(fā)酸:“只要你開心就行了,媽媽只希望你過得開心?!彼ρ谌チ诵闹兴岢?,柔聲問,“是下雨那天,我見到的白辰嗎?”
“嗯。”紀蘭清伏在媽媽肩膀上。
紀疏高興地說好,又道:“等你覺得什么時候合適了,叫他來家里吃飯。”
“哦。”紀蘭清端著湯出去了,低著頭,卻掩不住臉上的羞赧。
青木屏屏
我覺得紀疏作為母親最好的一點是,懂得尺度和尊重。 另外我不想討論白老師送的禮物,一個腦回路清奇的男人,不要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