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真,藍訶在井中世界見到見深的時候是一臉懵逼的。
“你也被這個井吸引得跳下來了?”藍訶神色古怪地看著流到某個支流時被栽在水里的見深。
這是一片湍急的水流,急急地沖進了藍訶所在的水域。以至于見深被推搡進來的時候,一時收不住慣性,差點出現(xiàn)交通事故。還好最終只是蹭著胡蘿卜的后背在不遠處停了下來。
“所以……”胡蘿卜虛驚一場,反手揉著自己的背部,稍微緩一點后,準備開口。
藍訶見著他的動作,突然起了一些促狹的小心思,與胡蘿卜異口同聲道:
“你也是蘿卜嗎?”
藍訶是滿以為能見到見深傻眼的模樣的,這么好看的男孩子難堪時也一定很有趣。
哪知道,見深嘿嘿一笑,沒有理她,伸手和胡蘿卜握手:“你好??!我是光蘿卜!”
要么,他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要么,他碰到過別的“蘿卜同胞”。
顯然是后者,前者系統(tǒng)不可能不記錄。
“什么是光蘿卜?”胡蘿卜每次說話總是神情異常認真,讓人覺得不認真回復都是對不起他似的。
見深指指自己的腦袋,雖然好久沒剃,已經(jīng)生了些毛茸茸的短毛。但顯然,和常人烏云頂頭的區(qū)別還是挺大的。
“哦,”胡蘿卜似是恍然,卻又問道,“那為什么不是禿蘿卜?”
“嘶——”見深主觀上感覺腦袋一疼,看著胡蘿卜炯炯的小眼神,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只是一下一下地用右手敲打著額頭。
“哈哈哈哈!”藍訶笑得喘不過氣來,半個身子直接趴伏在水面上,沾濕了袖子,“見深你也有今天!”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會到這里來的?”
“我是主動跳的井?。 ?p> ……
這天,一大清早。打鳴的雞還沒叫,天光還沒浮到地平線上。寅將軍已經(jīng)派人來叫床。
咳……叫他們起床。
像敢雞出欄吃食似的,小妖把他們驅(qū)趕到一片小廣場上。
一群人排排站著,高舉雙手,像有人正用槍指著他們的頭。
正前方站著寅將軍,聲色激昂地說著什么,雙手揮舞,唾沫飛揚。
不遠處,站著一個與熊山君差不多一身官服的人。人長得普普通通,兩撇小胡子倒是活靈活現(xiàn)。
【杜酹】
【度支司主事之一】
【等階:F】
【介紹:他最自豪的就是那兩撇生動的小胡子】
“今杜酹大人蒞臨福源寺,是我們所有人的榮幸。”寅將軍在眾人面前說道,“杜大人是一位國家棟梁,同時也是以為熱愛佛學的文士。我們要拿出平時禮佛最誠心的一面來展現(xiàn)給杜大人。
“誒~”那邊小胡子卻擺擺手,“繆贊了!我不過一介書生,沉浮宦海罷了?!?p> “杜大人不必自謙,至少您對佛學的支持是不容忽視的?!?p> “哎小小付出而已?!毙『尤匀粩[著手,卻忍不住笑逐顏開。兩撇胡子也如風中花兒的葉子,搖擺躥動著。
小胡子又笑著看了寅將軍一眼正正神色,道:“本官這次主要來,還是替上面了解一些情況,還請諸位如實相告?!?p> “聽到了沒!”寅將軍接過話來,對下面的勞工大聲說道,“記住,一定實話實說!”
語氣特別在“實話實說”幾個字上停頓了幾下,說完還露出頗有深意的笑容。
不知是笑給小胡子看的,還是笑給下面的勞工看的。
問話時間很長,雖然小胡子沒挑幾人問話。大多數(shù)時間都耗費在了表面套話上。
一直到傍晚,月亮剛升起來的時候,勞工們又被驅(qū)散,打發(fā)回去做工去了。
寅將軍自私下里把小胡子拉到一邊,朝僻靜處走去。見深見了,覺著也是個線索,便繞開看守的小妖們,悄摸地跟了過去。
只見寅將軍從懷里掏出些打點,陪著笑臉道:
“杜大人,一點敬意,數(shù)量不多,還請莫怪!”
小胡子扯開錢袋子,朝里面看了看,覺著有些晃眼,點點頭,說道:“不錯?。∥液土硗鈨晌坏拇螯c都在里面?”
“自然不是,只是送給杜大人的?!币鷮④娬~笑著又從懷里摸出一個袋子,“另外還有一些,還勞煩大人送給另兩位大人?!?p> 小胡子也便伸手再去接,寅將軍卻把錢袋子按住,輕聲道:“今天沒問題吧?”
“自然!”小胡子臉上綻開笑容,一把把錢袋從寅將軍手中抽出來,“今天幾個勞工倒挺安分!”
“哈哈哈哈,”寅將軍顯得很高興,“這群賤種也便這樣,恫嚇一遭便安分多少。時時準備好棒子,他們就知道什么時候該吠了!”
小胡子也笑:“寅將軍,您的威名也傳遍佛家圈子了。誰不知道您家的佛珠串子呢?如今已然如此,日后必然發(fā)跡!”
“那得多虧杜大人照拂!”寅將軍接著笑。
這就是一場假笑對假笑的游戲。相互吹捧不可怕,誰先沒詞兒誰尷尬。
“到時到了上稅的日子,你便對那官員說,生意微薄,本小利微,佛家生意,教他少收兩成。我會提前打招呼的!”
寅將軍便又叫小妖拿了一袋子錢財,遞與小胡子。
“還請杜大人多松一分出來?!?p> 小胡子練僵了僵,掂掂分量,笑容就重新?lián)旎氐侥樕希骸昂茫偃杀闳?!都包在我身上!?p> 不遠處貓著的見深正心里感嘆“不管什么時候,錢都是個好東西”,身后卻突然傳來一尖聲尖氣的叫喚——
“哪里的閑人,在這里偷聽?”
聽到喝聲,見深吃了一驚,寅將軍兩人也齊刷刷地轉(zhuǎn)過頭來。
“看來你手下還是有沒鞭策好的?。俊毙『庸殴值匦χ?,用右手手指捻動著一撇胡須。
“哪里的混賬東西!”寅將軍怒喝,人卻已經(jīng)撲將來。
見深見狀不對,一肘撞開攔路的小妖,奪路而逃。
中間也有小妖攔路,都被他仗著從小學武,鐵臂拳精通的功夫迂回過去。
畢竟剛是不可能贏剛的,打得過小妖也會被后面的老妖抓。見深只是跑,一路上的攔路虎全被他甩開,直到跑到就寢禮堂后面的空地上,圍追堵截的小妖們已經(jīng)包了上來。寅將軍也就在身后不遠追趕。
逃,似乎無路可逃。打,境界與人數(shù)差距擺在這。他不會斗氣化馬,評級也就堪堪F+。
窮途末路中,他只能跑向那個老井,來不及任何的胡思亂想,來不及放出任何狠話。
眾妖只看到,一個身影投身井中,沒有激起一點水聲。
空地上只有那個孤獨的井,遠處的天上,月亮懸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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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輕留
awsl,妖中人和人中妖的對話太難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