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匆匆又三年。
有傳言說,那場浩劫之后,有人得到了上天的恩賜。
恩賜是何物?
無人曉得,也無人愿意拿出來顯擺。
中原南部末尾。一處臨于河畔附近的村落,樹立于此。
眺望過去,村落的附近長滿了竹林,隨著風(fēng)聲而‘沙沙’作響。
故此,其名為‘竹蔗村’。
村落之中茅屋數(shù)十間,村落之外,卻又圍滿了三丈之高的木制圍墻。
仔細看去,墻面上掛滿了倒刺,甚至好些墻角插滿了尖銳的木屑,若是誰不長眼,摔在那木屑上,必會刺個洞穿。
那些身著簡陋戰(zhàn)甲,手持各型兵器的護衛(wèi),他們來來回回走動于木墻的高臺上,而整個木制圍墻,唯獨那一扇大門,由石塊而制之。
竹蔗村存世二十年間,養(yǎng)育村內(nèi)人兒,村中溪流蜿蜒,二十年間,村落里的人,就活下這堵木制的圍墻下,孕育著晨陽的曙光,抵制著黑夜的降臨。
圍墻算不上金城湯池,可有這么一堵墻,也讓這里的人兒,享受著安康。
此時的晨陽已經(jīng)懸空,村落的人兒忙碌著瑣碎的雜事,他們洋溢著笑容,春光滿面,沐浴著晨陽的同時,互相問候著彼此的生活。
再看村落中央,那一條溪流邊。
婦女們蹲伏于此,梳洗著家中衣物,談笑風(fēng)生,聊的,也是誰家與誰家的瑣事。
五六個孩童,他們在溪流邊緣嬉戲,吵雜又童真的聲色,回蕩于村落的每一個角落。
而此時,那位于村落最高瞭望臺處,一陣哄笑聲不絕于耳。
“哈哈哈,好箭法!”
“我不服,我不服,他媽的,真能有這么神奇?嘿,老子偏偏不信了,我賭二兩碎銀,賭你射不到這塊銅幣!”
聞其聲,那木墻邊緣圍滿了護衛(wèi)隊的人士,他們?nèi)繐碓谝黄?,嘻嘻哈哈的笑著,有那么一人,輸紅了眼,站起身來張牙舞爪的說著。
再看人群中。
少年左手持著木質(zhì)的彎弓,右手懶散的提著幾根箭矢,眼皮懶洋洋的搭著。
看他那模樣,就好像隨時要睡著過去。
熱鬧的人群,自然是為眼前這位少年起哄,他三年前隨其家父,逃到了這偏遠的南部地段,并與家父安居于此。
眼下的少年,正是十五六歲的傅凌天!
還記得三年前,傅鴻亦帶著他,從城池里,從最黑暗的根源,殺出重圍,渾身被腥血渲染,逃出生天之后,又一路躲躲藏藏,父子兩相依為命,躲過無數(shù)黑暗,迎來無數(shù)黎明。
三年里,年僅十六歲的傅凌天,此刻的臉上,不再是懵懂無知,除了清秀外,還增添了幾分剛毅之色。
與其同齡人對比,在與眼下這群新魔師對比起來,傅凌天所經(jīng)歷的,遠超于他人。
至少,這個村落之人,無人敢在村落外的黑夜下度夜。
那次災(zāi)難降臨,伏魔師一職橫空出世,以手臂脈路為準(zhǔn),左手臂三條,即為‘新魔師’共分三段,如今的傅凌天,也僅僅只是二段的新魔師。
其家父傅鴻亦,已經(jīng)半只腳埋入紅魔師,額頭出現(xiàn)脈路,率領(lǐng)起了竹蔗村的護衛(wèi)隊隊長一職。
新魔師后,是青魔師,青魔師過后才是紅魔師,再往上,傅凌天便沒見過。
三段為一個大級,一段為一個小級,以內(nèi)力運轉(zhuǎn)脈路,使其身體爆發(fā)更為強悍。
眼下的熱鬧,說來也是奇葩。
有人不信傅凌天,真有護衛(wèi)隊說的那般神奇,什么百發(fā)百中,箭無虛發(fā),所以惹來了賭局。
“我拿著這個銅幣奔跑,若你真能射到銅幣,那二兩碎銀,便全歸你了?!蹦敲o衛(wèi),來了脾氣,把二兩碎銀砸在桌面,起身之后跑到百米之外。
當(dāng)著眾人的面,那護衛(wèi)舉起手中的銅幣,左右來回奔跑。
看著這一幕,好些人議論起來。
“這能射到嗎?”
“這也太夸張了,我不信,我不信!”
傅凌天依然懶散起身,好似這類賭局于他而言,就如同兒戲一般。
只見他站起身來,左手持平了木弓,右手緩慢的架起箭矢,又緩慢的拉弦蓄力,整個動作沒有行云流水,也沒有一氣呵成,甚至給人一種外門漢的感覺。
旁人指指點點,傅凌天不以為然,依然保持著自己的動作。
腦海里是傅鴻亦點滴的教導(dǎo),‘無論如何,莫讓外界干擾了你的集中力。’
三年,這三年來,與姐姐分離后,傅凌天便再未見過姐姐,郾城離此甚遠,路途上的危機,不許他不遠萬里的奔赴,只曉得世人口中,郾城尚存。
災(zāi)難帶給傅凌天的,不是莫大的幫助,而是一場生死的歷練。
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呼吸之聲。
無人看到,傅凌天的右眼,在急速發(fā)生變化,本是深邃的眸子,竟然淪為漆黑之色。
而這只右眼,是災(zāi)難降臨后,世人口中所說的‘恩賜’。
傅凌天管它稱之為‘鷹眼’,洞悉百米外的銅幣,就好似那銅幣的距離,離他不過咫尺之間,奔跑的護衛(wèi),速度慢了幾個拍。
咻!
蓄力待發(fā)已久的弓弦,隨其一響,木質(zhì)箭矢筆直射出,劃破氣流的同時,正中那護衛(wèi)手中的銅幣。
把奔跑的護衛(wèi)嚇得一個哆嗦,隨后傻傻的看著自己手指間,那被木箭射到地面的銅幣,心頭除了后怕外,就剩下語無倫次的震撼與吃驚。
圍觀之人,頃刻間沸騰起來。
就好似射中銅幣的,不是傅凌天,而是他們。
傅凌天收回木弓時,那右眼又逐漸變回原樣,回轉(zhuǎn)身軀,得意洋洋的拾起了桌面上的碎銀。
“了不得,了不得!”
“咱們護衛(wèi)隊,就凌天是奇才,當(dāng)真有福了?!?p> 護衛(wèi)們把傅凌天死死圍住,各種夸贊不絕于耳,傅凌天很是享受的聽著這些話語。
‘鷹眼’不曉得救下他多少次,也不曉得給他帶來了多少幫助。
就在護衛(wèi)隊玩得不亦樂乎之時,又在猛然間,圍在一起的護衛(wèi)隊人員全部啞了嘴,更是紛紛規(guī)規(guī)矩矩的散開來,直至人群后,傅鴻亦沉著臉走了出來。
“天兒,你...!”傅鴻亦氣紅了臉,恨鐵不成鋼的看著傅凌天。
傅凌天即刻低了頭,捏著碎銀將其藏在身后,口中喃喃,“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