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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平凡的大路上

第六章 平凡病了

走在平凡的大路上 茍活的人生 4131 2020-02-22 13:32:45

  病急亂投醫(yī)

  平凡的出生像一個無聲的巴掌打在了蔡美娥的臉上,讓蔡美娥又氣又怒,心里像吃了個蒼蠅一樣的難受,巨大的落差使得她的發(fā)狠理論有了新的轉變。

  “哼,兒子怎么了,還不知道能不能長命呢!再說,我的兩個兒子都這么大了,他們差遠了。”蔡美娥內(nèi)心氣恨恨地想著。

  村集體落實聯(lián)產(chǎn)承包責任制政策的措施繼續(xù)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家各戶都在分到了所屬物資后匆匆忙忙整理以后所缺的物品。有的人手氣好,分到的東西讓別人羨慕不已,也同時有些人因為沒有得到心儀的物品而懊悔不止。當然,這些都是集體分配現(xiàn)場的眾生態(tài)而已,馬上面臨自己自力更生的生活,再也不是那種應付集體農(nóng)活那種干多干少都有飯吃的生活,大家多多少少還是都有相當?shù)钠诖摹?p>  平建國在平凡臨出生前就已經(jīng)搬到了新房子里,雖然除了當時結婚時張慧麗娘家的嫁妝以外,分家時分的東西寥寥可數(shù),但是總歸早已經(jīng)開始獨立生活,一些日常用品也漸漸多了起來。平安的玩具都是平建國夫婦平時空閑時手工制作,在當時農(nóng)村普遍沒有什么兒童玩具的情況下也不會人孩子感到自卑,再說平凡在會玩玩具的時候還能和平安共同玩耍,對各種玩具做到了物盡其用。

  。

  各家各戶的土地早已經(jīng)在春節(jié)一過就迅速分配完畢,畢竟土地情況大家準備得足,土地優(yōu)劣閉著眼也能說得上來,無非是對同一類的土地走一個抓鬮程序而已,最關系著老百姓未來的土地分配反而成了集體分配工作中怨言最少的部分。老百姓對自己家的土地重視度直線提高,早早地想辦法做好耕作方面的準備,原來馬路上撿來攢著當柴火用的干馬糞、干牛糞等一股腦灑到了地里,廁所里清理的糞便更是全部運到了差一點的土地里增加一下土壤肥力。

  樸實里面更多的是真實,就在這種搶著給土地施肥的刺激下,農(nóng)村大街上早晨能否起來拾牛馬糞都變成了驗證勤快與否的一個標桿。在那個肥料奇缺的時代,糞肥成為了老百姓的主要肥料來源,甚至已經(jīng)偶爾有了糞肥被偷這類事情的發(fā)生,讓各家各戶每天早上起來的第一件工作就是去房前屋后自己家的糞堆看看是否失竊。彼時,失竊者的通常做法就是由自己家的婦女出面,或者站在大街,或者登上屋頂,用盡可能讓更多人聽到的聲音吆喝一番。這種吆喝有固定的講究,一般第一遍吆喝是哀求的成分居多,夾雜著訴說自己的不易;第二遍吆喝開始逐步增加訓誡的成分,中間摻雜著一些或明或暗的威脅口氣;最后的吆喝就完全演變成為了惡狠狠的咒罵。且不論這種吆喝能否解決問題,但是確實對施惡者造成了一定的壓力,而失竊者也在吆喝的過程中取得心理上的安慰,一舒心中的怒氣。吆喝的時間一般也選擇在早晨吃飯時、傍晚吃飯后這種各家各戶都聚集在家的時間,以取得最佳宣傳效果。同時這種吆喝可稱得上適用性極廣,小偷小摸的事情又不鮮見,于是,對于沒有什么娛樂活動的老百姓來說,這些吆喝也給大家提供了一種看戲的樂趣。

  略顯空蕩的院子里,剛剛學會走路的平凡正穿著張慧麗做的背帶開襠褲在聚精會神地看著哥哥平安在地上玩泥巴,一邊看一邊也在像模像樣地跟著學。平安不斷把泥巴揉過來捏過去的,用泥巴在做小雞、小兔、小馬拉車等東西,一邊做一邊嘴里不停嘟囔著評判自己作品的好壞。張慧麗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面前放著針線笸籮,一邊看著兒子玩耍一邊納著鞋底。眼見兩個兒子都健健康康地成長,張慧麗臉上洋溢著愜意的笑容,在張慧麗的心里,兩個兒子就是自己全力培養(yǎng)的對象,自己人生中所有的遺憾將彌補在兒子身上,下定決心即使自己承受再多的苦痛,也讓兩個兒子不再受自己從小受過的一點點委屈。張慧麗心里清楚,蔡美娥對自己無非是出于內(nèi)心的自卑而形成的嫉恨,這種問題現(xiàn)在根本無法調和,尤其是丈夫平建國生病時蔡美娥的所作所為也確實讓張慧麗還沒從心里真正放下。張慧麗期許的是讓時間慢慢磨合這種矛盾,強行解決可能適得其反,張慧麗對這件事情并沒有太大在意,現(xiàn)在的心思與寵溺全部放在了兒子身上。

  “建國咋還沒回來呢,今天不是說分完牲口就立馬回來的嗎,他這個人就是愛搭訕,一和人聊天就沒完沒了,心里從來沒有個數(shù)”張慧麗抬頭看了看,眼見太陽已經(jīng)偏西,心里琢磨著。

  “小安,好好看著你弟弟點兒,你爹也不知道又和誰嘮嗑嘮在外面了,我去找他回來,小心別磕著啊”囑咐了一下兒子,張慧麗把針線往鞋底上一纏,起身拍了拍衣服,就要往大門外走。

  “小安他娘,快拿個好點的繩子當韁繩,大隊分了這匹馬,韁繩都爛得不能用了,真能湊合事。”平建國還未進門,他的大嗓門就從遠遠飄進了院子。

  張慧麗急忙從屋里拿了一根繩,看著平建國牽著馬走進了大門。

  “小安他娘,這是運氣的事兒,不是我不想辦好啊,沒抓到,湊合著用唄”平建國看著張慧麗目光緊盯著馬腿,急忙解釋著。

  “你呀,簡直讓人指望不上,全大隊牲口有好幾十,偏偏你把這唯一的瘸腿馬給抓鬮抓過來,早知道我去試試,你啊,沒法說你”張慧麗瞅著瘦骨嶙峋的瘸腿馬,心中煩悶無比,無奈地向平建國發(fā)泄心里的郁悶。

  “咱們好好把它養(yǎng)一養(yǎng),野地的青草多喂喂它,估計干點輕活應該沒啥問題,重活再想辦法就是了?!逼浇▏睦锲鋵嵰灿悬c郁悶。

  “有錢難買瘸腿驢,你這是有運氣難抓瘸腿馬,瘸腿馬有瘸腿馬的優(yōu)勢,種地拉耬(“耬”是一種牲口前面拉著、人后面用手扶著并不停左右搖晃的播種器具)的時候省得用手晃了,自動晃蕩咱這個”張慧麗很快就恢復了平日爽朗干練的作風,打趣地說著。

  平安和平凡早就圍瘸腿馬來來回回地轉來轉去,平安膽大,還想用手去摸摸,被張慧麗眼疾手快地上前攔住。

  “小安,這可不能亂摸,雖然腿瘸,可是照樣踢人,記住了啊,也不能讓你兄弟去摸,以后你們長大了就可以放馬(“放馬”“放?!痹诋?shù)鼐褪欠拍恋囊馑迹┝恕逼浇▏矅诟乐鴥鹤印?p>  “娘,以后我要騎馬,還要和小凡一起騎馬”平安興奮地說。

  “你們大一點兒騎馬沒問題,到時候就是得坐穩(wěn)了,關鍵啊,你們不能怕硌屁股才行,這兒可真硌人?!睆埢埯愔钢蓠R背上那高高鼓起的一溜骨頭對兒子說。

  “不怕不怕,我才不怕呢”平安撒著嬌,小臉上滿是不在乎地說著話,小下巴也稍稍地昂了起來。

  “行,到時候讓你騎。你向你兄弟學一學,打小你就頑皮,你看小凡,多聽話,文文靜靜的,我真巴不得小凡是個女兒,現(xiàn)在就你們兄弟兩個,我和你爹連個小棉襖都沒有。”張慧麗半是對平安半是自言自語的說。

  “行了,快準備做飯吧,孩子們都要餓了。我壓根不喜歡女兒,不給家里撐場面,再說要是女兒,大嫂那邊還不得意地上天啊,這在外面還少說咱們壞話啊”平建國接過話頭。

  “腳正不怕鞋歪,身正不怕影斜。她不太過分,我懶得搭理那些風言風語,要是真過分了,我會給她一個教訓的。現(xiàn)在我安排地里的活兒都安排不過來,誰還顧得上折騰那些爛事啊。你說你吧,讀書識字比我還多,莊稼地里的活咋就這么一竅不通啊,啥事都得等著我安排才行,我真是操不完的心?!?p>  “誰讓你我娶了一個能耐媳婦呢,這就叫:人的命,天注定啊。哈哈”平建國揶揄著妻子。

  “去你的,孩子都聽懂話兒了,還不知道避諱,張口就說。”張慧麗用手推了一下平建國,回身拉著兩個孩子去做飯了。

  “行行行,以后注意,一切為了兒子知書達禮嘛。”平建國應了一句,向馬棚走去。

  生活就在平靜中無聲無息地過去,即使偶有波瀾,也不過是增添了一抹生活的色彩,為平淡的生活豐富了一些調料,成為日常生活中茶余飯后的談資。只有那些突如其來的變化,才會讓人在面對的時候表現(xiàn)出不一樣的人生態(tài)度,有迷茫,有驚慌,有喜悅,更多的則變化過后深深的懊悔。每個人都追求人生無悔,其實正是種懊悔與自責充滿了我們的人生成長過程的證明。

  平凡今年已經(jīng)四歲了,平安也快到了上學的年齡。今年的夏天天氣有點反常,雨季都快過去了,可是大雨也沒下幾場,干旱異常,就連平凡房子前面那個常年有水的池塘也只剩下了淺淺的一層水,池塘里的大一點兒的魚也已經(jīng)大家捉得一干二凈。

  地里的莊稼因為干旱的緣故,長勢讓期盼著秋天有個好收成的村民們憂心不已,只能每天期盼著老天爺快點多下點雨,甚至上了年紀的老人們默默地在家里燒香磕頭,祈求不止。就在大人們都在為了莊稼收成而擔心溫飽問題的時候,禍不單行,一場兒童流行性肺炎肆虐到了這片土地上。

  “小安他爹,你快叫建溫大哥來看看啊,我看著小凡的病越來越厲害,快點去啊”平安娘摸著平凡熱得發(fā)燙的額頭,聽著兒子因為咳嗽不止一陣陣喘不上氣的喘息聲,急忙地叫著平建國。

  “去過了,建溫哥說了,這個病離了青霉素根本沒辦法,只能是硬抗”

  “那就買青霉素,多少錢不管,無論如何我不能讓小凡離開我”平安娘說著用衣袖擦了擦止不住流下的淚水。

  “不是不買,問題是現(xiàn)在根本買不到,你知道多少人都急等著買呢,南邊高莊今天又有兩個孩子不行了。建溫哥還囑咐一定注意傳染,先讓平安在他姥姥家里待兩天吧,等治好了平凡再接回來”平建國也很無奈。

  “對了,和你說個事”平建國想起來一件事。

  “啥?”

  “咱大嫂的娘家兄弟是縣城里的醫(yī)生,聽說她帶了好幾支青霉素回來,揚言說要送給和她相處得好的鄰居。我不知道咋開口,畢竟這兩年她一直不理我們。平仁平義這兩天過來的時候瞅機會問問看吧,有病亂求醫(yī),不是為了小凡嗎”平建國拿不定主意。

  平安在這場病來臨之前正好去了張寨村姥姥家玩,本來打算這幾天接回來的,因為肺炎的肆虐,平建國夫婦也就暫時讓平安住在了張寨村,防止被傳染。

  “今天天不早了,你先再去建溫哥那邊看看是不是有新到的青霉素,明天實在不行我去找大嫂,她能看得下孩子有病不能治啊,真那樣的話,她心也太毒了吧。她經(jīng)常言語上發(fā)狠我根本不太在乎。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平安娘拿定了主意。

  “嗯,只能這樣了”平建國點頭。

  “小凡不應該是不長命的孩子吧,我的命不會這么苦吧。老天爺啊,你就開開眼,救救我們家小凡吧”平安娘更加難過起來。

  “我再找找去,你好好看著小凡吧,這是咱娘讓我拿過來的白糖,說讓小凡喝了敗敗火潤潤肺”平建國安慰了妻子一句,看了眼炕上咳嗽得臉色通紅的平凡,把白糖放在桌上又快速轉身出門去尋找法子去了。

  “唉,小凡啊,你可不能離開娘,你要有個三長兩短,娘這輩子還不得疼死啊,你這么小,又聽話,又愛幫娘干零碎活,多文靜,誰家女兒也沒你這么暖心。你可千千萬萬給娘挺過去啊,娘舍不得你啊,嗚……”平安娘再也忍不住心里的難受,小聲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平安娘在一閃一閃煤油燈下,坐在炕沿上,心煩意亂加上勞累,一時間也有點恍恍惚惚,正在這是,一個黑影一蹦一跳地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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