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七對胡道陵神識的侵入毫無辦法,以為自己死定了,卻見紅光一閃,緊接著胡道陵慘叫一聲,腦中的劇痛便倏地消失,知覺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這種感覺就像從天上忽地落下,靈魂又回到了自己身上
天地又重新顯現(xiàn)在眼中,奇異的是,穴道竟是自己解開,阿七無力地坐倒在地,眼中盡是重影,耳中只有嗡鳴,腦中充斥著深深地恍惚感
山體又劇烈的晃動起來,接著傳來爆炸的聲音,阿七甩了甩頭,不知道又出了什么事,爬到洞口,向外一望
只見下面飄著一層濃厚的云氣,上下除了陡峭的山崖什么也沒有
便在這時,有人突然抓住他的后衣領(lǐng),向外一拽,阿七便從洞中被拉了出去,整個人猛地向下落去
“啊”
阿七嚇得大叫,可下落速度太快,嘴中都灌滿了風,聲音發(fā)不出來,心道七爺我太慘了,怎么都想弄死我啊
便在這時,身后又刮來一道勁風,阿七回頭看去,竟是一穿墨綠道袍的老頭,御劍向自己追來,手中結(jié)印,拍出一個紫色大字,隨風變大,化作一丈大小,向自己猛拍而來
阿七只覺一股巨大的壓力壓在了后肩,加上胸口巨大的風壓,他被壓在中間,悶得喘不上氣來,拼盡全力喊道:
“你有病啊,我跟你無冤無仇”
還未說完,字印已到,阿七嚇得一縮頭,哪知字印繼續(xù)向前,目標竟不是自己,拉著自己的那人回身揮出一掌,與那字印撞在一起
“噗”
阿七這才看清,原來抓著自己的人就是將自己抓來的女子,顯然她不敵那老頭,單掌與字印撞在一起,不過兩息,便嘔出一口鮮血,身子趔趄,險些從劍上落下去
身后追擊的這人正是洪萬清,而抓著阿七的則是柳文文,方才阿七被胡道陵奪舍之時,二人在山頂上斗了幾回,柳文文顯然不是洪萬清的對手,很快敗下陣來
那知洪萬清容不得她,起了殺心,柳文文察覺,見他法術(shù)越來越凌厲狠辣,長久下去,自己定會耗盡靈力,成為板上魚肉,便御劍而逃,卻見阿七在洞口張望,便順手帶上了阿七
“柳長老,比試還未結(jié)束,為何先逃?難道你師父教你如何逃跑了么?”
方才那一擊使得柳文文氣血上涌,靈氣險些倒卷,雖同為初元境,可年齡差距實在懸殊,柳文文還是和洪萬清有很大的差距
此時又聽到洪萬清譏諷的聲音,柳文文咬牙堅持,知道自己不敵,不可戀戰(zhàn),便按劍下沉,沖入樹林,想借樹蔭的遮掩逃走
哪知洪萬清窮追不舍,也沖入樹林,頻頻揮動手印,一片片樹木被攔腰摧折
眼看洪萬清就要追上,阿七大喊道:
“大姐,飛快點啊,那老頭要追上來了啊”
柳文文怒道:“閉嘴”,和洪萬清斗法,使他受了重傷,剛才一印又是使傷勢加劇,還要帶著阿七這么個毫無作用的人,加上心里焦躁氣惱等情緒混合在一起,速度就降了下來
“負隅頑抗,有什么用?受死吧”
洪萬清一連結(jié)出四道手印,揮出四個字來,分別是‘紫’‘氣’‘東’‘來’,帶著巨大的風壓和浩蕩靈力向二人拍來
他所使的法術(shù)和王元鏡所用法術(shù)同為紫陽宗壓箱底的法術(shù),只不過各有精通,而他則是精通這門名叫‘紫陽印’的法術(shù)
柳文文此時已是輕弩之末,御劍飛行已是勉強,若再被這幾個字印擊中,則必死無疑
字印很快擊到,柳文文憑借靈活的身法,躲過了前兩個字,而后兩個字則是無論如何也躲不過去,洪萬清將她周身封死,便催動靈力,丹田中傳來無比的滯澀和酸痛,只剩的幾絲靈力已難以調(diào)動
阿七見兩個字印向自己面門拍來,又見柳文文已是面無血色,便想起師姐教自己的法術(shù)
“風來”
阿七催動靈氣,一掌揮出
霎時間,天昏地暗,狂風刮起,上百道狂風匯成一堵百丈風墻驀地卷起,擋在阿七面前,那兩個字印卷在風里,進不得分毫,幾息后,破碎而去
“我去,這法術(shù)有這么強?”
阿七驚訝萬分,如江河般的靈力在自己筋脈中翻騰起來,生生不息,一種難言的充盈感在其內(nèi)心涌現(xiàn),他感覺自己好像擁有了搬山移海的力量
柳文文更是吃驚,她感受到阿七身上忽然爆發(fā)出了化形境的力量,但自己卻一直沒有發(fā)現(xiàn),竟以為他是煉氣期的修士,莫非他真的是青華宗弟子
雖然吃驚,但柳文文抓住這個機會,催動僅剩的幾絲靈力,注入腳下長劍中,竄向森林深處
洪萬清也是心驚,這陌生少年竟有化形境的修為,一揮間便將自己字印碎去,心想這少年可能借法寶之力,才能如此,否則不肯能如此年紀便有如此修為,若是能將其法寶奪來為我所用的話
心中起了貪念,洪萬清殺意更濃,便結(jié)出手印,決心將二人轟殺在此處,手中結(jié)印,速度太快,竟出現(xiàn)了殘影
二人已經(jīng)飛出很遠,阿七以為洪萬清不會再追來,便道:
“沒事了,這老頭不追了”
柳文文非常了解洪萬清,知道這個人向來不達目的便不會罷休,面色凝重,搖了搖頭
果然,阿七使用法術(shù)而出現(xiàn)的烏云突然被撕裂出幾個口子,其中射下道道金光,正照在二人身上
緊接著,四個數(shù)十丈的紫金大字沖破云層顯現(xiàn)了出來,好似山岳般
阿七向上看去,盡管那四個字離他們很遠,他依然能感受到上面散發(fā)出的恐怖的氣息,若是被砸中,絕無生還的可能
而在哪幾個字下,有一渺小人影,正是洪萬清
他升在極高的空中,眼睛看到亡命奔逃的二人,便催靈氣混入聲音中,緩緩道:
“你們可見過從天而降的印法么?還不束手就擒”
聲如洪鐘,在山間滾滾輻回蕩來,落在二人耳中,也是響亮非常
“前面有個山澗,咱們躲到那去吧”
阿七見森林盡處有一斷裂懸崖,處在兩山間隔中間,便對柳文文喊道
柳文文臉色越發(fā)蒼白,她見這懸崖間隔極窄,只有一人寬,剛好能容二人下去
便在這時,阿七回頭看去,極其壯觀的一幕發(fā)生了
四個近百丈的紫金大字帶著突破云層,帶著云氣和摩擦出的火焰,以極快的速度向二人方向砸落
巨大的風壓壓來,二人身邊的樹木都被壓折,倒在地上,發(fā)出一陣折斷的咔嚓聲,山石崩裂,噼啪亂想
二人在這風壓下,原本的速度變得極慢,近在眼前的懸崖竟是怎么也到不了
阿七感覺渾身的骨頭都受不了,不斷發(fā)出咔咔的摩擦聲,竭力說道:
“大姐,你快飛啊,我,我骨頭要碎了”
柳文文心里也是焦急,肩上的壓力倍增,可她已經(jīng)到了極限,此時的速度已經(jīng)是最快了
四個紫金大字在阿七眼中急速放大,迅速蓋了下來,竟將天都擋住,洪萬清的獰笑聲也不斷傳來
焦急間,阿七忽地想起,師父曾經(jīng)說過人體內(nèi)的靈力是可以傳輸?shù)模睦锔兄x自己竟還學了點東西,便將手搭在柳文文肩上,將山河般的靈力輸了進去
“風來”
阿七一邊又將師姐教的法術(shù)重新施展一遍,想要阻擋片刻,百丈風墻忽地卷起,狂風呼嘯,迎著字印撞了上去
只是,這次沒能像之前那樣將字印毀去,只擋了幾息,風墻便被壓散
柳文文見他將手搭在肩上,以為他要趁人之危,行非禮之事,剛要發(fā)作,卻感覺一股渾厚無比的靈力洪流匯了進來
已經(jīng)干澀的丹田瞬間便被靈力充滿,筋脈中的滯澀感也一掃而空,柳文文將阿七運進來的靈力,全部灌注到腳下長劍中
長劍嗡鳴不斷,似是到了極限,終于行動起來,趁阿七風墻所阻的幾息時間,緩緩向懸崖處行去
“受死吧”
洪萬清大喝一聲,雙手猛地向下一按
四個紫金大字轟地一聲落下,砸在山體上,掀起了沖天的灰塵,將那山體都震得晃了晃,亂石穿空,禽鳥驚地四散飛去,群獸驚地四散奔逃,一時間,樹林里亂作一團
洪萬清從空中落了下來,只見最后阿七和柳文文所在的地方已是一堆碎石,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血腥味,冷笑一聲,道:
“柳長老,你說你又何苦呢?老老實實地在宗門中待下去不就得了,非要當出頭鳥”
說罷,似還是不放心,又揮出幾道手印,砸在了碎石上,將碎石砸成了石粉這才罷休
這時,御劍飛來了幾人,落在其身后,正是支持他的那幾名長老,他們見戰(zhàn)斗結(jié)束,這才敢來到近前
洪萬清心里十分清楚,他剛才使如此法術(shù),也是為了給這些人看一看他的修為,便回身對著眾長老一笑,道:
“今日辛苦諸位,如今叛逆已除,我等當戮力同心,共同廣大我宗”
“掌門所言極是”
剛才的戰(zhàn)斗使幾人心驚肉跳,他們本就忌憚洪萬清,見他方才竟能使出如此法術(shù),心里對洪萬清已然是敬畏
幾人不再多言,御劍回了紫陽宗
而阿七與柳文文則落在了崖底,剛才千鈞一發(fā)之際,阿七和柳文文終于來到懸崖邊,鉆了進去,躲過了那字印的轟擊
可那字印還是擦到了柳文文的肩膀,雖是輕輕一蹭,但柳文文仍是承受不住其威力,又是一口鮮血嘔出,二人便落在了谷底
阿七驚魂未定,心臟狂跳,嚇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我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啊,這幾天碰到的都什么事啊,要不是七爺我有老天保佑,換個人早就見閻王爺去了啊
左肩上傳來火辣辣的疼痛,周身筋脈似是火烤般,自修道以來,柳文文還從未落得如此境地,心里氣憤加上身體已經(jīng)到了極限,支持不住,便身子一斜,昏了過去,正倒在阿七懷里
阿七抱著柳文文,聞到其發(fā)上散發(fā)出來淡淡蘭花的香氣,想起了溫泉邊初見時的白花花的一片,而此時其正躺在自己懷里,觸感柔軟,頓時血流加速,臉如火燒,身上燥熱起來
他雖不知道這股奇異感覺的是怎么回事,但知道自己若是再抱著這女子,肯定會做出一些不好的事
剛想松開手,將其放在地上,這時柳文文卻突然咳出血來,流到了阿七的手上
濕滑溫熱的血液和淡淡的血腥味使阿七陡然清醒,趕忙催靈力在掌中凝出火焰
火光亮起,阿七見到柳文文嘴角淌血,一張俏臉此時已蒼白如紙,氣若游絲,就要氣絕,便整個人都冷了下來,害怕道:
“大姐,大姐,你別嚇我啊”
阿七輕輕晃了晃,柳文文沒有絲毫反應
“這可怎么辦啊?”
頭頂?shù)某隹谝驯凰槭庾。碌灼岷谝黄?,火光只能照亮方寸的空間
而柳文文的樣子似隨時都會死去,阿七不知所措,仗著不知從哪里多出來的靈力洪流,手按在其肩膀,不停地通過掌心向其體內(nèi)傳輸靈力
“傻小子,你這么做,只會讓她死的更快些”
阿七喜出望外,劍靈老頭的聲音終于在耳邊想起,想起自己今日的經(jīng)歷,心里委屈,竟哭了出來,道:
“臭老頭,你好不仗義啊,這個時候猜出來,你知道七爺我差點死了嗎?”
“你能有點出息么?一個大男人哭什么哭,我吸收了那么多靈氣,不得煉化一下么?我也不知道你這么不中用啊,竟落得如此境地”
見阿七哭的滿臉淚痕,似受了極大的委屈般,劍靈很是無奈,道: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
又上下打量打量昏倒在阿七懷里的柳文文,嘿嘿笑道:
“你小子運氣還真不錯,懷里還抱著一個,咋總有美人在你身邊呢?“
“老頭,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在這說風涼話,快救人啊“
“怎么,這女子長得好看,你看上人家了?”
阿七雙臉一紅,道:“胡說八道,修行之人能見死不救人么?”
劍靈知道柳文文只是外傷,傷不到性命,他見阿七模樣滑稽,便笑了兩聲,說道:
“往左邊看,把那發(fā)紅光的東西碾碎了,給她服下,那是血靈草,能補養(yǎng)氣血“
其笑中意味萬千,阿七臉上更紅,怒道:”笑個屁,七爺我可是堂堂君子“
”喲喲喲,一會不見,怎么還成君子了?“
”一直都是好不好?“
阿七不理他的戲謔,將柳文文的頭輕輕放在地面,來到左邊發(fā)紅光處,借著火光,是一叢通體血紅的草植,便趕緊拔了一些碾碎,喂在柳文文嘴里
“然后呢?”
“以她的修為幾日能夠自愈,你也幫不上什么忙”
劍靈說罷,驚訝的咦了一聲,道:
“你體內(nèi)怎么會有化形境的氣息?”
“什么化形境?我不知道啊”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看來發(fā)生不少事啊“
阿七便將之前在山洞中被定住身子,突然有個自稱紫陽宗掌門的瑩白人影浮現(xiàn)在腦海中,要奪走自己身體的事詳細的說了一遍
劍靈聽完,連連驚嘆,道:
“嘖嘖嘖,你小子真命大,運氣也不錯,要知道這種事基本不會發(fā)生,也是那紫陽宗掌門太急,天劫還沒渡完,就冒然奪舍,讓你撿了個便宜”
聽劍靈一講,阿七這才知道,奪舍就是通過消滅被奪舍者的神識來達到獲得肉身的方式,而高修為的人對低修為的人奪舍,除非被奪舍者神識力特別強,否則基本不會失敗
阿七嘆這搖了搖頭,道:“原來修仙這么可怕,連紫陽宗的掌門都抗不過去,我就更別說了,果然天道未必酬勤啊”
”但天道肯定不酬懶“
“誰說的,七爺我是很懶沒錯,可老天不也照樣保佑我么”
劍靈不想再與他爭辯,心想這人沒救了,真是個十足的懶貨,偏偏還總是這么走運,便說道:
“你撿了大便宜了,白撿了個化形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