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炎灱和馮何生向段老爺請辭,段老爺當(dāng)即同意,并多打發(fā)一些錢財。
這么一個武術(shù)精湛的小伙,因兒女情長變得如此頹廢,確讓人有些可惜。
高廣榮心里高興,這下可以安心的做自己的組長,到時候段公子做了管事,自己也跟著沾光。
沒有多久,丙組因為走了兩個人,組員人數(shù)不夠,段老爺就把丙組拆散并入到其他組去,高廣榮做了郭組長的部下。
楊炎灱退了屋子,收拾好行囊,和嚴(yán)浩淼,馮何生一起出發(fā)。
段乾林并沒有遠(yuǎn)送,又給了些銀票,以備應(yīng)急。想到此行三人,不能光顧自己,楊炎灱并沒有推卻。
“我們是向東還是向西?”嚴(yán)浩淼問。
他心里是希望能往西邊走,有個依慕在那里,至少有個安身之所。
可是楊炎灱浪子心切,又有些無顏見到依慕,毅然選擇向東,再去北方見見到底天下到底是何景象?
為了節(jié)省錢,三人沒有騎馬,只有步行。自立州東北而出,又翻過大山,躍過平原之地,再向北則是一片黃土。
嚴(yán)浩淼雖在學(xué)校學(xué)過地理,不過死記硬背,對地理風(fēng)貌沒有切身體會,而且這里的世界雖然和他那里有些相近,但是差距也很大,連歷史都不一樣,所以他也不敢亂說話。
翻過大山之時,他們已經(jīng)發(fā)覺這里和立州不一樣。立州往南之地,可能是因為四周都被大山包圍,顯得比北方太平不少。
而這里就更亂一些,大戶人家留于此地的人已經(jīng)不多,能遷往別處的早就遷走,留下空的宅子辜個人看著。
家里值錢的東西當(dāng)然早就搬走,未來之勢不明白,這是最好的辦法。如果不久北方蠻族北趕走,不再騷擾,再回來不遲。
窮苦人家就要可憐得多,有遠(yuǎn)方親戚的都想辦法投靠親戚。沒有親戚的留在此地,也是惶惶不可終日,為填飽肚皮發(fā)愁。
官府雖然還在,但是能起到的作用已經(jīng)不大,當(dāng)?shù)乜礃幼右呀?jīng)被軍隊接管。
流民四處奔走,小偷小摸再平常不過,就算是搶劫殺人,能申冤昭雪的也很少。
難怪就連七臺那樣偏遠(yuǎn)的小地方,連年案件上升,能破案的也越來越少。今天看到此情此景,原來一切是有原因的。
讀書那幾年,楊炎灱常聽有人說這個亂世如何如何,朝廷如何如何,他都當(dāng)了耳邊風(fēng),一心做著升官發(fā)財?shù)拇呵锎髩?。世道已?jīng)如此,升官何用?發(fā)財又能不能用?
此行雖然辛苦,但卻讓他見識了一個真實的天下,觸動不少,而也讓他變得比過去更加迷茫。
自己怎么越來越不懂未來,過去在七臺做個小買賣也好,或者在立州鏢局做個組長也是不錯的選擇。但是這些都能繼續(xù)下去嗎?無數(shù)的問題不受控制鉆入他的腦海中,問題從來沒有那么多過。
正在分神之際,一個老人抱著小孩跪在他們面前。
老人見他們衣著還算干凈,是外地來人,背著包袱,施舍些吃的或者錢財應(yīng)該沒有問題。
所以看見他們便跪地乞討,實在沒有辦法,逃亡幾日,吃的難找,小孩先還哭鬧,現(xiàn)在都餓得沒了精神不著聲。
三人都見老人可憐,連忙扶起,這不和禮數(shù)的大拜確實受不起。
楊炎灱解開包袱,拿出一些干糧給老人和孩子吃。
老人吃了一點,又道:“家中還有些人,不知恩公能否一并施與?”
還有人?楊炎灱當(dāng)然答應(yīng)。
老人一聲喚,不遠(yuǎn)處又走出來幾人,有男有女。
老人道:“家里人多,出來要東西很難要得到,故由老夫帶娃出來,還請小公子原諒?!?p> 楊炎灱心一橫,干脆把包里的東西全給了他們,實在不行他們?nèi)嘶氐酱笊嚼锎颢C也能回到立州不被餓死。
眼下這老人一家餓了多日,再不吃東西怕就要死人或者動手搶別人了。
老人一家謝過,便要離去。忽又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說道:“呵呵,楊公子今天救得了一家,明天又如何?明天救得了一家,其他家又如何?”
說話的人正是逃犯譚仲,這地方太亂,所以他來去也大膽了不少。
他繼續(xù)說:“說不定他們沒走幾步,就被其他人搶了。楊公子可有救萬民之法?”
“能救一個且是一個,救萬民之法我沒有,難道你有?好歹我不只會打哈哈?!睏钛诪即丝绦那槠届o不起來,說話有些不客氣。
譚仲并不生氣,“有些日子沒見,楊公子血氣方剛不少,也對,這才適合亂世之道。”
“要說救萬民之法,楊公子你只覺得讀書才是正道,而我正在行事之中,說來也算是知道。”
“哦?譚大哥有此之道?說來聽聽?!?p> “不難。當(dāng)今朝廷貪腐盛行,朝綱混亂,這才是抵抗異族不力的真正原因,造成今天的局面,這個朝廷還要來干什么?這就是我的救萬民之法?!?p> 楊炎灱聽了出來,原來這個譚仲不光是通緝犯,實則還是一個亂黨。
不過,楊炎灱既然當(dāng)初能放譚仲走,當(dāng)然也沒有心思現(xiàn)在緝拿亂黨。甚至在隱約中,他早已經(jīng)猜到譚仲是干這個勾當(dāng)?shù)摹?p> “實不相瞞,七臺有兄弟已經(jīng)告訴過我,你已經(jīng)被貼了告示,是個死人。今天再遇見你,我也感到意外,看來楊公子你的舉人是做不成了。”
譚仲猜得沒錯,楊炎灱也不吭聲。
“雖然不知楊公子到底所為何事,但既然你還有一顆憐憫之心,不如用我們的方式為萬民造福,如何?”
這明顯是在拉楊炎灱入伙。
楊炎灱是個謹(jǐn)慎的人,救民于水火有很多路走,他從來沒有想過去做一個亂黨。
這個事情,太過兇險。
所以他一口拒絕了,只求譚仲一件事。
既然你有救萬民之法,不如就將眼前這一家老小帶到一個安全有吃有喝的地方保命,權(quán)當(dāng)是兌現(xiàn)了自己的承諾。
譚仲在這個時候當(dāng)然要一口答應(yīng)。笑道:“楊公子現(xiàn)學(xué)現(xiàn)用,是個人才,你不加入我們實在可惜。不過人各有志,不能強(qiáng)求,希望咱們以后能殊途同歸,也算不枉你我之緣分?!?p> 說完帶著一家老小離開,看來譚仲在此地也是有一定根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