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枝手里抱著一只紙箱子,堪堪遮到腦袋。
有一點點沉。
她走得很慢,步伐卻格外堅定。
她想著,小笛在摩天輪上對她說的話。
“喜歡這件事情,那么簡單。勇敢一點就好了啊?!?p> 原枝還在怔怔回想時,摩天輪已降下,江笛等著門緩緩劃開,輕輕跳出去。
啪嗒——清脆又利落。
是啊。整個秋天樹枝光禿禿地,活像地理老師的頭。卻唯有一片葉子欲落不落,一根頭發(fā)欲掉不掉。
這般的迂回倒是顯得矯情多心了。
——
正是下午六點左右。小街上人說多不多說少不少。車流倒是積極,駛得飛快。
與原枝擦肩而過的是結伴而行的初中生,香氣撲鼻的高跟鞋白領,手里拿著漢堡包和烤串的小學生和挎著電腦包急匆匆的上班族。
天色要暗不暗,幾縷云灰漆漆地飄著,倒像是一副敷衍的模樣。
車流擁擠,私家車不耐煩地“滴滴——”公交車從外面看擁擠地像貨架第三排的沙丁魚罐頭。
人群穿插如織,原枝遠遠從縫隙里窺見車站邊的魏書。
長身玉立,微微斜倚在路燈下,而天色不算太晚,路燈微微的光照著他的頭發(fā)。
安靜又欣喜地赴著女孩第一次主動的邀約。
原枝深吸一口氣,大步向前。
魏書也看見了她,面色一下舒展開來,酒窩淺淺地笑著,伸高了手跟她打招呼。
原枝沒說話,遞出了紙箱。
而魏書微楞,從紙盒里窺見些許東西。例如紫色兔子耳朵。
魏書還是微微笑著,手心的電影票硬紙卻死死硌著手心。不致命,存在感卻那樣強烈的疼痛啊。
他抿唇,知道再說些什么都沒用了。
他想說話,卻喉頭微干,硬生生地發(fā)澀。
盯著她頭頂和微微露出的低垂的眼,良久擠出一句,“怎么啦?!?p> 他還在裝傻。
明明早就知道了,當她說起她的同桌就傻乎乎地臉紅時,他就知道了。
為什么還要用回憶鎖住她呢。再怎么昭告天下,都只像是獄管與囚犯的甜蜜。
像是握著一百張王牌,志在必得又那樣變態(tài)的威脅。
魏書喉頭微哽,抿唇。
原枝抬頭看了他一眼,魏書不知道怎么形容這一眼。清清淡淡,就像熬了三個小時的白米粥。像是在看路人,也像是在看情感熱烈的人。
這一眼好像什么都沒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魏書雙手接過了紙箱,連她的指尖也沒能碰到最后一下。
魏書沒再說什么了,原枝卻還像是欲言又止的模樣。
魏書:“那么,這是再見的意思么?!?p> 原枝笑了,與以往每個笑都不同。不是“謝謝你幫我提奶茶”的笑,不是“臭豆腐很好吃”的笑。
這回她笑地禮貌又疏遠,像是說了一萬句對不起,又像是隱藏著一滴點如釋重負。
原枝朝他微微彎身,像是鞠躬。
被愛該是一件令人高興的事,可她慢慢感到負擔。
……
紙箱角很硬,死死硌著魏書的手心。哈……她竟感到如釋重負么。又在想,她對街邊的貓咪也會笑地像朵太陽花熱烈又親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