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發(fā)戰(zhàn)爭,并躲在暗中以此獲得財富與名譽之輩存在。希望能共同打倒那黑幕,就此給這場戰(zhàn)爭打上終止符,這就是流傳在世間的勇者的希望。
哪怕只是平凡的人,鬼使神差之中被授予了這種責任,就會背負著這種責任前行。
沒有人生來就是勇者,也沒有人生來就注定不會是勇者。
“醒醒,我的勇士喲?!?p> 一個平和而紳士的男人在林子晨耳邊低語。
林子晨眼前是一片深黑,無論是睜開還是閉上,永遠都是那如同深海一般的顏色。
“您是?”林子晨在黑暗中掙扎著想要坐起身來,問道。
“埃爾德,埃爾德?普蘭德爾?!?p> 男人扶起林子晨,雙臂自然地下垂,站在他的身后將手放在他的肩上。
聽見那個名字,林子晨腦中就像電流穿過一般,像放電影一樣猛地涌出許多畫面。
“記得你以前的諾言嗎?”
“讓世界重新回到‘能夠聽懂彼此心理的時代’。”林子晨回答。
“那是你的使命,我在這里感受到了對你而言有著更重要的東西,相較之下,你所做的一切最終的目的是?”男人握住林子晨的右手,一股冰涼的氣息貼在了林子晨的手背。
他將林子晨的手放在了林子晨的心口。
“保護同伴?”林子晨這才發(fā)現(xiàn)他有些讀不懂自己的心了。
男人左右搖了搖林子晨的右手,表示并非如此。
“來到這個世界之前的事?!?p> 林子晨都快要忘記了,初來這個充滿未知的世界時的驚慌,無人陪伴的哀傷。
被埃爾德提及,他才終于想起。
“為了讓身邊的人安心或者精神起來之類的。”林子晨說。
男人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回不去了,所以,還是和以前一樣好好和蘭婭相處,好嗎?別再讓她哭,別再把那種怪物放出來,這是你欠我的?!?p> “是?!绷肿映看饝?yīng)道,“可是為什么…”
“哈哈,最后這段時間我已經(jīng)快要把自己的力量耗盡了,還能看見那小丫頭充滿活力的模樣我也已經(jīng)心滿意足?!卑柕抡f道,“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一個奇跡,牢牢記住這點。一個奇跡般的勇者是沒法阻擋的?!?p> “我們向下界宣戰(zhàn)了,不是嗎?四個月后我會盡全力幫助你,我是你的‘晨星’,無論是攻擊還是防御全都交給我就好,你所要做的,就是以勇者的身份揮舞我,讓我最后為了小丫頭的未來做出些什么?!?p> “老判官給你的藥劑有些危險,但為了獲勝我們不得不在四個月后使用它。我會燃盡最后的生命,和你的身體融為一體,那時你一定要保有自我,我可不想占據(jù)你的身體?!?p> “你的光芒會被藥劑解放,所有束縛著你的枷鎖都會斷開,那時你就會明白‘存在即是奇跡’的真正含義。那時候烈焰使者沒有立即提醒你真是嚇了我一跳,但后來一想他只是想要尋求你的幫助,絕對不會加害于你,而且你也沒有和以前一樣傻乎乎地喝下去真是幸運?!?p> 就像是在等待林子晨插話一樣,男人停了下來。
“嗯,多虧了大家,我學會了很多。雖然有點不太情愿,但很多事情只有先改變自己才能辦到呢?!绷肿映啃χf。
“真是和蘭婭說的一樣。瞎子看不清路。你這十足的傻瓜?!?p> 男人哈哈一笑,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勇者的路都是自己走出來的,遵循你心中的想法就好。我想你一定會是唯一一個——能讓敵人都感到安心的勇者。”
當然了,那可是我的愿望啊。
……
奇跡這種東西,有人相信就真的會存在呢。
“呃…”林子晨睜開眼睛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石屋的斜頂上,屋頂已經(jīng)被修好,而身體也差不多恢復了,并沒有像之前那樣因為疼痛無法發(fā)揮力氣。
檢查了一下身體的傷處,手臂上的傷口都結(jié)了痂。
這個世界與原本世界的不同之處之一就是,只要保證進食,無論受了多重的傷都能夠完全恢復,只是時間長短問題罷了。
肚子已經(jīng)空空如也,想來也是,林子晨來到下界以后實在無法對那些蘑菇鼓起什么食欲,干糧也消耗得所剩無幾,因此到了現(xiàn)在的確很久沒有吃過東西了。
“這種程度就倒下的話,你距離自己的目標還差得很遠啊?!惫艎涔乓粍Σ逶诹肿映慷?,示意他站起來。
林子晨翻起身子,轉(zhuǎn)過身問古婁古。
“老判官的法術(shù)可以用劍擋開嗎?”
“什么意思?”古婁古莫名其妙地反問道。
“就是用劍去改寫火球的軌道,讓它擊中別的地方。”林子晨回答。
“我勸你別這么做,目前為止沒有人成功過,嘗試擋住火球的人都死了?!惫艎涔挪灰詾橐獾匕褎奈蓓敯纬鰜?,“先不提速度和沖力,就火球的密集程度就不是你反應(yīng)得了的。”
“也就是說只能從躲避和接近相結(jié)合的步法開始練習了嗎…”林子晨本想和上攀時一樣擋開攻擊,以此保證最高速度的前進。
“沒有人說過一定要用走的?!惫艎涔派衩氐刎Q起食指搖了兩下,“我要教給你的精髓,現(xiàn)在才開始。在必要關(guān)頭才能使用的必殺技。這會是你致勝的關(guān)鍵?!?p> ……
林子晨拖著疲憊的身軀,狼狽不堪地由洪場背著送到了城門口。
衛(wèi)兵們正要把他們攔下時,城墻上的骸破天認出了這個總是給自己添出一堆匪夷所思的麻煩的少年,他親自詢問了剛剛所發(fā)生的事情,得知是古婁古把林子晨打成這副和破布差不多的德行后便黑著臉放行了。
說實話,林子晨頹唐的面容和身上潔凈如新的判官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像是有人同情這個流浪漢才強行給他套上的。
城外的行程就由龍闖和洛語希架著,一路抬到了要塞附近,然后在進入僵尸豬人的視野之內(nèi)前把他放了下來。
雙腳一落到地面,林子晨就整個倒在了地上,看來之前真是相當拼命。
畢竟,無意之間找到了古婁古的弱點,不知道是否被她察覺到,總之是被打了個半死。
洛語希擔憂地詢問林子晨是否能夠自己走完最后一段路,而林子晨則像個醉漢一樣晃晃悠悠地從地上爬起來,勉強露出一個微笑,揮手讓兩人離開,向他們告別以后便一步步緩慢地移向要塞。
戰(zhàn)斗之前先學會挨打,只有在敵人的猛擊中站起才會有反攻的機會呢。
讓你們見識一下無論如何都無法打倒的人類。就算身體承受了沉重打擊只要眼神沒死就不會放棄。
會努力成為讓你們頭疼的對手的。
林子晨對于圍上來的守衛(wèi)隨便應(yīng)付了幾句就把他們打發(fā)到了一邊,緩步挪進了大門。
身后的守衛(wèi)還在不住地感嘆林子晨的英勇,沒辦法,因為豬神彪教授經(jīng)驗的影響,林子晨把事實稍微扭曲了一些,說是和古婁古發(fā)生了小小的利益沖突以后打了一架。
一般情況下是不會有人生還的,所以守衛(wèi)們自然就想到了兩敗俱傷,真不愧是在上一次就擊敗了古婁古的人,想必這次是他主動收手吧!也不知古婁古是用何種卑鄙的手段把林哥傷成這樣!
似乎是感受到了守衛(wèi)們的想法,林子晨嘆了口氣,在心中默默向古婁古道歉。
說是對練,其實只是他在單方面挨打,但就一次性掌握對付兩個對手的方法而言還是很值得的。
具體的說明等體力恢復以后再作吧。
林子晨找到朱神彪,問他要了一頓飽飯,然后坐到石床上開始回想古婁古露出破綻的過程。
林子晨最初并沒有考慮古婁古安排的各個項目的順序是否有某種目的,所以就默認為是循序漸進,可到了后來,他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
盡管后繼練習的攻擊被直擊會很痛,但完全可以想辦法閃避,而且自己在地形上的劣勢明顯比上攀時減小不少。
上攀的時候連自保都成問題,但達到屋頂以后甚至可以對古婁古發(fā)起反擊。
難度下降的太快了。如果說是以與烈焰使者實戰(zhàn)時的情況為藍本的話,中間應(yīng)當有一個牽制敵方的環(huán)節(jié)。
畢竟你根本無法保證烈焰使者不會再度上升。
之后古婁古再也沒有用到手,完全是在用石瓦和各種腿術(shù)進行攻擊。
的確這暫時證明不了什么,但是一個細節(jié)暴露了問題所在。
古婁古每次把林子晨擊飛以后都會把雙手背到身后。按照龍闖所教的,這種姿勢不利于擴展身體,對于古婁古這種可以用身體柔韌性和強大力道壓制對手的類型來說這樣做只可能會有兩種原因。其一,以古婁古的性格在藐視對手。其二,為了刻意隱瞞什么。
林子晨不認為古婁古會有閑心藐視他。也就是說,她的手一定受到了釋放風刃的影響,而且影響嚴重以至于必須在戰(zhàn)斗時就進行修復。
原來如此,在第一次交戰(zhàn)的時候因為自己一直和她保持著距離,且有著木牌的存在,放出風刃收效甚微。至于接近戰(zhàn),活動完全被自己牽制的情況下是沒辦法施展那種劍法的。
風刃近戰(zhàn)也許是致命的武器,但只要拉開距離就沒有什么可怕的。非要接近不可的時候,只要不斷架開古婁古的攻擊,讓她無法完成動作就能阻止她使用這可怕的技能。
當然,林子晨明白就算能夠接近,自己在劍術(shù)上也絕不是古婁古的對手,所以他希望賭一把,誘導古婁古釋放風刃,在她無法持劍戰(zhàn)斗的時候再發(fā)起猛攻。他當然知道古婁古體術(shù)極強,但和洪場交戰(zhàn)時洪場依舊不得不注意林子晨的劍刃,凌空劈下的那一腳也因此收了回去。只要自己在武器上占有優(yōu)勢,古婁古就必須考慮進攻的時機和攻擊部位,在她想出那個結(jié)果之前,勝負就分明了。
生物鐘告訴林子晨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午后,是休息的時間。然而林子晨一點睡意也沒有,畢竟這些天來他暈的夠久了,因此他只是微靠在床頭,閉目養(yǎng)神,在腦中過一過洪場以前教給他的以弱制強的技巧。
…
“普通來說,利用強者的自傲是有一定風險的,因為意外地尊敬對手的人也有。只不過,在下界你可以放心大膽地使用這點?!焙閳鲎テ鹁茐睾攘艘豢趧倓傄獊淼募厌?,對林子晨說道,“你看我現(xiàn)在這種態(tài)度就能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你的對手是漏洞百出的。”
“嗯…”林子晨恍然大悟似地點點頭。
“點什么頭啊你這傻小子!剛剛就要出拳明白嗎!”洪場見到這塊不可雕的朽木就上頭,“咚”地把酒壺敲在林子晨頭上。
毫無準備的林子晨挨了這一下,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毫無遲疑地就倒在了地上。
…
“我教你的體術(shù),對付持劍的對手是有些吃力的,必須依靠經(jīng)驗的積累和力量的鍛煉才行。之前我對付那兩個二階級,站在邊上觀戰(zhàn)是好看,可要是一個不小心拳頭就會開花?!焙閳稣f。
“嗯…”林子晨嗯了一聲表示他很認真地在聽。
“但是你也可以反過來,把這種劣勢加在敵人身上,就算是我面對一個有武器的對手也不得不分出一部分精力注意他武器的走向?!焙閳鼋又f,“想辦法讓對方失去武器,然后以最快的速度反攻?!?p> “嗯…”林子晨點了點頭。
“點什么頭啊你這傻小子!‘下一次’的時候要活用知道嗎!”洪場恨鐵不成鋼地一酒壺把林子晨敲暈了過去。
…
“我每次用酒壺敲你的頭都會讓你暈過去,但是卻不會受傷,你知道是為什么嗎?”洪場問。
“心疼我?”林子晨思考了片刻以后猜測道。
“一部分原因。不,應(yīng)該說我倒想干脆把你打傻算了?!焙閳鲩L嘆一聲,“控制你的力道,尋找合適的著力點,把對手的魂打出去,卻不傷及身體,就是這么一回事。”
說白了就是隔山打牛吧,可是您究竟是怎么打到我的魂的…我的魂每次都要飄回來是不是很辛苦…
林子晨正這么想的時候,腦袋又結(jié)實地挨了一下。這次很疼!
“如果說這是剛,以前的那些全都是柔,現(xiàn)在你明白了嗎?我在用壺砸中你腦袋的那一瞬讓它縮了回來,本該打中你的氣都散了,而你的身體為了抵消這次消失的攻擊而放出的氣卻被引了出來,根本不知道這次攻擊是否還在持續(xù),為了避免受傷會不斷有氣涌出,這樣一來你就會漸漸沒有力氣?!焙閳鼋忉尩?,“以前你的氣很弱,所以一下就暈了過去,而現(xiàn)在…”
洪場再次拎起酒壺,敲了林子晨一下。
“沒事了?”雖然不知道師傅的解釋究竟是怎樣的原理,但林子晨既沒有感到疼痛,也沒有絲毫眩暈感,不由得問道。
“當然有,因為我打的是你的頭,而不是別的什么地方。你的氣不再像以前那么脆弱了,我很滿意?!焙閳龌卮?,”現(xiàn)在你要做的就是,醒來以后苦練我教給你的這招,盡管你根本不可能學會,但是它本身的修習就能增強你對力道的掌控。“
“這么說好過分…”
林子晨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
下界強者的自傲,壓倒性的武力,要說這些全都是剛的話…
人類的智慧,靈活和為了生存下去不斷引發(fā)的思考,就是柔了吧。
記得和古婁古的第一戰(zhàn),她在背部被炸碎的情況下還能站起對自己放出的那段話。
“為仇恨而輸出的武力能夠把自己的生命都犧牲掉的覺悟已經(jīng)完全沒有任何退路的境地這些東西你會有嗎混蛋?!”
當時自己的回答是…
“那我就回敬你啊傻瓜!真心為他人而付出生命的情況完全是存在的?。≈皇且恢币詠矶急宦駴]掉罷了!若是要付出生命這種覺悟我也有啊!要是我會去選擇退路的話也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p> 一方是沒有退路的絕境,另一方是有著諸多退卻的方案可選,但卻因為想要承擔責任而傻乎乎地向前猛沖。
要問哪一方具有壓倒性的力量,往往是前者,因為一個除了殺死對手什么都不想的怪物是非??膳碌?。
可究竟誰能站到最后呢?也許會是選擇承擔責任的人吧。
為了殺死仇讎而生的人,死前最后的念想是?
“為什么殺不了他…”
為了所愛之人不死而生的人,死前最后的念想又是?
“還不行…現(xiàn)在倒下就任何人都救不了了…”
林子晨把身體移到床邊,雙腳落到要塞暗紅色的地面上,從床上站了起來。
回頭看了一眼被柵欄分割的腥紅色的世界,沒有陽光,即用火焰替代,沒有河流,便以熔巖注滿。
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話,他應(yīng)當一度猶豫過,是否真的要放棄這個不完整的世界,畢竟它還有著一些值得讓人留戀的地方。也許這個世界并不是被遺落,也從未被埋沒過,只是以它自己特有的方式在行走。
不經(jīng)意間取出了一本書,封面似乎在哪里見過,但卻無法回憶起其中的內(nèi)容。
林子晨翻開磨得有些褪色的用顏料染成藍色的沒有標題的封面,當他的視線落在扉頁上時,他立即在腦中找出了和這本書有關(guān)的記憶。
他并沒有看完這本書,只是認真地讀完幾面以后把怪物的內(nèi)容看了一遍。
現(xiàn)在,他打算把他沒有看過的內(nèi)容稍微補起來,畢竟史蒂夫的書幫了他不小的忙,如果不是這本書,他甚至有可能連一個星期都活不過去。
久違地翻動這本書,找到除了尋找水源以外再沒用過的旅行。
看著上面史蒂夫所作的說明,諸如棧道和橋梁的建設(shè),與本土文明的交流之類,再想想自己過去所做的傻事,林子晨不由得笑了起來。
當他再次用指尖捻著書角,翻到下一頁的時候,卻看見了一幅讓他摸不著頭腦的畫面。
那是一只竹籃,上面系著一條長長的繩子,繩頭一直向上延伸,最上面似乎有光,有兩個人在拉扯繩子,把籃子吊上去。
再往后翻,就是連續(xù)的幾頁空白,什么都沒有了。
讀完整本書也只是讓林子晨稍稍回憶了一會,心情放松了不少,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收獲。
但是啊…
不為憂慮所擊倒、一如既往地傳遞溫暖和快樂,盡他所能為這個世界送來他所能贈與的禮物。
僅僅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