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傾斜,微暗光束映著岸沿海浪層層,海風泛泛,瑟瑟冷冽飄轉(zhuǎn)沉入西海。
海底深處,一女子靜靜倚著床柱,一襲白衣絕麗若然。
素凈典雅,如墨如畫,唯一美中不足的,是那雙如似枯井的暗眸……
“有些事情,錯過了,就不會有彌補的機會……?!?p> “保住你司法天神的位置,把你的愛,你的遺憾,都留給大家吧?!薄?p> “你若想回西海,楊戩陪你回西海;想見爹娘,楊戩陪你見爹娘,三界之內(nèi),任你馳騁?!?p> 昔日他的耳畔輕語就那樣柔聲回響。
“不管外面的女人再美,再溫柔,我都不會多看他們一眼?!?p> “在妻子的這個位置上,只有你……”
“從今天起,我要帶你周游三界,朝游滄海,暮桑梧。”
“讓我們重新開始……”
寸心抬眸看著光束根本照不進來的灰暗頭頂,淺淺虛弱一笑。
誓言也好,失言也罷,這輩子,終是不可能了。
“你娘有我年輕,有我漂亮嗎?”
“在楊戩心里,母親永遠是最美的?!?p> 至今如此,寸心依然無法,無法忘卻那初次相見時的血染白衣,驚鴻一瞥……
她當時只覺得那人非常好看,所以……才在海中救了他。
后來,她才發(fā)現(xiàn)這人不止不會說話,而且還不懂禮貌,冷冽漠然。
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是天庭要犯,玉帝昭告三界非殺不可之人!
但,可惜她知曉得太遲了,與他對目而視的那一瞬,便已注定她日后的萬劫不復!
救罪犯,治弱水,上天庭……
一樁樁的違背天規(guī),一件件的逆天而行。她做盡了所有,最終,她的“觸犯天條”終于引來了玉帝的通緝,父母的暴怒,眾親的疏離……
“本帥是奉西海龍王之命,將大逆不道,暗助妖孽楊戩反上天庭的三公主寸心,捉拿歸案,綁縛天庭,以贖我西海之罪!”
西?;夭怀?,父母見不了,灌江口楊府,便成了她最后唯一的歸宿。
一襲嫁衣,困了她一千年,一座楊府,鎖了她一千年。而楊戩,也躲了她一千年……
“你可知道,要當司法天神的條件是什么?”
“什么?”
“就是休了你呀!”
“來了,來救你的心上人了?”
“昭惠顯圣二郎真君楊戩違反天規(guī)擅自與西海三公主寸心結(jié)親千年,今已向本宮深切悔過,本宮即可解除楊戩與寸心之婚姻,寸心發(fā)回西海,仍為西海公主,欽此?!?p> “楊戩領旨謝恩?!?p> 終于,他的沉默不語,她的無休止吵鬧,親手將這段殘缺的婚姻完整埋葬。
千年的情緣,痛苦或開心,甜蜜或心酸,隨著那封明晃晃的圣旨,瞬時化為烏有。
究竟錯在誰?
這個問題寸心在這冥域內(nèi)想了一千年,至今未能想清楚。
楊戩沒錯嗎?
她一次次地與他爭吵,盡是緣自心底深處的不自信,她覺得自己缺乏楊戩的愛。
若在她每每吵時,他能將自己摟入懷中,而不是閉目不語,或是拂袖離去……
她沒錯嗎?
明知他心中已有佳人,明知他不可能只盛得下她一人,明知他心系天下……
那么多的“清楚明白,”可她還是繼續(xù)裝聾作啞,用恩情為束縛嫁了他,為人婦后,卻又不甘一味裝聾作啞,胡亂質(zhì)問發(fā)脾氣,在新婚之夜,便氣走了楊戩……
妹妹,師傅,兄弟,哮天犬……她趕走了他身邊所有的人,只是為了讓他眼中只有她一人,但她卻恰恰讓那人心中煩了自己。
寸心寸心,女子低眸一遍遍喚著自己的名字。
她還果真是人如其名,只余寸心,只夠裝得下那僅僅一人,只可惜裝不了他的“天下。”
若她不是那般,如一個“妒婦”那般,只需稍微改一下自己的脾氣,他們之間也不會走到那一步……
“咳咳……”
忽然間來的咳嗽無法輕易止住,寸心就那樣趴在床頭,虛汗在額間慢慢浸上。
臉色慘白的人早已顧不得體面,她狼狽靠在床上,咳聲久久不斷,似是連肺都要咳出。
寸心將手按在脖下,企圖緩止這種折磨,可惜只是徒勞,串連淚水反倒被成功引出……
胸口傳來的陣陣鈍痛,將某個沉浸在美夢之中的女子殘忍拉回。
撕心裂肺的聲音在孤寂的冥域遍遍回聲,為這千年不曾來人的地方更添幾分悲涼與哀婉。
許久,這折磨終于停止。身子頓時無力,寸心任由自己重重躺在床榻之上。
凄婉一笑,寸心抬頭仰望,卻不知自己該望些什么……
泛著淚珠的枯寂雙眸毫無半寸焦距。
好在,這種折磨快要結(jié)束了……
寸心閉目低喃。
自千年前被關押在此,她便染上了病,因為心情郁積與她的不配合,這些年來,這病愈加惡化開來,前幾日她聽到大夫?qū)δ赣H說了四個字——“大限將至!”
若聽到她死了的消息,不知楊戩會是何樣子……
寸心暗徑低笑,笑中卻盡是嘲弄之意。
他該高興的,再不會有人吵他,煩他,惹他生氣,他是該高興。
用出最后的法力,手中隨之幻化出一珠丁香。
丁香花淡然清雅,上面縈繞龍氣,可卻是人間之物。
這是與他成婚五百年時,他送與她的,也是唯一一件……
當時因為與他賭氣,她當時直接將那丁香在他手中奪過扔出,與遍地狼藉堆在了一起。
她依稀記得那個黃昏,氣氛順時詭異靜了下來,她看到他的笑散去,雙眸移到別處。
半晌,半蹲著的男人站了起來,身形高大。
他明顯是動了怒的,與他吵得次數(shù)多了,寸心幾乎能分辨出他的底線和怒意。可她不知收斂,每次在察覺他動氣后還故意去踩他的底線。
楊戩的氣憤總是無聲的,他會先用一種讓你難受的眼神睨著你,冷冷的目光仿佛存在無數(shù)的失望與無力,然后便是轉(zhuǎn)身就走。
除了扔掉孩子的那次,他未對她說過一句重話,更別提動手。恰恰是他的這種冷靜到極致的態(tài)度,讓寸心更加生氣喊鬧。
父王母后吵架她是見過的,平常夫妻吵鬧她也見過,均是橫眉豎目,針鋒相對,一種劍拔弩張的氣勢,可吵完后,和好卻也是出奇得快,如膠似漆,蜜里調(diào)油,用這些詞來形容絕不為過。
可到了楊戩那兒,完全不是那么回事,所有劍拔弩張的氣勢,都是她一人所唱獨角戲營造出的,他始終是冷眼旁觀,實在被氣得不行就轉(zhuǎn)身離開,十天半個月見不得人影。
她一直想不明白,若是真正在意,又怎會如此冷靜理智?
灌江口百姓夸他少時英雄,老成持重。他的師傅玉鼎真人也是自豪有這樣一個處事不驚,泰然自若的徒弟,可她真的恨透了他那份理智和冷靜!
祎盞
電視劇《寶蓮燈前傳》寸心楊戩同人文,讀者大大們筆下留情,不喜勿噴,小祎先在這兒鞠個小躬,謝謝各位讀者大大在此一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