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冤孽
段譽張了張嘴,他對段正淳道:“爹,婉妹她……”
他不知說什么好,只能低低叫了聲:“婉妹,我相信你沒有惡意,你把事情我跟我爹說清楚吧!”
說完他趕著去安慰刀白鳳。
段正淳看段譽離開了,嘆了口氣對木婉清道:“木姑娘,跟我來吧?!?p> 木婉清也不搭話,默默地跟著段正淳去了一處偏殿。
到了偏殿,段正淳看著燭光下淚光盈盈的木婉清,長長嘆了口氣:“真像!我早該認出來的!如此脾氣,如此作風……”
木婉清皺眉,冷聲道:“你想怎么整治我?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別在這兒說些我聽不懂的話!”
段正淳站起身來,忽地左掌向后斜劈,颼的一聲輕響,身后一枝紅燭隨掌風而滅,跟著右掌向后斜劈,又一枝紅燭陡然熄滅。如此連出五掌,劈熄了五枝紅燭,眼光始終向前,出掌卻如行云流水,瀟灑之極。
木婉清驚道:“這……這是‘五羅輕煙掌’,你怎么也會?”
段正淳苦笑道:“你認得便好,你師父教過你吧?”
木婉清搖頭道:“沒有,我?guī)煾刚f這套掌法她絕不傳人,要帶到棺材里去!我也只是偷偷見過她自己練,她練完就一個人垂淚,我問她她也不答?!?p> 木婉清停了停,又說:“這套掌法你怎么也會?我看你使得比我?guī)煾负枚嗔?。?p> 段正淳嘆了口氣,苦笑道:“我如何不會?這‘五羅輕煙掌’,是我教你師父的?!?p> 木婉清驚訝得朱唇微啟,卻又不得不信。她見師父掌劈紅燭之時,往往一掌不熄,要劈到第二三掌方始奏功,決不如段正淳這般隨心所欲,揮灑自如。
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你是我?guī)煾傅膸煾?,是我的……太師父??p> 段正淳失笑搖頭:“不是,我是你爹!”
“怎么可能!”木婉清震驚地退后幾步,慘叫:“你是段郎的爹!”
段正淳又沉沉嘆氣:“是,但我也是你爹。你今年十八歲,是九月的生日,對不對?”
“對!你怎么知道!”
木婉清話音已經(jīng)因為劇驚而走樣,顯得有些森厲。
段正淳看著木婉清,問:“你師父什么名字?她是怎么跟你講你的身世的?”
木婉清心中痛苦,強打精神道:“我?guī)煾附杏墓瓤?,她跟我說我被爹娘拋棄了,我是她收養(yǎng)回去的?!?p> 段正淳反復(fù)念叨:“幽谷客……幽谷客”
他想起了杜甫的詩句《佳人》。
“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自云良家子,零落依草木……夫婿輕薄兒,新人美如玉……但見新人笑,哪聞舊人哭……”
段正淳鼻頭一酸,眼淚流下:“紅棉,紅棉,你在怪我對不對?可你再怎么恨我,為什么要這么對待我們的女兒?”
木婉清的眼淚再次流下,她沖著段正淳大喊:“紅棉,又是秦紅棉?秦紅棉究竟是什么人?她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段正淳跺了跺腳,回答:“你師父自稱幽谷客,她的名字便是秦紅棉,有個外號叫修羅刀。你使的短箭,便是她的招牌。她……就是你娘!”
“原來我?guī)煾附星丶t棉?她為什么不對我說?你說,你是我爹?她是我娘?我和段郎是……親兄妹?!”
木婉清搖著頭連連后退,凄凄哭笑:“不,這不是真的!你在騙我,我不信你!段郎呢,我要見他!”
此時,屋外幽幽傳來一聲嘆息:“婉兒,我對不起你……”
“師父!”木婉清撞碎窗戶竄到屋外,定定地看著門外的女子。
段正淳追了出來,喊道:“紅棉,你怎么來了?”
秦紅棉恨恨地看著段正淳,咬牙切齒道:“我怎么來了?我回家看不到婉兒,便向師妹打聽,得知你兒子去找她借了馬,便連忙追來?!?p> 她凄然地搖搖頭:“哪知道,我還是晚了一步!才短短一天,你兒子就破了婉兒的誓言,婉兒發(fā)誓要么殺了第一個見過她容貌的男人,要么就嫁給他。你說,她該怎么辦?”
說到這里,秦紅棉喟然長嘆:“段正淳,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讓我母女二人都毀在你父子手中!”
她這話一說,等于承認了自己是木婉清的娘親,坐實了木婉清和段譽的兄妹關(guān)系。
秦紅棉把手中的刀遞給木婉清:“婉兒,你和段譽做不成夫妻了,殺了他吧。是我對不起你!”
木婉清呆呆地,沒有接秦紅棉的刀。
她喃喃道:“不,我不殺他!”
她又退了幾步,回頭看向段正淳和秦紅棉:“都怪你們!我恨你們!”
說完她翻過宮墻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段正淳和秦紅棉站在當?shù)兀季貌徽Z。
最終,還是段正淳打破了寧靜:“紅棉,你過得好么?我很想你……”
秦紅棉轉(zhuǎn)頭高聲斥問:“想我?那你怎么沒找過我?”
“段正淳!現(xiàn)在是什么時候了?你還有心思對我甜言蜜語?有這功夫,不如去把婉兒找回來!”
說完,她也縱身離去。
月色偏西,夜涼如水,段正淳的心底也是一片冰寒。
他跺跺腳扇了自己一掌:“冤孽!”
另一邊,段譽追到刀白鳳房中,先關(guān)切地詢問有沒有受傷,然后極力給木婉清找理由,讓她不要責怪木婉清。
刀白鳳恨鐵不成鋼地拍了段譽腦袋一下:“都說娶了媳婦忘了娘,這媳婦還沒過門,你就這么維護她!”
段譽嘿嘿一笑,走到刀白鳳身后給她捏肩:“娘,婉妹一定是有苦衷的,咱們還是把事情弄清楚了吧?”
刀白鳳搖搖頭,道:“她說師命難違,這是上一輩的恩怨,原不怪她。只是,你不可能娶她了!”
刀白鳳見段譽急著說話,忙制止他:“你先聽我把話說完!我阻止你們,不是因為她用箭射我。而是因為……你們是同父異母的兄妹!”
“什么!”
段譽同樣大吃一驚,心底不信。
刀白鳳嘆了口氣,將秦紅棉跟段正淳和木婉清的關(guān)系說了一遍。
段譽依舊不信,在夢中他可是和木婉清做了那種事,如果他們的關(guān)系是真的……他不知道如何面對木婉清了。
他跑出房,找到段正淳:“爹,婉妹呢?”
段正淳幽幽道:“她走了?!?p> “她去哪兒了,你怎么不攔住她?娘說我和婉妹是兄妹,你告訴我,這不是真的!”
段正淳點點頭,痛苦道:“你娘說的是真的?!?p> “不!這不可能!”
段譽激動地握住段正淳肩膀,心情激動之下,發(fā)動了北冥神功。
段正淳此時心中痛苦,沒有運功抵抗。
段譽吸了云中鶴和岳老三的部分內(nèi)力,加上姜越留在他體內(nèi)的真氣種子,他體內(nèi)內(nèi)力已經(jīng)不比段正淳弱多少。
半炷香后,段正淳的內(nèi)力被吸走大半,段譽這才發(fā)覺自己的魯莽,收功放手。
他體內(nèi)陡然增加一倍內(nèi)力,內(nèi)氣沖撞暈了過去。
段正淳連忙把段譽扶回房,請了太醫(yī)診治。
折騰了大半夜,段正淳心神俱疲。
這時,門外有人通報:“王爺,有個叫姜越的人求見世子,是否讓他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