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次日清晨，項天澤如期而至，在水潭邊掃過一遍，那怪老頭依舊不見蹤影，他無奈的癟癟嘴，似乎對這種情景早已司空見慣，旋即目光轉向瀑布。
石階旁，不出意外的放著一個玉瓶，他上前揭開瓶蓋，略略清點一番，發(fā)現(xiàn)數(shù)量居然還不少，正好十顆，他心里不由的咯噔一下，“這…不會又是十天吧？”
這確實有可疑之處，不過細細想來，怪老頭應該還不至于不告而別，盡管他有時候…嗯…相當不靠譜。
臨近中午時分，他退出瀑流爬上了岸，剛取出丹藥服下，眼睛立時瞪得溜圓。
一股狂暴的熾熱灼感由小腹迅速遍及全身，霎時間，他的臉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呈現(xiàn)出異樣的血紅，仿佛一只煮熟的大蝦。他臉上的表情同樣顯得格外猙獰，額頭上青筋根根突起，豆大的汗珠如雨點般密布，順著臉頰顆顆滴落。
“啊?。 ?p> 驀然間，他昂首向天，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吶喊。這一刻，他感覺五臟六腑都在劇烈燃燒，整個胸腔仿佛下一秒即將炸裂，一股炙烈的痛楚迅速席卷全身，滲透進每一個毛孔，那種痛不欲生的極致感受，幾乎將他推向了失去意識的邊緣。
在這絕望之際，一顆通體翠綠的丹藥從遠處彈射而來，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淙胨熘小?p> “煉化！”
一聲猶如古鐘長鳴般的聲音悄然入耳，令他心神為之一振，他咬緊牙根強忍劇痛，開始引導藥力融入體內。
方法倒是熟門熟路，但藥力的狂躁程度非任何以往能夠相比，那種瞬間爆裂的沖撞力，仿佛要將他渾身經脈攪得稀爛。直到他極力將第一股藥力煉化，才微微看到一絲希望，但也僅此而已。
如此洶涌澎湃的藥力，可不是現(xiàn)在的他短時間能吸收的，痛苦與煉化的過程相互交織，形成了一場艱難的拉鋸戰(zhàn)。盡管結局早已注定，但轉化的過程卻異常艱辛。
也不知過了多久，項天澤幽幽轉醒。他長舒一口氣，將腹中濁氣緩緩吐出，緊接著，一股前所未有的暢意舒爽蔓延至四肢百骸，他無比興奮的仰天一聲狂嘯，“?。。。 ?p> “啪！”
“哎呀！”
不知何時現(xiàn)身的怪老頭，毫無征兆的一巴掌拍下，沒好氣的訓斥道，“鬼吼鬼叫什么，不就是煉了顆淬體丹，也能把你興奮成這樣，真沒出息！”
項天澤摸摸頭嘿嘿直笑，砸吧著嘴似乎有些意猶未盡，“這個應該就是您說的極品高階吧？怪不得后勁如此之大，不過，這變強感覺還真是讓人舒坦之極！”
“走吧，現(xiàn)在可不是讓你舒坦的時候。”怪老頭懶得理他，淡淡的撇下句話，便徑直朝遠處去了。
見狀，項天澤趕緊彈跳起身，跟了上去。
……
很快，兩人來到沙地，怪老頭也不廢話，指了指木樁道，“來吧，讓我看看你的成效如何？”
聞言，項天澤嘴角微揚，露出了一抹狡黠的笑容，隨后連退了數(shù)丈。站定之后，他扭動著肩膀稍稍熱了熱身，眼神中滿是自信，“那您可得瞧好咯！”
話音未落，他陡然躍步提速，身形如一頭蠻牛般猛沖向木樁，他的速度迅疾如風，氣勢也相當不弱。在即將接近的剎那，他肩膀忽而詭異的一扭，與怪老頭當初的態(tài)勢如出一轍。
“嘭！”
悶聲響起，原本筆直垂立的木樁竟然朝外一松，歪出一個近對折的斜角。見狀，連向來不假以辭色的怪老頭，都不禁面露訝然之色。
演示完畢，項天澤滿意的拍拍手，面上洋溢著得意的神色，“嘿嘿，您看如何？”
“還不錯！”怪老頭背負著雙手，微微點頭，竟一反常態(tài)的夸贊了一句，“雖然你的整體動作還略顯僵硬，攻勢也不夠靈活，步法亦不夠詭變，但作為初學者，能做到這一步，已經足夠自傲了。同時，這也表明你的體能強度足以與高階聚氣師相抗衡，這比我預想中的效果，還要好上不少。”
“唔…是嗎？”項天澤好奇的捏了捏肩膀，也沒感覺出有什么兩樣。
“這還說明一點?！?p> “還有？”
“你的體質比我想象中的還要恐怖！老頭子我行走江湖數(shù)十載，連萬中無一的神靈之體都遇上過幾個，卻從未見過像你這般強悍的恢復能力，稱之為妖孽都不為過！”
“哪有那么夸張…”項天澤僵著臉笑了笑，“不就是恢復能力強了那么一點點嘛…”
“這叫一點點？”怪老頭瞪了他一眼，忽然話鋒一轉，兇巴巴的質問道，“你小子老實交代，是不是以前偷吃過什么絕頂?shù)奶觳牡貙殹粚Σ粚?，那些東西又豈是你個小娃娃能承受得了的，那是為什么…”又談及到這個話題，怪老頭仍百思不得其解。
“呃…”項天澤歪著頭想了想，突然眼前一亮，“說起這個，我還真想起來一件事！”
“哦…？快說說看！”怪老頭頓時好奇心大起。
項天澤咬著手指沉吟片刻，露出追憶的神色，“我隱約記得，在我六歲那年，好像得過一場怪病，那時的父親，雖然醫(yī)術高超且名聲在外，對付各類疑難雜癥都不在話下，但偏偏拿它束手無策。
“后來有一天，他突然讓我開始喝一些味道奇怪的藥水，有時是甜的、有時是苦的、有時是酸的、有時是辣的、還有沒味道的，總之每天都不一樣。
“嗯…好像是七天一個輪回，如此循環(huán)往復，持續(xù)喝了近一年，期間從未間斷，直到怪病徹底消失總算才停了下來?！?p> 越往下聽，怪老頭眉毛越發(fā)皺緊，后來干脆擠作了一團，顯然，這已經超越了他的認知。他怎么也想不到，普天之下居然還有如此古怪的藥方，別說親眼所見了，簡直聞所未聞，不禁連連搖頭，“若不是你親身經歷，我實在無法相信，世間竟有此等神奇之法！”
怪老頭思前想后，也摸不著半點頭緒，驟然間，他腦中隱約閃過一道亮光，想到了一種極有可能又極不可能的方法，脫口而出道：“對了！藥王心經！”
“藥王…心經？”項天澤一頭霧水。
“對！極有可能就是它了！也唯有它，才可能具備如此逆天之力?！惫掷项^仿佛已經確定了，頓時眼中精光大放，看向項天澤的眼神，就像是盯著什么稀世珍寶一般，“要真是這樣，你小子怕是走了超級大運了！”
“那到底是什么東西??？聽上去很厲害的樣子…”盡管怪老頭將此事講的神乎其神，但項天澤卻覺得玄乎的很，因而表現(xiàn)的相當?shù)ā?p> 怪老頭也沒在意，反而露出十分神往的模樣向他介紹道：“藥王心經乃是號稱陸地菩薩的藥仙人留下的唯一遺著，是這九州大陸所有煉藥師夢寐以求的一部醫(yī)學盛典，堪稱絕世之作！它收錄的藥方，不僅能夠醫(yī)治上千種疑難雜癥，而且還能制煉上百種中、低階的圣品丹藥，就連現(xiàn)世僅有的幾十種頂級圣品藥方也全都囊括在內?！?p> “哇…！”項天澤聽的心驚不已，沒想到這東西的來頭，大的有點超乎想象了。
“還有更恐怖的呢，”怪老頭神秘一笑，刻意壓低了些聲音，“據(jù)傳，藥王心經的最后幾頁，甚至還記錄著煉制仙靈丹的絕世丹方，那可是世間的頂尖強者最渴望得到的東西，沒有之一！”
“呃…那只是個傳聞吧，有沒有還不一定呢！”對于所謂的傳聞，絕大多數(shù)不過是以訛傳訛罷了，項天澤自然有些嗤之以鼻。
然而，怪老頭卻極為確信，篤定道：“此事絕非傳聞！那是真的存在！”
“哦…？”項天澤忽然抬頭，眼睛定定的盯上了怪老頭，感覺他的態(tài)度似乎堅定的有些過頭，有意試探道：“您怎么知道那不是傳聞？莫非您見過？”
“我…我當然沒見過！”怪老頭矢口否認，目光明顯有些閃躲。
項天澤敏銳的捕捉到了這一點，感覺其中必有蹊蹺，趁勢追問道：“既然沒見過，那您如何確定傳聞便是真的？”
“我…有很確定嗎？”頓時，怪老頭回過味來，不由暗忖：“這死小子，居然敢反過來套我的話！”頃刻間，他的語氣轉而變得強硬起來，“既然有傳聞，那必然存在一定的依據(jù)，否則它的名頭也不可能會遍及九州。再說了，以藥仙人的本事，把仙靈丹方記錄下來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你個毛頭小子能知道些什么！”
看到怪老頭犀利的眼神，項天澤知道該適可而止了，立即點頭稱是，便又轉回最初的問題，“對了！那您的意思是…我父親那個藥方，莫非也出自藥王心經？”
怪老頭沉默了一下，不置可否道：“我雖未聽說過藥王心經中有此藥方，但在這世上，若論誰能擁有這等化腐朽為神奇的力量，我能想到的，唯有它！”
“化腐朽…呃…”項天澤越想越覺得不對味，“那個…我也算不上是腐朽吧？”
“對對對！你不是腐朽，你是神奇！”對于項天澤怪異的思維，怪老頭好一陣無語，被這么一打岔，他都忘了自己想說什么了，頓了半晌才正色道：“對了，那你知不知道你父親藥方從何而來？”
“呃…不知道！”
“真不知道？”
“真不知道！”
“那你知道你父親的來歷嗎？”
項天澤仔細回想了片刻，語氣放緩道：“我只知道父親本是一介江湖游醫(yī)，當游歷至桑城時，恰巧遇上了重病纏身的母親，他出于好心便決定出手相助。后來，在他的全力醫(yī)治下，母親的病雖然得到了緩解，但并未徹底根除，再后來，他就在桑城定居了?！?p> “定居…？”怪老頭定神想了想，又問道：“那他從未出過遠門嗎？或者說…接觸過什么奇特之人？”
“沒有…都沒有，”項天澤否定的搖搖頭，“至少從我記事以來，他從未離開過桑城，在我的印象中，家里也從未接待過什么特殊的客人?！?p> “那就奇怪了…”怪老頭沉吟著來回踱步，一時間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唔…那會不會…是機緣巧合得到的呢？比如某個高人在某個隱秘的山洞留下點傳承之類的…”
“絕無可能！”怪老頭當場便否定了這種不靠譜的說法，分析道：“一個普通的江湖游醫(yī)哪能識得這種絕頂藥方？而且還敢冒著天大的風險給自己兒子吃？這怎么也說不通！”
聽他這么一說，項天澤也覺得自己的想法無異于天方夜譚。
“如此說來，便只有一種可能了，”怪老頭忽然抬頭，斷定道，“你父親在年輕時，或許并不像他表面簡單，亦或是有什么驚天奇遇也說不定！”
“驚天奇遇…”項天澤努力想象著那個畫面。
“好了，不扯這些沒用的了，管它怎么來的，有用就行！”怪老頭趕緊把話題拉回來，異常嚴肅的囑咐道，”不過你可千萬要記住，此事干系太過重大，從此以后，絕不可再向任何人提起！任何人！知道嗎？”
項天澤慎重的點點頭，“我明白?！?p> “對了，你步法練得如何了？”
“呃…”提到這個，項天澤訕訕一笑，赧然道，“那個…目前還不太熟練，還需要點時間多加練習?！?p> “這我倒不擔心，相信你自己能處理好，”怪老頭不以為意的笑了笑，“不過接下來最重要的事，便是盡快提升你明面上的實力了！”
“明面上的實力？”
“也就是你的真氣修為，”怪老頭解釋道，“體能方面只是你隱藏的實力，也是作為保命的手段，不到危急時刻，切不可輕易示人，所以，提升真氣修為便是你目前的首要目標?！?p> “啊…？”聞言，項天澤頓時蔫了，一臉為難道：“若是這樣的話…我豈不是變得很弱了？”
怪老頭挑眉一笑，調侃道：“確實弱得不像話。”
項天澤實在難以容忍這般說法，忙拍著胸脯擺出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要怎么練，您一句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