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
晚霞染紅了半邊天,余光照耀著路兩旁的銀杏樹郁郁蔥蔥,馬路花園里開著五顏六色的小花,下班時期,公交車站臺上站滿了人。
在等一個路口的紅綠燈時,言寒瞥見了在樹下蹲著的葉冷雨,一身長袖長褲,她的兩眼緊閉著,神情似乎很痛苦,嘴里還不知道吃了什么,在努力地吞咽著,正想看清時,車后的一排車子拼命按喇叭催促他,言寒看了看后視鏡,神情毫無波動地猛踩油門。
葉冷雨領(lǐng)著一個大塑料袋,蹲在電梯里感覺自己快要昏死過去,她的頭一陣陣發(fā)昏,嘴里吃的糖似乎快要吐出來,這兩日,她大意了,低血糖沒想到會這么嚴重,一路走走暈暈這才進了電梯,這會好難受。
“你這樣光吃糖是沒有用的?!彪娞莶乓婚_門,葉冷雨就見眼前一暗,身材高大的言寒依著電梯口,雙手悠閑抱在前面,漆黑的雙眸似兩個深不見底的深潭,瞳孔中不時散發(fā)著令人不可捉摸的黑色流影,他的氣勢太可怕了,站在那里一動不動卻好像一條盤踞的毒蛇。
看到他,葉冷雨的眩暈感更厲害了,根本沒有力氣繃緊自己的神經(jīng)的她,渾身發(fā)抖地想往后退,豆大的汗珠細密地沾滿額前,她極為反感這個男人。
“眼窩發(fā)黑,面色發(fā)黃,眼花、心慌和氣促,貧血,氣血不足引發(fā)的低血糖?!彼粗种羞€領(lǐng)著一口袋的大大小小的糖果,有點想發(fā)笑,這女人真是無知的可憐。
渾身無力顫抖的葉冷雨此時神志似乎不太清醒,她扶著墻壁,眼前發(fā)黑,下一秒就倒下去了,這時,言寒不知從哪里拿出來的注射器,飛快地往她的靜脈上注射了一針·
葉冷雨覺得自己好冷,大熱的天,她的牙齒都在打顫,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打透了,雙腿發(fā)軟,心慌地喘不過氣,她記得自己倚靠著樹,休息了一會,沒有一個人來幫助她,她在人群中也找不到一個人來扶她一下,在城里,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連叫一個人趕過來都困難。
當眼前陣陣發(fā)黑,想吐,惡心,連路都看不清時,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她想起了前日養(yǎng)在她臥房里一盆死去的仙人球,無論再頑強的生命力,最終還是有結(jié)束的一天。
也好,就這樣,也好!
盯著濕漉漉的發(fā)絲粘貼在臉頰上的葉冷雨,一段瑩白纖長的脖頸隨著她低垂的動作露出來,纖細而脆弱,讓人忍不住想要握下去,言寒眼神微微暗沉,看了看被她抓著衣襟,聽著她迷迷糊糊地在對著他喃喃自語:爸···爸。
好吧,這次,又錯認成。
···她的父親了,這女人真是·
在戰(zhàn)地上見多了營養(yǎng)不良的患者,所以他第一眼見到葉冷雨就知道,她平時肯定不好好照顧自己,現(xiàn)在她整個人昏死在沙發(fā)上,發(fā)黃的皮膚,黑重的黑眼圈,干裂的嘴唇,緊蹙的眉頭。這個女人對于他的到來,她是看得出來的不歡迎,總是躲躲閃閃地對待他,包括那種不期而遇的眼神都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距離感。
這個女人比他第一次見她時還要清瘦。一身洗了又洗的廉價衣服,她的日子過得很清苦?他不認為在言家,老爺子會苛刻她,相反地,因為他的原因,估計會給她最好的待遇。可是為何才兩年,把自己活得如苦行僧一般?
葉冷雨身體很虛弱,睡了好久。在沙發(fā)上才慢悠悠地睜開眼睛,對著面前端坐的男人,他垂眸望著她不言不語,一雙眼睛不淡不咸地看不出情緒。
“葉小姐?!彼乳_了口,一句一頓地不屑道。“明天是言華的婚禮,我希望你能調(diào)好自己的身體?!?p> 頭重腳輕四肢無力的葉冷雨,回想起了自己是被他救了,知道自己給他貼麻煩,心里說不出過意不去,只能開口道:“不好意思。”
她一向高高冷冷的眸子,清透中帶著一絲柔軟的光芒,他抬眼望著面前柔柔弱弱,臉色蒼白,身形消瘦的女子低眉垂首地躺在那里,本來想發(fā)火,卻心里煩躁地不想多管一步,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