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是夢嗎
葉冷雨的身子骨很弱,弱得一天都昏昏沉沉的,
可看看言寒,他依舊神情氣爽,甚至精神奕奕地幫她收拾屋子,他很溫柔,不僅幫她上了藥,換了衣服,連送來的外賣都看她一口一口地吃完。
這溫馨的像一場美麗的夢。
怎么不是夢呢?這個冷清卻多情、面冷卻體貼的男人,葉冷雨怎么都沒有想到,在她最丑的年齡,他都能入了眼、進了心。
天下男人有幾個能做到呢?哪一個不是見色才起意,哪一個又能撇下世俗癡守一人?
葉冷雨在最美的年級遭受了世上最殘忍的折磨,毀掉她最美好的一切,愛情,親情,友情早就從她的身體到靈魂,一點一滴地抽調(diào),她對這個世界連一絲絲留戀都不奢望。
如今遇到他,要是旁人知道她的事情,不都得罵她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
入夜,月明星稀,繁星寥寥,秋風吹拂,一切都顯得安謐祥和。
“言先生,你···為何當初喜歡我?”她接過他遞過來的熱水,心中實在疑惑,他什么時候遇見的她,初中那時的她,一心撲在學習上,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言寒只要她是個白眼狼,心里雖然有氣,但是嘴角的笑容愈發(fā)的深厚:“你一點也不記得?”
他那時光靠長相,也能吸引她的目光,一點印象都沒有,可見這丫頭的心口是一點都沒有惦記。
他挑著她鬢邊一綹翹起的發(fā)絲,恨鐵不成鋼道:“人說天生萬物,相生相克,我一直都不信這句話,如今看來,你這丫頭就是來克我的?!?p> 葉冷雨不好意思地搓搓下巴:“我那時傻乎乎的。早有現(xiàn)在的心性,怎么可能放過你?!?p> 她這話說地難得的俏皮,端莊的眉眼透著幾分撒嬌的魅意。頃刻間,一股熱流傾寫而下,下腹猛然緊繃,別說這輩子她是來克他的,就算是現(xiàn)在把他克死,他言寒也死得其所了。
他那時上高中,母親終于受不了父親的禁錮,毅然決然地從高樓跳下。
臨死前的一個晚上,他看見過母親。
那天她和父親不知什么又大吵了一架,而后,父親摔門而去,母親也消失了。
言寒在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沒找到母親,他以為她會在書房,但是并沒有,廚房、客廳、客......都沒有。
顏睿咬了咬牙披著衣服跑到了陽臺上,陽臺上的燈晚上一般都是開著的,母親怕黑,這是父親留著的規(guī)矩。
但那天卻是關(guān)著,母親一定在里面。
陽臺上很安靜、很黑暗。
他摸索著開了燈,母親正背對著坐在冰冷的地上,她的脊背挺得很直,白色的晚禮服穿在她身上,更是顯得身體纖細,幾綹青絲從盤起的發(fā)上落下,顯得十分狼狽。
“媽.....”他輕聲喊著她,母親卻沒有任何反應。
言寒登時慌了,先前那種不安又來了,他忍不住三步并作兩步?jīng)_到她面前,卻愣住了。
小眼猛地瞠大。
她在哭、母親在哭!
自他記事起,母親從未哭過,她雖然生得嬌弱,心性卻堅硬,仿佛和父親斗氣一般,無論父親怎么逼迫她,怎么壓制她,她從未掉一滴眼淚,她和父親很像一對死敵,誰都肯為對方低頭。
她真的在哭,但卻是那種沒有聲音的哭,面無表情,眼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下掉。他慌得連忙伸手去擦,母親動也不動,可不管他怎么擦,眼淚都會重新流下來,就好像是要把自己哭干一樣。
她靜靜地流著眼淚,輕聲問他道:“為什么?”
言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過來。
“為什么有你?”母親繼續(xù)問,聲音平穩(wěn)的好像沒有一點感情:“孩子,孩子,你爸爸,真得以為我是能被孩子綁住的人?孩子是母親的心頭肉,生死再也不自由了,我不僅有了你還有了你弟弟,你們綁了我10幾年,你爸爸真得很聰明??!”
言寒一時之間沒有反應,但是他從小就知道,當初母親是懷著他嫁給父親的,想都不用想,是父親這個手段,才讓母親肯嫁給他。
說到底他才是最不該來這世界的,言寒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母親抬起眼,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容:“有了你,我就得死心塌地地守著你們,露出自己的軟肋被別人死死拿捏,被人欺凌,被人羞辱,被人蹂躪,被人糟蹋,每一寸骨骼都被你父親燒成了灰。你父親,聰明的狠,聰明的狠···”
她說這些話的時候,眼淚不要命地往下掉。
言寒自小知道母親是怨他,雖然不說,但是看他的眼神總是矛盾的,想愛護自己的兒子卻又不想愛,哪種怨表現(xiàn)的玲琳精致,他以為他優(yōu)秀和聽話,便可得到母親的愛,誰想到卻成了綁住母親的一個個的枷鎖。
好久,母親終于對他道:“寒兒,我的嗓子好干,好想喝水。”
言寒忙不迭地跑到樓下給她拿水,可水還沒倒好。
母親便從樓上跳了下來。
美麗的臉孔被摔成了無數(shù)碎片,鮮血淋漓的從身體上汩汩淌下來,皮肉分開,現(xiàn)出里頭白森森的骨頭。
母親終于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