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機靈的小西
話說兩頭，小西先回到客棧直奔田忌房間。田忌正在榻上修養(yǎng)，而那陰險的鬼娘則瞇著眼睛在一邊守護。他們見小西神色慌張的闖進房門，便不約而同地盯著她。田忌正襟危坐道：
“姑娘，何事如此慌張啊？”
“你還在這里坐什么呀，趕緊逃命去吧，有人要殺你。”
田忌瞪大了眼睛望著小西，臉上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驚詫道：
“何人要殺我，又為何要殺我啊？”
小西譏誚道：
“還不是因為你財大氣粗，招搖炫富被惡人給盯上了唄。”
“我有嗎？”
“還說沒有，你看你給掌柜的是沉甸甸的大金條，住的是最好的客房，吃的又是各種山珍海味，還說你沒在炫富？”
田忌一時語噎，他乃堂堂一國上將，早已不為錢財煩惱，吃用住全憑隨心所欲，也從來沒有遇到過有人敢因為錢財而打他主意的，更不用說還要殺他，這讓他感覺實在好笑。那鬼娘有些不淡定了，畢竟這涉及到了田忌的安危。她謹慎地對小西道：
“姑娘如何得知有惡人要對田將軍行兇的？你又為何要告訴我們，按道理你應該是十分痛恨我們才是?！?p> 小西漫不經(jīng)心道：
“這些都是他們那個奴隸告訴我的，我今天出手使那奴隸免遭他主人毒打，他感激我所以才偷偷告訴我的。那兩個惡人如果要殺田將軍，你勢必會以死相護，你死了我解藥找誰要去??？而且那兩個惡人就在客棧之內(nèi)，你要不信我你可以去問問掌柜的?！?p> 田忌朝鬼娘使了個眼神，鬼娘便匆匆從門房走了出去，不一會兒，她就掌柜的給拖到田忌房間了。田忌問那掌柜今日是否有惡人毒打奴隸的事件，那掌柜將今日在店門口發(fā)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跟田忌說了，其說法與小西說的并無二致。那掌柜也坦承確實有兩個面貌兇惡住在店內(nèi)，他們奇裝異服，打扮與中土樣式相差甚大，似乎是蠻族之人，而他心中也十分畏懼那兩人，所以不敢將之驅(qū)逐出店。聽罷如此，鬼娘按捺不住，便請示田忌要去殺了那兩個惡人。然而小西卻幽幽道：
“我與其中一人打過照面，那人身法詭異，武功奇高，你未必是他們的對手，還是不要去送死了吧。”
鬼娘羞惱地看著小西，心中卻也是猶疑不定。她雖然是齊國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手，但中土世界，奇人異士甚多，而三頭領(lǐng)黑山被一個銅鐘所殺，更讓她覺得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她并不怕死，但此時只有她一人保護田忌，若她死了田忌亦不能幸免，這又該如何是好？所以她一時也不敢沖動，只能靜靜等待田忌安排行事。而田忌經(jīng)查驗那掌柜之后，對小西的話也是信了八九分，他剛從虎口脫險，現(xiàn)在又有人妄圖對他謀財害命，此等行徑真是不把他這個大將軍放在眼里。他震怒不已，從懷里掏出金燦燦的將軍腰牌遞給鬼娘，嚴厲道：
“去叫人來！”
“諾！”
鬼娘鄭重接過腰牌，揖了一首之后便飛出了房外。那掌柜的看見了將軍腰牌，嚇得他魂飛魄散，雙股驚顫，他慌忙匍匐在地，大聲叫著將軍恕罪之辭，那模樣簡直比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還要令人厭惡。
客棧另一邊的一間房外，姜夷將藥粉撒入一大碗羹中。原來今日屠蛟屠虎想吃香滿樓的肉羹，便指使姜夷出去給他們買來。姜夷在膏藥攤子的老板那里買了一包藥粉之后，又在香滿樓買了一大碗肉羹回客棧。今天是決定他生死攸關(guān)的時刻，讓他緊張萬分。倘若屠蛟屠虎喝下他下了毒的肉羹，他便可以擺脫那兩人掌控，重獲新生；如果他被那兩個人察覺出下毒的企圖，那他將死無葬身之地?？傊还芙Y(jié)果如何，他終將獲得解脫。他大口舒了一口氣，然后提著肉羹敲了敲房門。等待片刻，屠蛟打開了房門，他滿是厭煩地看著姜夷，將之拖入房內(nèi)，重重地把門關(guān)上了。他一把從姜夷手中奪下裝了肉羹的木盒，隨手一個響亮的耳光摑在姜夷臉上，打得他搖搖晃晃坐倒在地。屠蛟惡狠狠道：
“叫你去買個肉羹都這么久，把我們餓到了知道嗎？”
姜夷捂著火辣辣的臉龐，連聲卑微道：
“對不起主人……請饒恕我！”
“哼！要不是看你還有點作用，你這條小賤命早就沒了。下次如果你還如此慢吞吞的話，看我還留不留你！”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姜夷忍氣吞聲連連求饒，臉上一副嚇壞的樣子，就連屠虎也看不下去了。他清咳了一聲，道：
“二弟，教訓了他一頓就算了吧，咱們吃完肉羹填飽肚子，還要去了結(jié)那丫頭性命。”
屠蛟似乎也懶得再跟姜夷計較，他提著木盒大步走到桌旁，把那大碗肉羹端了出來。兩人各自舀了一碗，才灌一口，屠蛟馬上將嘴里的湯汁噴了出來。他把碗往地上一摔，快步走到姜夷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領(lǐng)，兇惡道：
“臭小子，這羹的味道根本就不對，你說你是怎么買的啊，是不是在街邊小販那里買的便宜的？”
“我……我是在香滿樓買的啊，主人?！?p> “既是在香滿樓買的，為何味道如此不同?？煺f你是不是在羹里面動了手腳？”
屠蛟面色越來越暴戾，眼里殺意漸漸匯攏。姜夷臉色嚇得一陣慘白，他渾身就像灌滿了冰水了一般直打哆嗦，連說話的力氣也沒有，只恐懼地瞪大眼睛看著屠蛟兇狠的面容，就像丟了魂似得瞳孔放大著。難道就這么快被識破了嗎？今天他就必死無疑了嗎？姜夷只覺得天昏地暗，他放棄了抵抗，只能任憑屠蛟處置。屠蛟見姜夷一句解釋也沒有，便肯定他是心虛而不敢回答。他冷酷道：
“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我們吃的東西里面動手腳，莫不是想投毒毒死我們吧，我告訴你你今天死定了！”
屠蛟一掌正要往姜夷天靈蓋拍去，這時剛好被屠虎喝住了。屠虎把試毒的銀針收回口袋，慢條斯理道：
“二弟且慢，這羹里面沒有毒，你也是大驚小怪了。我想他也不敢對我們下毒，看他那副已經(jīng)快被你嚇死的模樣就知道他沒有這個膽。這羹的味道是有點怪，可能是今日廚子下錯了調(diào)料所致，但也不至于難以下咽，你不妨再嘗嘗?！?p> 聽到屠虎這么說，屠蛟松開姜夷的衣領(lǐng)，嘲弄道：
“他膽兒是沒有，這傻氣倒是綽綽有余。臭小子，看大哥面子我就先你一馬，如果一旦讓我發(fā)現(xiàn)你有二心，我就讓你給那小丫頭陪葬，懂嗎？?！?p> 屠蛟所說的小丫頭指的就是小西，他殺心已起，已經(jīng)把小西當中他手里的孤魂野鬼，所以就隨口說了出來并對姜夷加以威脅。姜夷跌倒在地，驚魂甫定，他氣喘吁吁，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似乎自己都不相信能從鬼門關(guān)前逃過一劫。他抬頭看著屠蛟屠虎把整大碗肉羹吃完，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他明明把整包藥粉都撒入羹里了，砒霜之毒，應立刻置人于死地才是，那為何這兩個惡人吃了毒羹竟然都安然無恙，難道其神通廣大的本事已經(jīng)超出了他想象？他不知道其實那賣藥的攤主給他的根本就不是什么砒霜，而是一包很普通的藥粉，根本就無半點毒性。姜夷心灰意冷，就如霜打的茄子一般頹喪，一心想著這兩個惡人本事如此了得，他哪里還有機會下手。屠蛟見姜夷用一種異樣的眼神盯著他們，心里老大不爽，他叱道：
“小子，你呆在這房里只會影響我胃口，趕緊滾出去吧?！?p> 姜夷沒有一絲遲疑，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了房間。他唉聲嘆氣地走到客棧大堂，神情凄楚，滿眼荒涼。難道他以后就只能永遠為奴，在屠蛟屠虎的拳打腳踢和辱罵聲中茍且偷生嗎？他覺得自己的未來了然無望，一片黑暗，深深的絕望緊緊地拽住了他的心。這時，他聽到外面一陣嘈雜聲起，一隊身強體壯的士兵在一個披著甲胄的官員帶領(lǐng)之下，從客棧門口魚貫而入直沖他而來。姜夷嚇得魂不附體，腳步都不能動彈。幸好不知從哪里伸出來的纖巧柔軟的手將他拉至一邊，隨后姜夷在耳邊聽到：
“呆著別動，這些人是去抓那兩個惡人的?！?p> 姜夷側(cè)過臉去，看著今日在街上碰到的那少女的美麗側(cè)顏，目瞪口呆道：
“姑娘，這些人都是你叫過來的?！?p> 小西轉(zhuǎn)過臉來對著姜夷狡黠地笑了笑，道：
“我不是跟你說了嗎，我自有辦法呀?！?p> 小西的辦法其實就是把自己的危險轉(zhuǎn)移到田忌身上。她自知自己一人無法對付屠蛟屠虎那兩人，如今之計只能求助于田忌。然而她并不想哭天搶地地跑去田忌面前懇求他幫助，所以就編了個他不信也得信的謊言。田忌位高權(quán)重，為百官所敬仰，他也自然不能容忍任何草莽之徒危及他的性命。一怒之下便要鬼娘攜著自己腰牌把夜邑城所有守衛(wèi)叫過來。夜邑太守聽說大將軍到此受人威脅，也是嚇得屁滾尿流，趕緊親率守衛(wèi)一路奔襲到客棧這里。他們黑壓壓地將客棧圍了個水泄不通，連一只蒼蠅都很難飛出去。一支部隊在太守的率領(lǐng)之下沖入客棧直奔屠蛟屠虎房間。他們劍拔弩張，氣勢洶洶要到房間內(nèi)抓人。只聽得房門被一股大力爆裂，沖在最前頭的士兵被震飛了出去。屠蛟屠虎沖出房門，眼看著周圍層層疊疊的士兵也是傻了眼。他們就只是吃了個肉羹而已，為何會突然出現(xiàn)這么士兵要抓他們??？難道是之前殺人越貨之事已經(jīng)查到這里來了？這二人心里虛驚，他們撂倒了一些士兵之后，馬上又會有源源不斷的士兵涌進來，而且他們也聽到外面似乎還有大部隊圍著這個客棧，這讓他們驚恐交加。想到此地不宜久留，他們飛身躍起，施展輕功飛快地逃命走了。太守吩咐士兵射箭追殺，然而弓箭的速度也比不上他們逃跑的速度，看來那兩個惡人嚇得是決然不想再回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