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能有多大成就
長孫無忌顯然也沒想到秦九嶺會拒絕得這么干脆。
手中折扇一頓，聲音也沉了下來：“哦？不知秦縣男此言何意？難道老夫所說，不是實情？還是說秦縣男要為了這一點私利，而不顧天下的百姓？”
“秦某當(dāng)然不是這種人。但若真依照長孫尚書所言，將方法公布，那才是害人！”
秦九嶺朗聲道，“長孫尚書不妨仔細想一想，豆油之法公布后，百姓就真的能獲利嗎？
且不說制作豆油方法，百姓能不能學(xué)會，做出來吃進去安全不安全。
單就制作豆油的工具，不需要錢嗎？
到時候，就是每十戶中有一戶購買，想想全國將會生產(chǎn)多少工具？浪費多少人力物力資源？
且大豆也不是人人都種植，方法一旦公布，大豆的價格必然瘋漲，到時候大豆的價格又是多少？
一旦大豆能賣出高價，誰還去種植糧食？
長孫尚書只想著豆油之法公布的好處，那有沒有想過這些不好的結(jié)果？”
“這……”
長孫無忌聞言為之一窒。
秦九嶺剛才說的這些，他還真沒想到。
但秦九嶺一提，他立即就意識到了問題。
細思極恐，若真因為油的事都去種植大豆，影響了糧食種植，一個搞不好，就會引發(fā)大動蕩。
秦九嶺見長孫無忌沉默，昂頭繼續(xù)道：“而若將豆油之法捏在下官手里，這些問題便全都不會是問題！
今年，可以收購大豆，豆油也只是推廣。
然后再盤一塊地，種植大豆。
明年，做豆油的大豆，都會是下官自己種的，不會影響到百姓。
且建設(shè)制作豆油的工坊，完全流水化，勞力技術(shù)熟練，效率高不說，也能避免出現(xiàn)安全問題。
制作豆油的工具，也用不了多少套，用壞了再建造，又能省下大量資源。
對比之下，長孫尚書，您說，這大豆之法，我是該公布，還是不該公布？”
“是老夫所慮不周?！?p> 長孫無忌皺眉品著秦九嶺話里的意思，徐徐出聲。
但皺著的眉頭卻沒有松開，沉聲道，“可是這樣一來，豆油相當(dāng)是被秦縣男你壟斷了。而豆油的價格，也成了你一家之言……”
長孫無忌的意思很清楚，近乎直白。
這么大的一條利益，秦九嶺不能一個人抓在手上。
“好說?！?p> 秦九嶺像是早就知道了長孫無忌要說什么，直接答應(yīng)，淡定道：“不可能是一家。
豆油的收益，秦某就是一個人想拿，也吞不下，還要仰仗長孫尚書您家族的店鋪來幫襯?！?p> 見秦九嶺如此識趣，長孫無忌卻是搖頭淡笑：“長孫家的店鋪可撐不起豆油?！?p> 秦九嶺心中一動，明白了。
長孫家的家業(yè)，他多少了解，店鋪遍及各地，僅在長安各坊，就有上百處。
別說豆油，就是將來衛(wèi)子依真把那些大唐都沒有的果蔬種子帶回來，也不存在吃不下的可能。
這么說，只有一種原因，那就是李二出手了。
念及此，秦九嶺不禁好笑。
實在沒想到李二居然會來這手，先是讓秦瓊來做說客，現(xiàn)在又是長孫無忌。
沉吟出聲道：“那朝廷掌管集市的常平倉可撐得起？”
“常平倉自然是沒問題?！?p> 長孫無忌輕笑點頭，知道秦九嶺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
話鋒一轉(zhuǎn)，道“那就有勞秦縣男盡快策劃出一個方案，送到老夫這里來。
當(dāng)然，朝廷不會虧待秦縣男，若真可行，種植大豆的土地，會為秦縣男好好物色。
而且，秦縣男以后若是有什么類似的東西，不論是什么，都可直接來找老夫。
就算常平倉收不下，老夫這里，也吃得下！”
“好說，長孫尚書放心，不管有什么生意，秦某日后都會跟長孫尚書來商量的?！?p> 秦九嶺立即表態(tài)。
這個態(tài)他也必須得表。
長孫無忌話中的意思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這件事真正要在背后插手的人，是李二。
李二出馬，其他人就是想插手，也插不進去。
而最后這些話，可謂是警告，也算監(jiān)視。
他相信，如果他敢跟長孫無忌來個知情不報，小東西倒罷了，但類似豆油這種關(guān)乎民生的“大家伙”，朝廷絕不會讓他一個人獨攬。
“爹，酒拿來了?！?p> 就在這時，長孫沖進來了，手里捧著一壇酒。
“秦縣男，來，嘗嘗，這是前隋皇宮秘藏，當(dāng)年論功行賞，長孫家也不過分到了區(qū)區(qū)十壇?！?p> 長孫無忌熱情招待，仿佛剛才的事根本沒有發(fā)生過一樣。
但對喝酒，秦九嶺是真沒興趣，忙擺手道，“長孫尚書，這酒就免了，我真不喜歡喝酒?！?p> “嘗一口，看看和秦縣男以前喝的酒有何不同。”
長孫無忌卻不理會，親自給秦九嶺滿上了。
秦九嶺只得舉杯。
不過這一口下肚，確實要比剛才那酒的味道要好一些。
甚至感覺度數(shù)都高了不少。
但還是差勁。
看著長孫無忌希冀的眼神，秦九嶺直言道：“這酒不如書中記載的酒。不夠烈，也不夠香。
長孫尚書要是有興趣的話，咱們還可以談?wù)剬碣u酒的事……”
……
等秦九嶺從長孫府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宵禁開始了。
但這顯然難不倒長孫無忌，派人拿著令牌開路，護送秦九嶺等人回秦府。
路上，車棚中，秦九嶺看著衛(wèi)子依發(fā)出一聲輕嘆：“衛(wèi)二哥，豆油和釀酒的方法，以后就要跟朝廷和長孫家合作了?！?p> 按照約定，一下子損失了五成利益，說不在意是假的。
雖然長孫家會提供給秦九嶺店鋪銷售的渠道……
可就他做出來的豆油和酒這種東西，只怕全天下的商鋪都會搶著來找他要貨，長孫家能幫他的，完全是錦上添花。
“額……”衛(wèi)子依卻是憨笑撓頭，他對此一竅不通，壓根就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
“爹，”
長孫府大廳中，長孫沖有點不忿，“這秦九嶺不過村野出生，沾了秦將軍的光才能來到長安。
不過是好運看過一本典籍而已，居然就敢和我們長孫家提出五五分賬。
簡直是太不像話了?！?p> “沖兒，你不明白的，秦九嶺這小子身上有一種連爹都看不透的氣質(zhì)。莫欺少年窮??！
或許現(xiàn)在你不理解，但再過幾年，就會明白爹說的話了。”
長孫沖微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聽長孫無忌對年輕一輩有這么高的贊譽。
不禁道：“爹，難道這秦九嶺將來能有大成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