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沙林打算說出自己的決定,并最后囑咐凱克幾句時,滿臉糾結(jié)的凱克突然從人群中走出來,有些心虛地站到沙林眼前,好像要對他動粗一樣。
而當(dāng)凱克說出這句話時,他身后的人便附和起來,還有幾個男人也沖上來。
“對,你趕緊下船,不要連累其他人!”
“喪門星,如果不是你在船上,我們已經(jīng)離開港口了!”
“對,凱克說的沒錯,你可千萬不要害我們啊......”
輻射病患者氣勢洶洶地站在沙林對面,共同聲討他,但沙林腦子里卻只是不斷反復(fù)回放著凱克說的話。
“凱克,你......”
沙林不敢相信凱克真的會和其他人一樣祈求自己離開,就算他不會逃走,不會做出激烈反抗,甚至不會因?yàn)槠渌讼M约褐鲃与x開而感到有一絲凄慘和涼薄。
但凱克并不是其他人,他是這場忽如其來的暴風(fēng)雨中、沙林唯一的朋友!
幾分鐘以前,我才剛剛救了他一命......
想到這里,沙林的暈癥更嚴(yán)重了。
“抱歉,沙林,原諒我?!?p> “……這不是為了我自己一個人,你知道漁船上都是輻射病人,他們根本沒能力和那些人戰(zhàn)斗?!?p> “只要你能離開這艘船......求你了,拜托不要反抗......”
凱克緩緩靠近沙林,緊緊擁抱了他。
忽然,用盡全力的拳打在沙林肚子上,凱克沒有手下留情,用盡了全部力氣。
“!”
沙林晃晃悠悠跌在甲板上,氣息漸弱。
其實(shí)他輕而易舉就看穿了凱克攻擊的動作和拳頭的軌跡,卻硬生生接下了這一拳,因?yàn)檫@一刻,他很想哭。
肌肉里在這短短兩天內(nèi)累積的如洪水一樣的疲憊,被凱克一拳打碎堤了壩。
就這短短的瞬間,沙林突然覺得好累,好像睡死過去,就什么都不用再考慮。
也沒有什么想要交代的事情了。
“凱克,既然這是你的請求,那就放我獨(dú)自下船吧......”
沙林痛苦地看著眼前的凱克,凱克的身影開始模糊。
或許是因?yàn)檫^于失落,也或許是因?yàn)樯眢w多次受傷又愈合消耗了太多能量,他喪失所有力氣躺在地上,就像一只任人宰割的養(yǎng)殖動物。
沙林徹底昏睡過去。
“對不起......”
“沙林,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我這樣做......”
凱克捂著腦袋,一直在向沙林道歉,聲音中包含著讓沙林聽不懂的痛苦糾結(jié),并不斷請求他的原諒。
而其他身強(qiáng)力壯的男人已經(jīng)吆喝著把沙林抬到?jīng)_鋒艇上,同時對于護(hù)送人選問題而爭論不休,他們都怕漁船會在自己把人送過去的時候開走。
就在大家舉手表決,并決定讓漁夫大叔去送人的時候,凱克站了出來。
“還是我去吧?!?p> “就讓我送他最后一程?!?p> “虛偽?!?p> 不知誰在人群中罵了一句,嘈雜的雨聲讓人無法分辨聲音來自何處。
落寞的凱克沒說什么,任由那些人在背后議論,并要求其他人把罐頭和燃料搬入四人位沖鋒艇上,對漁夫大叔說道:
“我也不放心你們,我知道你們一定會在我下船后就跑,所以為了保障我的安全,我需要足夠的燃料和物資?!?p> “一會兒把我們放下去以后,你們想走就可以先走了,我會開著沖鋒艇追你們?!?p> 漁夫大叔和其他人連忙說好,承諾絕對不會先跑,并幫凱克一起把東西搬到船上,也不敢再看倒在地上的沙林。
漁夫大叔和約翰大叔對于送出沙林這件事還是抱有歉意的,畢竟他們曾共同經(jīng)歷了一些事,事情發(fā)展成這樣,本來也不是他們本意。
大海深處卷起巨浪風(fēng)暴,轟隆隆的雷雨沒有半點(diǎn)漸小的趨勢,反而來得更猛。
鋁合金外殼的沖鋒艇被拴在兩條粗大的鐵鏈子上,大風(fēng)狂風(fēng)刮過,將鐵鏈吹得前后搖擺,凱克不知道從哪里找來一把大黑傘,將傘硬撐在橡皮艇上,遮擋雨水。
凱克和沙林躺在沖鋒艇上,大約過去兩三分鐘左右,裝有螺旋槳發(fā)動機(jī)、長約5.4米的沖鋒艇終于入海。
深藍(lán)色的沖鋒艇剛一入水就被海浪沖擊得劇烈晃動,向岸邊緩緩開去,對于所有人來說,這短短的三分鐘都是漫長的等待。
安吉麗娜暫時沒有再下令開炮,她從望遠(yuǎn)鏡里看到帶著黑色口罩和連衣帽的男人坐在船尾,得意地笑了起來,下達(dá)命令。
“五分鐘以后開炮,別讓他們跑遠(yuǎn)了?!?p> 而在沖鋒艇后方,那艘載滿漁船在凱克和沙林入海后‘聽話’地快速駛離港口,沖向更加洶涌的大海,果真沒有等還未歸來的凱克一起出發(fā)。
沒有破曉前的黎明和曙光,狂風(fēng)怒號,天空陰暗得像是一潭深井。
穿著破爛的防護(hù)服、帶著口罩和黑色連衣帽、將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的男人爬上岸,防火墻公司的人迅速將他控制住,并在他的四肢關(guān)節(jié)處分別開了槍。
坦克車調(diào)轉(zhuǎn)炮口方向,準(zhǔn)備轟擊全速逃離的漁船,沖鋒艇在完成了它的任務(wù)后,飄飄蕩蕩地向北駛?cè)?,不被人察覺,也沒有任何停留。
瓢潑大雨中,安吉麗娜驕傲地打著一把紅色的傘,搖曳著身姿來到男人身前,兩旁恭恭敬敬的醫(yī)療兵連忙問她:
“安吉麗娜組長,不用管那些逃跑的輻射攜帶者了嗎?”
“打兩炮嚇唬他們,別的不用管了?!?p> “反正這只漁船上的人就算到達(dá)其他港口也不會被允許上岸,最近有些人不聽話,竟然想要擺脫我們的威脅,那我們就讓他們的麻煩更多一些?!?p> 安吉麗娜不屑地笑著,看到那只落荒而逃的漁船,她感覺當(dāng)貓的感覺非常有趣。
“那這個人......”
醫(yī)療兵又試探著問她,雖說同樣身為防火墻公司的員工,但底層的醫(yī)療兵對公司決策并不了解。
而沙林的存在,對防火墻公司乃某項(xiàng)重要生化類科學(xué)研究項(xiàng)目的重要性,目前除了安吉麗娜和公司幾位高層外,還沒有更多人知道。
安吉麗娜瞟了一眼因昏迷狼狽的男人,目光中依舊充滿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