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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招制勝

第十九回泯良心偷摸做交易,信讒言狂怒拆岳家(下)

一招制勝 半解書屋 5871 2020-03-23 16:11:27

  咣當一聲,柳月瑤打了一個激靈,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呆了很長時間。

  其實說來說去都是錢的事。

  金圈套頸,玉帶纏身。都說金錢是糞土,卻為糞土昧良心。

  “啊~”柳月瑤仰天暴喝,“敢賣我柳月瑤,我就毀了你們的家!”

  像一頭發(fā)怒的獅子,柳月瑤青筋暴跳,兩眼冒火,抬手就把桌子掀了過去,稀里嘩啦,噼里啪啦,桌子上大盤小碟碎了一地。

  她又端起烏盆狠狠地砸去,咣當一聲,烏盆落地,裂成了兩半,還沒長好的豆芽順水跑了出來,彎彎曲曲,像是爬滿地的蚯蚓。

  還不解恨,她又兩手一拽,柜子倒了,砰砰啪啪,大碗小碗筷子勺子都掉到了地上,一片狼藉。

  廚房砸完了,柳月瑤像得勝的將軍一樣,趾高氣昂地踏著碎片跨進堂屋。能砸的砸爛,能撕的撕碎,能掀的掀翻,能踢的踢倒。

  砸完了堂屋砸西屋,砸完了西屋,她回到東屋。

  嘩啦一聲,她一把拽下門簾甩到一邊,像王者一樣審視著自己的屋子。

  燈用不著了,扔出去;被子用不著了,扔出去;袼禙用不著了,剛納了一點的鞋底也用不著了,她抄起剪刀剪爛了扔出去;柜子里亂七八糟的,幾件冬衣,幾團線,幾塊沒用的布片,全扔了出去。

  突然,她發(fā)現(xiàn)柜子最底層有塊小花布,疊得平平整整的,什么呀?這么寶貝?柳月瑤拿出來打開一看:“賣身契!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怪不得一直找不著,原來是藏在這里。奶奶的,留這何用?難不成讓你們當做拿捏我的證據(jù)?”唰唰幾下,柳月瑤把賣身契撕了個粉碎,揚手向空中拋去。天女散花,柳月瑤的心里舒服多了。

  砸也砸完了,毀也毀過了,就差掀房頂了,柳月瑤大發(fā)慈悲,決定放他們一馬。攤開包袱,柳月瑤收拾自己的東西。衣服帶上,換洗用。人參?她猶豫了。為了這人參,自己幾歷生死,真的就換不來他們真心相對嗎?可是不是真心,岳子杉又該怎么解釋?“今日起我與柳月瑤有福她享,有難我當,有違此誓,天打雷劈?!痹雷由嫉氖难钥M繞在柳月瑤的耳邊,她慢慢地放下人參,去拿銀子。銀子太多,帶著也是累贅,她撿了幾塊大的塞進包袱里,其余的都扔到了地上。“彎腰撿去吧,我要讓你們尊嚴掃地?!?p>  背好包袱,柳月瑤狠狠地踹了兩腳屋門,大搖大擺地晃了出去。

  走到院子里,她又停下了,就這么走了,凄涼處竟生出許多不舍。

  她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堂屋、倉庫、廚房,還有廚房門口那個水缸。

  水缸里滿滿一缸水,是今天早上他們臨走時岳青楊挑的。每天早上他都會挑滿水缸再走,每次挑水前他都會囑咐柳月瑤把水缸清洗一遍,而且每次必須是柳月瑤親自清洗,別人不行。有一次岳宸楓搶過炊帚,惹得岳青楊發(fā)了好大一頓脾氣。從那以后,清洗水缸的活只能柳月瑤一個人干。慢慢的,柳月瑤也成了習慣,每天早上岳青楊擔起水桶出門,她都會自覺地拿起炊帚清洗水缸?!拔沂窃谟眯模阏J真看了嗎?”有多少次,柳月瑤差一點就迷失在他的深情里。

  水缸邊上,洗菜的盆扣在了地上,是剛才柳月瑤踢翻的?;秀遍g,她看見岳少松拿起盆來問她:“月兒想吃什么?大哥給你做?!毙τ?,滿是親切?!疤}卜咸湯?!绷卢幟摽诙觥!昂?,就蘿卜咸湯?!?p>  她又看見岳宸楓手里拿著剛給她買的新裙子,嘻嘻笑著說道:“喜歡嗎?喜歡還給你買?!?p>  他們對自己的好,柳月瑤能感覺出來。她從山上受傷回家,那種從心底里的疼是裝不出來的。可是問題出在哪呢?柳月瑤好像是明白了,他們好,那是因為她是媳婦。妹妹?人家有親姐姐,還需要妹妹嗎?她也明白了,好的時候是真好,想賣的時候也是真賣。他們理想中的媳婦,是老實,是本分,是乖乖地聽話,而她柳月瑤,做不到。做不到,就賣。

  果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

  柳月瑤轉(zhuǎn)身,毅然決然地走出大門。

  剛走出大門,她又停下了,這樣不聲不響地走掉,豈不是便宜了他們?要走,也得先痛痛快快地罵他們一頓,以解心頭之恨。

  主意打定,柳月瑤緊了緊身上的包袱,站在門口等岳少松他們回來。左等不來,右等也不來,柳月瑤累了,她坐在門檻上,不一會兒,竟倚在門框上打起盹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岳少松他們回來了。剛走到門口,看見柳月瑤倚在門框上睡覺,他們都嚇了一跳。好好的,怎么跑到這里來睡覺?該不會是又受了什么委屈吧?

  岳少松搖了搖柳月瑤的肩膀,輕聲叫道:“月兒,你醒醒,別在這里睡,仔細凍著?!?p>  柳月瑤睜開朦松的雙眼,頭頂上三個腦袋六只眼睛緊盯著她,她忽地一下站了起來,警惕地看著他們?nèi)齻€。

  柳月瑤起得猛,頭差一點撞到岳少松的臉上,岳少松下意識地躲到一邊,唬得岳宸楓岳青楊兩個也倒退了好幾步,

  “一驚一乍的,月兒你睡懵了?”岳宸楓調(diào)侃道。看見她背著包袱,岳宸楓忙問,“月兒,你要干什么?”

  “你眼瞎看不出來嗎?當然是離開了,省得被你們賣了,還得給你們數(shù)錢?!?p>  岳宸楓笑了:“睡覺不挑個好地兒,是不是做噩夢了?夢里又被賣了?說來聽聽,賣了多少銀子?”一邊說著笑著,一邊拉起柳月瑤就往院子里走。

  柳月瑤猛地一下甩開他的手說道:“裝模作樣,真當我是傻子呢?你們不是都打聽好了嗎?像我這樣的,賣到那種地方能值三五十兩,即便是賣給山里人,也值個十兩八兩的。那你們可想好了,是把我賣到外邊去,還是賣給四嬸,這里邊可差著不少錢呢?!?p>  岳宸楓越聽越不對勁,這根本就不像是做了噩夢的樣子,他說道:“是不是又受委屈了?她又給你立規(guī)矩了?你等著,我這就去找她,再敢給你立規(guī)矩就滾出這個家?!币贿呎f著,岳宸楓氣呼呼地就往院子里走,岳少松忙把他叫?。骸袄隙愕鹊龋胰フ掖蠼??!?p>  柳月瑤說道:“別演了,你大姐走了?!?p>  “走了?”岳少松問,“上哪走了?回鄭家莊了?她什么時候走的?怎么也不說一聲?”

  柳月瑤的心徹底涼了,她冷笑一聲說道:“很失落是吧?”岳少松問道:“你們吵架了?她沒罵你吧?月兒別生氣,都怪大哥沒和她說清楚,等她下次來的時候,大哥好好和她說說,咱們家用不著那些破規(guī)矩。好了,月兒不生氣,回家。”

  “回家?回哪個家?你們岳家嗎?我身上可沒流著你們岳家人的血。我就奇了怪了,想學點鹵直接說不行嗎?干嘛拐彎抹角的?還讓你們大姐來試探我。這下壞了吧?我就明著告訴你們,姑奶奶我心情不爽,點鹵是我柳月瑤的獨門絕技,概不外傳。不是做豆腐嗎?不是發(fā)大財嗎?有本事你們自己做吧,恕不奉陪?!?p>  岳少松說道:“月兒誤會了,是大姐要學做豆腐,你二哥不同意,就拿點鹵的事來騙她?!?p>  “少來,騙她還是騙我?知道我功夫好,你們不能硬來,就用所謂的真情感動我,好讓我留下。演的不錯,我還真當真了。怎么,要故伎重演嗎?然后瞅準機會給我一碗蒙汗藥?你們的蒙汗藥呢?我怎么沒看見?還沒買來吧?告訴你們,沒機會了,后悔去吧。”

  岳少松心里這個氣呀,岳紅梅這都是說了些什么呀?

  柳月瑤繼續(xù)說道:“還真拿我當你們二兩銀子買來的狗了?聽話就留著,不聽話就賣掉。我柳月瑤掏心掏肺,你們眼瞎心也瞎嗎?

  是你們自己家的人生病,你們自己進山都害怕,我就不害怕嗎?山高林密,四周黑咕隆咚的,一個人蹲在小火堆前,連個說話壯膽的人都沒有,我就不害怕嗎?

  躺又不敢躺,連坐都不敢坐,你們蹲著睡個覺試試?一連七八天,你們誰能受得了?誰?

  又斗野豬又斗狼的,狼的勁有多大?我的才多大?那叫要死的感覺。本來時日就不多,我就不害怕嗎?

  一天一天的都是干餅子,喉嚨都被劃破了,可是我山雞不敢吃,野兔也不敢吃,為什么?不就是怕血腥味招來野獸嗎?你們倒好,為了十兩八兩的銀子就想賣了我,我柳月瑤的情誼就不值那十兩八兩銀子嗎?”

  越說越委屈,柳月瑤嗚嗚地哭了起來,眼淚嘩嘩的,“我以為你們和我爹娘不一樣,其實你們比我爹娘還狠,我爹娘只是要那二兩銀子,你們是卸了磨殺驢,銀子和命,都要?!?p>  岳少松岳宸楓岳青楊都被鎮(zhèn)住了,他們想到過她會害怕,可沒想到她會這么害怕。面對詢問,她表現(xiàn)的是何等瀟灑,輕描淡寫,就像到鄰居家串了個門一樣稀松平常,原來灑脫后面有怯,也有弱。

  岳少松后悔了,他不該事無巨細什么話都和岳紅梅說,他也沒想到岳紅梅會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往外倒騰,甚至還添油加醋。

  “對不起,是大哥的錯?!痹郎偎奢p輕地幫柳月瑤擦干眼淚。

  “你沒有錯,”柳月瑤打開他的手說道,“她可是你們的親大姐,血脈相連,掏心窩子的話自然是給自家人說。只是你沒想到,你們大姐嘴太快,一不小心讓我這個外人全聽見了。我還告訴你了,我柳月瑤敢留在這里堵你們,自然就有脫身的本事。想賣我?也不看看自己幾斤幾兩。”

  話說得差不多了,柳月瑤的心里也輕松了許多。她輕蔑地瞟了一眼岳少松,甩手就走。岳青楊一個箭步攔住她說道:“你不能走,你這一走會死人的。”

  “呵呵,就知道你會攔我。今天用哪招?肚子疼嗎?糞倒三遍都不臭了,戲演三遍我還會信嗎?是不是想說你喜歡我?用情很深是吧?頭發(fā)都白了。為了我嗎?昨天晚上你干什么去了?我在給你大姐洗腳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我在給你大姐捏肩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我在給你大姐捋胸順氣鋪床疊被的時候你干什么去了?”

  “我……”岳青楊回頭狠狠地指了指岳宸楓,岳宸楓抿著嘴憋不住地想笑。

  柳月瑤說道:“戲演過了就沒有觀眾了。不用解釋,我能理解,畢竟你們才是一母同胞。收起你那些小心思吧,誰親誰疏我看得清?!?p>  “看得清你怎么不回柳家莊?”

  “我……”

  岳青楊心中暗笑:“小傻瓜,蔫了吧?治不了你?”他湊到柳月瑤耳邊輕聲說道,“相思是病,你走了,死的那個人就是我。”“你活該?!绷卢幘o張地往后躲閃著,剛才的瀟灑委屈怨氣一股腦地拋到了九霄云外。

  岳青楊偷偷一笑,對著岳少松說道:“別管她,愿走就走吧。這次勉強留下了,下一次外人一挑唆,她還是會走。沒完沒了的,這日子沒法過?!闭f完,頭也不回地就進了院。

  岳宸楓搖著頭,也跟著岳青楊進了院:“唉,真是高估你了,沒想到啊沒想到?!?p>  “喂,你什么意思?”柳月瑤喊道。

  岳青楊在院子里笑道:“二哥以為十個岳紅梅也不是你的對手,沒想到一個就把你打趴下了。喂,你干了些什么?”岳青楊突然大聲喊了起來,“大哥你趕緊讓她走,一個岳紅梅她就能把家砸成這樣,再來幾個岳紅梅她還不把房子給拆了?”

  岳少松說道:“拆了再重蓋?!彼卢幍氖忠贿呁鹤永镒咭贿厗?,“餓了吧?想吃什么?大哥給你做。”

  “蘿卜咸湯?!?p>  “好,就蘿卜咸湯?!?p>  屋里屋外一片狼藉。

  一邊收拾著,岳青楊和岳宸楓兩個你一言我一語,又把柳月瑤奚落了一頓。

  柳月瑤撅著嘴,也不理他們。她撿起剪爛的鞋底,心疼極了:“鞋子做不成了。”“沒事,咱買著穿,正好省得你受累了?!痹狼鄺钅眠^鞋底扔到了一邊。

  門簾也爛了,柳月瑤搬了個凳子踩著想先訂上再說。岳青楊怕她摔著,兩手一掐,把她從凳子上抱了下來。

  “你干什么?”柳月瑤怒目圓睜,順勢在他的胳膊上狠狠地擰了一下。有仇不報非小女子也。明明是自己的理,讓他一痛亂攪倒成了自己的不是,末了還得收拾殘局,早知道就不折騰了。不過想起剛才一通砸,還真過癮,柳月瑤又偷著笑了。

  “還笑。”岳青楊板著臉訓斥道,“簾子都讓你扯爛了,訂上能有什么用?”他從屋里抱出自己的被子說道,“天冷了,換個厚點兒的,隔風?!薄氨蛔咏o我了,你蓋什么?”“自然是買新的。”“想得美,”柳月瑤白了他一眼說道,“是你自找的,凍死你活該?!薄鞍?,還真夠狠心的?!?p>  一眼看到地上的碎紙片,岳青楊的心里莫名地揪了一下,隨后也就釋然了。他知道,想要留住柳月瑤,靠的不是一張賣身契,而是心。“這么重要的證據(jù)都被你撕爛了?!彼贿呴_著玩笑,一邊把那些碎紙片掃進了垃圾堆里。

  岳宸楓提議:“為了給月兒壓驚,明天歇業(yè)一天。”柳月瑤說道:“豆子都泡好了。”漏網(wǎng)之魚,剛才鬧騰的時候把它們給忘了?!皼]關(guān)系,你不是愛吃豆腐皮兒餃子嗎?咱們做點豆腐皮兒,就著上墳買的肉包餃子吃。”“那也用不了這么多豆子?!薄笆O碌淖龀啥垢斈抢?,還有四鄰八舍的都分分,再拿塊給大牛。”

  說起這個大牛,岳家莊人,姓岳,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大牛娘身體不好,自打大牛記事起她就在炕上躺著,很瘦,皮包著骨頭。大牛爹怕她硌得慌,就在炕上鋪了一層又一層的草。草很厚,也很軟,可是沒管用,大牛娘自己身上的骨頭硌著自己的肉,又硌著了自己的皮。特別是大胯那里,最厲害。

  一天兩天,一個月兩個月,一年兩年,肉硌沒了,皮硌破了,一眼就能看見白花花的骨頭。每次大牛爹給她清洗都忍不住哭:“疼嗎?”他問。她含著淚說道:“不疼?!薄澳闳讨c,我輕點給你擦?!贝笈5毫说}水,輕輕地擦著骨頭周邊的爛肉,大牛娘緊咬著牙不讓自己出聲。

  她不能哭,她知道如果她哭,大牛爹比她哭得還兇。大牛爹哭得兇了,就不忍心給她擦,如果不擦生了蛆,比這還難受??粗y受,大牛爹就會罵自己是窩囊廢。大牛爹不能是窩囊廢,因為還有大牛,大牛更不能是窩囊廢。

  天一放晴,大牛爹就會把大牛娘抱到院子里曬太陽。太陽暖融融的,曬得人很舒服。于是大牛娘就笑,她的笑比陽光還燦爛。大牛娘一笑,大牛爹就高興,一高興,手上的動作就快,一個個大大小小的荊條筐就編好了。

  荊條筐編好了,大牛爹就背到集市上賣。那時候大牛還小,連哭帶鬧吵著要去縣城,大牛爹就哄他在家和大牛娘作伴。有大牛在,大牛娘就不會悶。大牛娘說:“我不悶,帶上他,讓他見見世面,也讓他跟你學點本事?!贝笈5滩蛔≈毙Γ骸澳慵藿o我這么多年了,什么時候看見我有本事了?”大牛爹終究是拗不過大牛娘,就帶著大牛去了縣城。

  荊條不值錢,滿山遍野有的是。手工也不值錢,會編荊條筐荊條簍子的也大有人在。所以,賣一天荊條筐買不了大牛娘一天吃的藥;賣兩天荊條筐也買不了大牛娘一天吃的藥;賣三天荊條筐還是買不了大牛娘一天吃的藥。于是,大牛爹就先賣一個月的荊條筐,攢了錢再給大牛娘買三四天的藥吃。

  吃了藥,大牛娘就能吃點飯,吃完飯,肚子也不脹;吃了藥,大牛娘喘氣也舒暢,心口也不憋的疼。

  每買一次藥,大牛爹就花一文錢買一個包子,回家掰成兩半,小的給大牛,大的給大牛娘。開始的時候大牛娘不吃,趁著大牛爹出去的時候就給大牛。后來,大牛爹就看著他倆吃。再后來,大牛不肯吃,就都給了大牛娘。

  大牛娘的病越來越嚴重,大牛爹就沒日沒夜地編荊條筐,直到有一天,大牛爹進了山。

  善良的人們總會懷著美好的愿望祈求上天的垂憐,上天總會告訴你什么叫禍不單行。

  當村民們找到大牛爹的時候,只有一堆白骨和幾塊帶血的衣服碎片。噩耗傳來,大牛娘大叫一聲“孩兒他爹”,一口氣沒倒上來,死在了炕頭上。

  那是在三年前,三年前大牛十三歲。

  今天,大牛是抱了必死的心思,兩天沒吃沒喝,就想餓死在他爹娘的墳前。幸好被四叔發(fā)現(xiàn),這才把他送到了縣里。

  大牛一醒過來,就被四叔劈頭蓋臉一頓訓:“你娘活得不容易,你爹天天守著你娘活得也不容易。按你的想法,他們還活著干什么?倒不如死了算了??伤麄?yōu)槭裁床蝗に??還不是因為有個你?你爹你娘最大的心愿,就是你能好好活著,你好了,他們才能含笑九泉。傻孩子,你爹你娘養(yǎng)你這么大不容易,你就這么把自己糟蹋了,對得起他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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