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一拜年,自然是先去二爺家,柳月瑤為難了,她該以什么身份去呢?岳宸楓岳子杉的義妹?還是……“我能不去嗎?”她問。
岳少松說道:“二爺二奶是咱們的長輩,去拜年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份的,至于以什么身份,就別較真了。大過年的,咱不惹二爺生氣?!?p> “還用磕頭嗎?”“當(dāng)然得磕,過年哪有不磕頭的?”“可是我們那里女孩不磕頭,只有嫁進(jìn)門的媳婦才磕頭?!薄拔聝毫恕!背藙窳卢?,岳少松實(shí)在是想不出別的好辦法。
賈世清能回家過年,二爺家里比往年更熱鬧,紅對聯(lián),紅燈籠,還有碎了一地的紅色鞭炮紙,映紅了二爺二奶郭子叔郭子嬸的臉。二爺深沉,一貫的面無表情,二奶郭子叔郭子嬸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內(nèi)心的喜悅,三個人三張臉,早就笑成了花。
像往年一樣,二爺早就準(zhǔn)備好了紅包,岳家四兄弟有,今年又多加了一個柳月瑤。
從二爺家出來,兄弟四個連同賈世清商量著先去四叔家。走到門口,柳月瑤又打退堂鼓了:“你們進(jìn)去吧,我在外邊等著?!弊詮纳洗嗡膵鸷驮兰t梅商量著要買她,她就打心眼兒里煩了這個人。
岳少松說道:“都過去的事了,咱不和她計較。你看自那以后,大姐再也沒來過,我想她是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好意思再登門。四嬸不傻,她肯定也知道自己做錯了,只是不好意思當(dāng)面道歉。咱大人有大量,給她個臺階下,以后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見面也好說話?!?p> 岳少松不知道,岳紅梅之所以再也沒登門,不是意識到自己做錯了事,而是知道了做豆腐辛苦,不是她帶著三個孩子能辦到的,就放棄了學(xué)做豆腐的念頭。沒了便宜占,她自然不會再上門。
岳少松勸了,岳宸楓又勸:“都到家門口了,咱不差那幾步路?!彼康搅卢幎吳穆曊f道,“你就當(dāng)她是個屁,把她放了吧?!睋溥?,柳月瑤忍不住,笑了:“她可是你四嬸。”岳宸楓頭一仰,胸脯一拍:“敢惹我們家月兒,管她四嬸五嬸,在我眼里她就是那個什么。”
四叔四嬸很熱情,特別是四嬸,又讓茶又讓水的,糖果點(diǎn)心大把大把地給柳月瑤抓。柳月瑤不吃,又給她拿瓜子。
山子一直在爐子旁邊站著烤火,天冷,他不能受涼??粗卢幱职压献臃畔拢f道:“嫂子這么見外?這大過年的,吃吃喝喝說說笑笑,以往的不愉快也就煙消云散了。雖說家里窮,買的東西不是最好的,但糖是甜的,瓜子是香的,不信,嫂子你嘗嘗。”
再不吃就成了柳月瑤不懂事,她拿過一塊方糖放進(jìn)嘴里,心里暗暗翻了個白眼:“臭小子,竟敢將我的軍?要不是看你身體有病,我定會連本帶利拿回來?!?p> 從四叔家出來,一行六人打算順路去趟大牛家。一個人孤苦伶仃的,叫上他一塊拜年,圖個熱鬧。沒想到大牛家是鐵將軍把門,他們只好作罷。
東方漸露魚肚白,他們轉(zhuǎn)悠了大半個村子,該拜的都拜了,該走的門子也都走了,六個人說著鬧著往回走。走到家門口,卻見大牛正在四處張望。見他們來了,連忙作揖行禮,當(dāng)街就要磕頭拜年。岳少松忙把他攔住:“來多久了?外邊冷,趕緊進(jìn)屋?!?p> 爐子里的炭沒封好,火已經(jīng)滅了,屋里有些涼,岳青楊叫岳宸楓趕緊生爐子。
“沒大沒小的,你怎么不干?”
前段時間,這些活還都是岳青楊的,自從昨天晚上,岳青楊就像變了個人似的,什么活都不伸手,碗也不洗,水也不燒,只是一個勁的圍著柳月瑤轉(zhuǎn)。柳月瑤端杯子,他就倒水,柳月瑤站著,他就搬凳子,除了睡覺上茅廁,他就跟塊狗皮膏藥似的,緊貼著柳月瑤。
他這樣,柳月瑤也煩,幾次想趕他走,都沒張開口。這時候,她就盼著賈世清早點(diǎn)回軍營,她也能出去躲躲清靜,好在岳青楊的話少了許多。
話少是男性同胞的通病,岳少松他們幾個說了一會兒話,就因?yàn)檎也坏娇闪牡脑掝}而陷入了沉默。
岳子杉提議:“閑著無聊,咱們不如下棋?!薄昂冒『冒?,我也想下棋?!睕]等其他人開口,柳月瑤先就高興地嚷了起來。岳子杉問道:“月兒會下棋?”“不會,”柳月瑤嘿嘿笑道,“不過我可以學(xué),你們誰會?我拜他為師。”岳子杉說道:“我們哥幾個都會,不過下得最好的,還是大牛。你想學(xué),就讓他教你吧?!薄昂?,就這么定了?!?p> 柳月瑤興奮異常,嚇得大牛連連擺手:“不行不行,大牛魯笨,怕是教不好?!绷卢幮Φ溃骸坝惺裁春煤ε碌模课矣植怀匀?。你和四哥下,順便教教我,棋呢?趕緊拿去。”
岳子杉說道:“家里沒有棋?!薄皼]有棋?”柳月瑤奇怪地看著岳子杉,“耍我呢?沒有棋你們怎么下?不對,沒有棋你們怎么學(xué)會的下棋?”岳子杉笑道:“逗你呢,二爺那里有,我們幾個都是跟二爺學(xué)的。你別急,我現(xiàn)在就去拿?!辟Z世清說道:“還是我去吧,我跑得比你快?!?p> “等等,”柳月瑤毫不客氣地給了他們一個白眼,“自己做不行嗎?你們把二爺?shù)哪眠^來,他想下棋怎么辦?難不成再來拿?”
“做?怎么做?”十幾天的相處,賈世清發(fā)現(xiàn)柳月瑤是個相當(dāng)聰明的女孩,既然她說能做,一定有她的辦法。
柳月瑤說道:“院子里有的是木頭,拿斧子一砍,甭管圓的方的長的扁的,往棋盤上這么一放,不就是棋子嗎?”
“就這么簡單?棋子上可都寫著字呢,你拿塊光禿禿的木頭有什么用?”
柳月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說道:“就這腦子,還帶兵打仗呢?笨的也夠可以了,你不會拿毛筆寫嗎?”
就這么被嫌棄了,賈世清自嘲地笑了笑:“怪我一時沒轉(zhuǎn)過彎來,還是月兒聰明?!敝懒肆卢幒驮兰宜男值艿氖?,賈世清選擇和岳少松他們一樣,稱呼柳月瑤為月兒。
“少拍馬屁,”柳月瑤斜了他一眼,“你負(fù)責(zé)和四哥畫棋盤,三哥,咱們?nèi)プ銎遄??!?p> 猛地聽到叫自己,岳青楊愣了一下:“你叫我?”從昨天晚上到現(xiàn)在,這是柳月瑤第一次主動和自己說話,他還以為從此以后柳月瑤再也不理自己了。
柳月瑤苦笑了一下:“叫習(xí)慣了,你不愿意做我讓二哥幫我。”“誰說我不愿意做?我剛才是在考慮怎樣才能做得更好看一些。既然要做那就做好,興許以后還能用?!奔敝猩?,岳青楊對自己的隨機(jī)應(yīng)變能力佩服得五體投地。這可是一次絕佳的討好機(jī)會,他可不想拱手讓人。別說是做棋子了,就是讓他上天攬月下海捉鱉,他的眉頭都不會皺一下,哪會不愿意?
柳月瑤說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說,現(xiàn)在大家都等著,胡亂劈幾塊出來能用就行?!薄昂茫胰ツ酶?。”
屋子里,岳子杉他們鋪紙研墨打格畫棋盤,院子里,岳青楊掄斧砍木頭。
柳月瑤問:“得做多少個棋子?”岳青楊一愣,隨之眼珠一轉(zhuǎn),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是你讓做的,你不知道做幾個?”柳月瑤說道:“我又沒下過象棋。你不是會下棋嗎?你應(yīng)該知道吧?”“知道我會下棋還找別人教?”“嘿,在這等著我呢,找抽是吧?”柳月瑤抬腳就踢,岳青楊跳到一邊,指著柳月瑤訓(xùn)道:“你給我記住了,以后想學(xué)什么,先問我。想拜別人為師,也得經(jīng)過我的同意。天底下該學(xué)的東西多了,你也不能見一樣學(xué)一樣。女孩家,學(xué)學(xué)刺繡我不反對,但是下棋,是你一個女孩子該學(xué)的嗎?”“我學(xué)什么用你管了?你算哪根蔥?小心我把你大卸八塊?!薄按筮^年的,不許動手動腳。”“我就動了,你能拿我怎么地?”說著,柳月瑤抬腳又踢,岳青楊躲閃不及,小腿上結(jié)結(jié)實(shí)實(shí)地挨了一下,他只覺得嗖的一下,從小腿一直麻到了大腿根。
岳青楊捂著腿呵斥道:“你還真踢呀?不知道今天挨你一次踢就得讓你打一年嗎?”“胡說,應(yīng)該是昨天的才算?!薄罢f你傻吧,你還不服。昨天是除夕,一年都結(jié)束了,今天是初一,一年才開始。你從哪聽來的?除夕挨一次打就能管得了一年的事?”“小時候聽我姐說的?!薄澳憬阏f的,你自己不長腦子嗎?人家說什么你都信。那我除夕夜撿二兩銀子,是不是這一年每天都能撿二兩銀子?你就笨吧?!薄澳悄阕蛱爝€順著我說?”“逗你玩不知道嗎?還當(dāng)真了?!薄澳闼N?,看我不打斷你的腿?!?p> 柳月瑤惱羞成怒,追著岳青楊就打。岳青楊看她動真格的,拔腿就跑,只是沒跑幾步就被柳月瑤逮住摁在地上一陣拳打腳踢。沒有還手之力,也沒有招架之功,岳青楊蹲在地上,雙手抱著頭一個勁兒地傻笑。
不一會兒,院子里的打斗以岳青楊的求饒宣告結(jié)束了。噼里啪啦,他做了三十二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棋子,和柳月瑤兩個人抱回了屋里。
岳子杉執(zhí)筆,將將帥兵士炮車一一寫好。為了區(qū)分,一方是黑字,另一方在黑字下方劃了一條水紋線。棋盤早已畫好了,九條豎線,十條橫線,九十個交叉點(diǎn),兩個米字格,一條楚河漢界。
撫平棋盤,岳子杉和岳大牛各自把棋子擺好。將帥穩(wěn)坐大帳,士相相陪,車馬相伴,兵卒沖鋒,大炮壓陣,還真像傳說中的兩軍對壘。
兩個指揮官,岳子杉和岳大牛,沉色斂目,一個率兵前行,一個隔山發(fā)炮;一個打馬斜進(jìn),一個駕車猛攻。噼里啪啦,一會兒他吃了他的卒,一會兒他又滅了他的兵,只看得柳月瑤眼花繚亂,目不暇接。
岳子杉和岳大牛相視一笑,收棋重擺。
柳月瑤忙伸手按住棋盤,問道:“誰贏了?”岳子杉笑道:“他沒贏?!痹来笈Uf道:“我沒輸。”“平局?”柳月瑤看看岳子杉,又看看岳大牛,他們倆點(diǎn)了點(diǎn)頭。
柳月瑤撤了手說道:“你們這一局下得太快,重來,我就不信我看不明白?!?p> 一番旌旗招展,披甲執(zhí)兵,沒等柳月瑤緩過神來,兩人又開始重新擺棋。柳月瑤一臉茫然:“誰贏了?”岳大牛說道:“我沒贏?!痹雷由颊f道:“他沒輸?!薄坝制骄郑俊眱蓚€人都點(diǎn)了點(diǎn)頭。柳月瑤說道:“不行,你們再戰(zhàn),我就不信這個邪?!?p> 又是一番戰(zhàn)鼓雷動,刀光劍影,血雨腥風(fēng),柳月瑤徹底懵了,自己有那么笨嗎?
岳子杉說道:“你要是能把棋子擺對,我和大牛就教你?!薄霸趺唇蹋俊绷卢巻?。岳子杉說道:“我們兩個每走一步都給你做一下講解?!薄斑@個辦法好。”柳月瑤把他倆的棋子都劃拉到自己身邊,一個一個地擺下去,將士象馬車,擺得還都對。
岳子杉笑道:“這么用心?”“那是當(dāng)然,想學(xué)就認(rèn)真學(xué),這樣玩得也精致?!薄肮盱`精怪。我們倆先走幾步簡單的,你學(xué)著點(diǎn)。”岳子杉往前推了一個兵說道,“在自己的地盤,兵卒只能向前一步一步的走,一旦過了河界,可以向前,也可以向左或向右,但不能后退?!?p> 柳月瑤說道:“這個我懂,士兵一旦后退,后方很容易自亂陣腳,不打自敗。”
岳大牛拿起右手邊的炮向左平移了三個交叉點(diǎn),他說道:“炮可進(jìn)可退,可遠(yuǎn)可近,不限步數(shù),但是吃子必須隔一個棋子,敵我不論?!?p> 岳子杉和岳大牛每走一步,都做一下解釋,為什么要走這一步?目的是什么?吃掉對方棋子還是躲避對方的追殺?
聽著聽著,柳月瑤似乎明白了:“下棋就要有規(guī)矩,要不然就沒法玩兒,但是如何把規(guī)矩盤活,就看自己的本事了?!?p> 岳子杉連連點(diǎn)頭:“說的很對。你都看了好幾局了,這局你和大牛下,我給你當(dāng)指揮?!薄昂绵?。”柳月瑤擼胳膊挽袖子,煞有介事地坐在岳大牛對面,磨刀霍霍,只等開局。
柳月瑤來勢洶洶,岳大牛似乎有些心虛,他抱拳說道:“還請嫂子手下留情,不要讓小弟輸?shù)锰珣K。”柳月瑤把手一揮,很大度地說道:“好說?!?p> 排好兵,布好陣,柳家軍率先發(fā)動攻勢,趾高氣昂,盛氣凌人。岳家軍步步為營,巧妙周旋。柳家軍大刀闊斧,如入無人之地。岳家軍出其不意,毀掉了柳家軍的一個車。
柳月瑤怒道:“四哥都怨你,指揮不當(dāng)。”岳子杉坦然一笑:“怨我考慮不周,再來?!?p> 柳家軍重整旗鼓,志在必得。岳家軍沉著應(yīng)戰(zhàn),成竹在胸。一個不防,岳家軍老兵入九宮,奪帥。
岳大牛抱拳:“承讓。”“?。课逸斄??”柳月瑤茫然地望著岳子杉,岳子杉微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不行,再來?!绷卢巼诟涝雷由迹斑@次可別大意了?!?p> 依然是柳家軍先走。這一次柳家軍先移右手炮,再驅(qū)馬亮車,后挺兵巡河。岳家軍見勢不妙,急忙見招拆招,推卒前行。柳家軍驅(qū)車過河,展開猛烈攻勢。岳家軍移炮置象穩(wěn)扎穩(wěn)打。柳家軍馬距河口威力顯赫,岳家軍車過河界展開進(jìn)攻。
終究是雙拳難敵四手,漸漸的,岳家軍只剩招架之功,沒有了還手之力。眼看著一個又一個的棋子落入柳月瑤的手中,岳大牛笑道:“嫂子能征善戰(zhàn),小弟自愧不如?!薄拔亿A了?”柳月瑤試探著問。“嗯?!痹来笈|c(diǎn)了點(diǎn)頭。“耶!”柳月瑤興奮地跳了起來,“再來一盤。”她意猶未盡,重又?jǐn)[好棋盤。剛擺好,岳青楊過來把棋子都收走了。
“喂,你干什么?正玩得上癮,你怎么回事?”岳青楊說道:“大年初一,你想把人累死在棋盤上?”“這才下了多久,怎么就和累死扯上關(guān)系了?”柳月瑤一臉不服,剛下了兩盤就收攤子,岳青楊做人太不地道。岳青楊說道:“多久?太陽都開始偏西了,你不餓?”柳月瑤這才發(fā)現(xiàn),是該吃午飯了。她招呼大牛趕緊快吃,吃完了再殺幾盤。
岳大牛說道:“嫂子你們吃,我就不打擾了?!薄按驍_?”柳月瑤眉毛一挑,“從今天早上你站在我們家門口的那一刻起,就已經(jīng)打擾了。現(xiàn)在想撤?晚了。不是我柳月瑤威脅你,這頓飯你要是敢不在這里吃,我就拆了你們家屋頂。你有親戚要走嗎?”
“???什么?”岳大牛被問懵了。
柳月瑤說道:“我問你有沒有親戚要走?!?p> “沒有,大舅那邊已經(jīng)三年沒去了?!痹来笈Uf道。
“那有親戚到你家來嗎?”
“也沒有。”
“太棒了,”柳月瑤高興地打了幾個響指,“從明天開始,你沒事就來陪我下棋??蓜e偷懶?!绷卢庛y牙一咬,“膽敢偷懶找借口不來,我照樣拆你們家屋頂。”然后拍了拍胸脯說道,“我柳月瑤頂天立地,說到做到。”那豪氣沖天的神氣勁,就好像拆人家屋頂是光宗耀祖的大好事一樣。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好幾天,岳大牛都會準(zhǔn)時找柳月瑤報道。
進(jìn)門落座,首要任務(wù)就是先殺上一盤。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經(jīng)過一番浴血奮戰(zhàn),大牛累了,柳月瑤準(zhǔn)他休兵罷戰(zhàn),換岳子杉上場。岳子杉累了,又換賈世清。岳青楊幾次三番要求上陣,柳月瑤死活不讓。也不知道為什么,一想到要和岳青楊下棋,柳月瑤就控制不住想耍賴。學(xué)下棋的目的是什么?耍賴還有意義嗎?再說這么多人看著,耍賴豈不讓人笑掉大牙?
第二天,第三天,一連好幾天,岳少松都會站在大門口張望。站久了,站累了,他就回屋,回到屋里也不坐,來來回回地踱上幾步,又倚在屋門上癡癡地望著大門口發(fā)呆。